不過該麵對的始終還是要麵對,當時間緩緩走過,快要接近宿舍整理的臨界點的時候,眾人都紛紛不舍的向著自己的宿舍前去,陳鳴也是如此,拿著手中的鑰匙,站在宿舍的門口,陳鳴的心底可謂十分的忐忑,自己未來三年的舍友此刻應該都已經在裏麵了吧,他做足了心理準備,緩緩打開門,之間進門就是一個走廊,往裏走便是一個客廳,此時上麵正坐著三個人,正在看著報紙。


    從他們的架勢陳鳴就能夠看得出來,這三個人應該都是士族,他趕忙將行李先放到一邊,走到三人的麵前鞠躬說道:“少爺們好,我是陳鳴,從第三小學通過考試進入本校,能夠與少爺們在一起讀書,是小的榮幸,以後若是有什麽事情,還請盡管差遣。”


    陳鳴一邊說聲音還在發著抖,他實在是有些緊張的不得了,不過三位少爺倒是沒說什麽太過分的話,但也沒說什麽特別友好的話,隻是點點頭,隨後就繼續看報紙了,顯然是沒打算搭理陳鳴,四人分屬於不同的階級,本來也沒什麽話好說,陳鳴巴不得他們不搭理自己,連忙拿著東西進了自己的宿舍。


    走在走廊裏,便看見隔壁房間正有一個人在打掃著屋子,陳鳴湊過去看了看,立刻引起屋子裏的人注意,那人轉過頭來說道:“這位少爺,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陳鳴看著他身上的穿著,好家夥,雖然算不上什麽時尚品牌,但也並不差,起碼幾百銅錢一件,他趕忙搖手說道:“我不是什麽少爺,我是考試上來的,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孩兒罷了。”


    “哦,是嗎,我叫胡文,是葉少爺的伴讀,跟你一樣,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隻不過我家沒錢,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讀書了,希望接下來的時間我們能夠好好相處。”胡文率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善意,陳鳴立刻說道:“是,我叫陳鳴,咱們以後再聊,我先收拾屋子。”


    說罷,陳鳴便來到自己的房間,因為他沒有伴讀,因此兩間屋子都屬於他一個人,他先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伴讀的床上,然後拿出學校準備好的被褥鋪在床上,可這卻實在難為他了,雖說他的出生不太高,但也是中產階級,家裏有傭人,因此平日裏也沒有打掃過什麽衛生,如今讓他一個小孩兒,自己來打理,著實有些困難,尤其是被子,學校準備的被子都是雙人被,主要是為了防止孩子們不夠睡的,因此都很大,對於陳鳴來說格外如此,花了五分鍾左右的時間,被子裏麵的被褥還是歪七扭八的,此時外麵的胡文走進來,說道:“要不我來幫你吧。”


    “好啊,謝謝胡文同學。”陳鳴如聞聖音立刻開心的說道,胡文說道:“可不能叫同學,我隻是伴讀而已,若是你不嫌棄,就叫我胡文吧。“一邊說,胡文一邊鋪設著被褥,手腳十分麻利,顯然在家裏經常幹這種事情,同時陳鳴還注意到胡文拿捏被子的時候非常的小心,看來家裏條件確實很不好,不然也不會這麽小心一條被子了。


    “那怎麽行,胡文哥哥你是什麽生人,有字嗎?“陳鳴立刻說道,他們家的家教可不允許他直唿其名,胡文便報出自己的生日,至於字,他顯然是沒有的,首先他年紀還沒到,第二家裏的條件也不可能讓他取字,原本字隻有讀書人能取,後來隨著社會的變遷,整個社會上也有很多人附庸風雅開始給自己取字,但底層民眾還是不會那麽做的。


    “那我就叫你胡文哥吧,至於我,我的字是一靜,父母給我取名為鳴,希望我一飛衝天,一鳴驚人,但又怕過剛易折,便取字為一靜,希望我能夠時時保持冷靜和寧靜的心態。“陳鳴說道,他們家並不是什麽高級知識分子家庭,但也附庸風雅,在陳鳴出生之後就給取了一個字號,至於在古代,字一般是成年時候才會取的,或者是一些大家族,父母早逝,導致孩子過早就要承擔家業,這個時候也會提早取字。


    但隨著社會的變遷,字變成為了一種身份的象征,若是沒有一個字,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們打招唿,因此從孩子們開始,父母便會給孩子們取一個字,以表示他們的身份和地位,為此一些沒什麽文化的人,甚至會花一大筆錢去請老師或者是那些老學究們取一個好聽的字,來襯托出自己孩子的文化水平,陳鳴的這個字,顯然不是他父母取的。


    “萬萬不可,你是我家少爺的同學,我隻是一介奴仆而已,若是這樣稱唿,可是會亂了尊卑的,你還是叫我胡文便是,我就叫你陳同學便是了。”胡文立刻拒絕到,陳鳴有些不滿意,但他從胡文的臉上看出了尷尬,顯然如果真的這麽叫,或許才會令胡文感到尷尬,此時陳鳴才有些意識到,士族與平民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在胡文的幫助下,陳鳴很快就鋪設完了被褥,陳鳴便拿著書包跟胡文從房間裏走了出去,來到大廳,見客廳旁邊已經又站了兩個人,一個個子稍微高點,穿著的衣服跟胡文差不多,還有一個則稍微矮點,但衣服的麵料明顯要好得多,精神麵貌也更是好,不像是一個奴仆,倒像是主人似得。


    好沒等陳鳴多看幾眼,一道聲音便傳來:“胡文,你怎麽這麽慢,別人都打掃完了你才出來,是不是偷懶了。”陳鳴尋聲看去,隻見坐在沙發的左邊,正是聲音的來源,此人穿著一身校服,手中拿著一張報紙,唇紅齒白,好一副俊俏公子的模樣,隻是張嘴說話的瞬間,卻給人一種尖酸刻薄的感覺。


    陳鳴在一旁開口說道:“這位就是葉少爺吧,是這樣的,我的宿舍在您的隔壁,剛才我整理房間的時候,因為力有不逮,所以始終弄不好被褥,一旁的胡文看見了,就伸手幫了個忙,這事兒是我的錯,還請葉少爺,不要責怪胡文。”


    “我問你了嗎?哪裏來的鄉下人!”那葉少爺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似乎也沒想到自己講話竟然會被人插嘴,他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道:“胡文,你是我的伴讀還是他的伴讀,你來這兒,是負責我的飲食起居的,誰讓你給不知名的人打理的,你還記不記得誰是你的主子?”


    “您是我的主子。”胡文悶聲說道,頭始終低著,沒有抬起來,陳鳴有些看不過去,說道:“葉少爺,這….”


    “是你付錢讓他來這兒的,還是我付錢讓他來這兒的?”葉少爺看了一眼陳鳴,讓他立刻閉上了嘴,倒不是陳鳴就服了他,而是他突然想到自己父母之前囑咐的事情,別惹事,隻要不傷害到自己,就閉嘴,同時他也想到這葉少爺可是士族,若是他一惱火,真的就把胡文給開除了,那自己非但幫不上胡文,反倒是害了他,便閉上嘴巴,站在一邊。


    但心裏無疑是火氣衝天,在他看來,這根本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隻會誇讚胡文助人為樂,哪裏還會像這個葉少爺一樣,雞蛋裏麵挑骨頭,簡直是不可理喻,而此時那葉少爺繼續說道:“你可別忘了,你家人當初是怎麽求著我收留你的,我養你是讓你在這學校裏保證我的生活,胡文,這件事你最好牢牢記住。”


    “是,少爺,我記住了。”胡文悶聲說道,整個環境壓抑的很,陳鳴不由看向另外兩位少爺,隻見其中一位低著頭在看報紙,並沒有理會,而另一位則是看的津津有味,陳鳴實在是覺得壓抑,此時那看報紙的少爺突然開口說道:“教訓就留到開學典禮之後吧,現在還有十五分鍾,我們也該出發了,石敏,我們走。”


    “是,少爺。”那身後兩人中,穿著相對比較普通的人立刻跟上自己的少爺,陳鳴也立刻拿起書包離開,這環境,他要是再待下去可真得憋瘋不可,連忙走出去,正好就碰到剛才離開的那少爺,,原來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門口,見到陳鳴便立刻說道:“提醒你一句,在這裏,少管閑事,專心讀書。”


    陳鳴愣了一下,這人難不成是在關心自己,他連忙走上前去,也不管身旁的伴讀攔著自己,扒拉開他之後,跟上這位少爺的腳步說道:“這位少爺,你難道不覺得剛才那人有些過分了嗎?雖說是奴仆,但也不至於這麽尖酸刻薄吧。”


    “人家出的錢,人家疏通的關係,人家給了他改變命運的機會,你要是看不慣,也給胡文這一切,然後好好對他就是,若是做不到,還是閉上嘴吧。”那人很是冷淡的說道:“這裏是士族學校,跟你在外麵讀的學校完全不同,在外麵,或許你們覺得人人平等,但在這裏,階級會以最露骨的方式存在,你最好不要試圖打破,這對所有人都好,當然,對你是最好的。”


    “那你呢,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一些。”陳鳴問道,那人看了一眼陳鳴說道:“我隻是不希望又一個聰明人在這地方變得不倫不類了,你要知道,頻繁更換室友,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怎麽,你們還老是換室友?”陳鳴聽的一愣,那人點點頭說道:“是啊,從我到這裏來讀書,已經換過三任平民室友了,他們要不是精神出現了比較嚴重的問題,就是在強烈意願的要求下,自己申請退學了。”


    “這,未免也有些太過了吧。”陳鳴聽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這哪裏是什麽學校,分明就是吃人的地獄啊,一旁的人說道:“這還不算過呢,要是你管的太寬,恐怕連校門外的世界都會再也看不見,所以我善意的提醒你,少管閑事,好好讀書,然後順利畢業,去往自己理想中的學校,展開屬於自己的人生,千萬不要在這裏意氣用事。”


    “那你呢,我可以跟你交朋友嗎?”陳鳴跟上去問道,他覺得眼前的人很是友好,自然希望能夠結交,一旁的人說道:“跟我交朋友?可不要以為我提醒你便是對你有好感了,兄弟,我隻是不希望再換室友了,今天早上這一幕很尷尬不是嗎,我是士族,你是平民,我們交什麽朋友呢?”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咱們接下來這麽長時間要做室友,總不能連名字都不知道吧,難不成要一直叫少爺?”此刻的陳鳴早已經把父母提醒的那些東西拋諸九霄雲外了,倒也不是他警惕性不高,而是他覺得眼前的人並不是一個壞人,偶爾失禮並沒有什麽,那人看了一眼陳鳴,顯然也意外於陳鳴的熱情。


    對於這樣的人,他原本是很不喜歡的,畢竟像這樣的人往往都是趨炎附勢來討好他的,但從剛才陳鳴的表現來看,他顯然並不是趨炎附勢的人,這讓他感到有些新鮮,停頓一陣之後說道:“我叫賈斌,字雜貌,家中排行老三,你可以叫我三少,也可以叫我三爺,隨便你。”


    “三少,我就不能叫你雜貌兄嗎?”陳鳴笑著說道,見賈斌的臉迅速冷下來,立刻意識到自己開了一個不當的玩笑趕緊說道:“抱歉,我有些得意忘形了,三少,謝謝你的提醒,我之後會注意的。”


    “嗯,趕緊走吧,再不快點,可就來不及了,在這裏,別說是平民,便是士族違反規定也要受到懲戒,我可不想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受罰,快走吧。”賈斌說道,他雖然覺得剛才陳鳴的話對他有些冒犯,但心中卻不由對陳鳴多了些好感,從始至終,陳鳴都沒有問他父親的事情,顯然接近他不是衝著他父親來的,至於會不會提前了解到他的父親和權勢,賈斌覺得並沒有可能,不然他也不會說出剛才那麽蠢的話了。


    若是放在其他士族身上,這句話足以被他們認為是冒犯,從而記恨上了,看得出來,這就是一個學習成績很好,但為人處世卻並不怎麽樣同時還有點衝動的愣頭青,這樣的人會有什麽陰謀,那也演技太好了,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就能夠有這樣的演技,那出生在中產階級家庭可真是屈才了,便是放到大士族,也絕對算得上是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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