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便是沒有什麽法律意識,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也直接導致這個時代的許多矛盾,在還沒有訴諸法律之前,便已經在私下就被解決掉了,而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對於許多大男子主義來說,無疑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朝堂之上大多數到底官員思想還是比較保守的,即便是徐清一黨,也大多都是在經濟和工業發展上比較進步,但在道德倫理觀念上,其實跟原本的時代並沒有什麽兩樣。


    畢竟他們之中大多數人,不,應該說所有人幾乎都是從農業封建時代而來的想要讓他們在道德觀念上轉變思想實在是太難了,一般來說,人類的道德觀、價值觀、社會觀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定型了,之後除非發生什麽大的事情才會轉變,一把情況下是不會轉變了,而這些官員能夠爬到如今這個地步,最起碼也得有四十歲左右了,也就是說在十五年前,這些人大部分都已經二十五歲了,這個時候改變他們的思想談何容易。


    思想是一個人最難改變的事情,就像一個有神論,如果在他小的時候父母便經常帶他去教堂,從而讓幼小的他信仰了神明,那麽之後這一生就很難再有所改變了,因為隻要你在小的時候接受了世界是有唯一神明這個設定之後,任何問題你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釋去證明這個世界是有神的,比如說你出門被車撞了,這就是神的安排,而不是你過馬路不看紅綠燈,又比如說你家的地突然被征服征收,你可以分錢分房了,這同樣也是神的安排而不是征服給予的優惠政策。


    這就是一個有神論的價值觀,而在一個無神論者來看,一個人被車撞了,是一定能夠找到其中被撞的理由的,自己之所以能夠分錢分房,也一定會知道這是政府在進行補償,而不是所謂神明的幫助,兩種人兩種思想,截然不同卻又共同存在,這就是思想的魅力。


    除此之外,一個唯心主義者,他的思想和一個唯物主義者的思想也是不同的,就好比一句話,叫做人定勝天,在唯心主義者看來,這句話是對的,而在唯物主義者來看,這句話其實也是對的,但是判斷這句話對錯的過程卻是全然相反的。


    在唯心主義者看來,人定勝天之所以是對的,是因為這個世界上,人類才是唯一的主角,沒有人類,沒有‘我’這個概念,便也沒有這個世界,這也就是所謂的我之前無所物,我之後萬物生長的道理,在唯心主義者看來,地球是圍繞著他旋轉的,同時自己的內心中有著一股強大的力量,隻要自己能夠激發這股力量,便能擁有這股強大的力量,這就是人定勝天在唯心主義者這裏的解釋。


    而在唯物主義者的眼裏,這句話同樣是正確的,但是其中的思考卻不同在唯物主義者看來,人多了自然其中的聰明人也就多了,這是必然承認的事實,而這些聰明人多了,其中就會有一部分進入科研機構,成為科學家,所謂知識改變命運,這命運,不僅僅包括人類本身的命運,也包括地球,太陽,宇宙的命運,隻要人類的科技不斷增長,人類所能掌握的資源就能不斷增長,所以人定勝天這句話確實沒有錯。


    因為天是沒有智慧的,它隻是存在著而已,當人類的智慧足以強大到脫離他的保護而依舊可以在宇宙間生存時,人確實已經勝了我們頭頂這片天了,這就是唯物主義者眼裏這句話的解釋,所以主席當年說出這句話後,被許多人誤會說是唯心主義者,其中這句話在唯物主義者這裏照樣能夠適用,但兩者的思考方向是不一樣的。


    這就是二者本質的區別,而在此時,當那些男人舉起屠刀殺害自己身邊的女性時,這些依舊保留有農業時代落後思想的官員們便習慣性的把這認為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對此徐清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如果按照他原本的想法,自然是要把這些殺人犯全部抓起來然後判處死刑,一來是讓他們抵命,二來也是威懾那些即將想要對自己身邊的女性動手的男人,讓他們知道,宋朝的法度不是擺著看的,任何人不能因為任何理由無緣無故的剝奪一個沒有觸犯任何律法的合法公民,這是徐清想要看到的,他的思想也早已經在現代便成形了,男女平等深入骨髓,生命至高無上也是他所信仰的普世價值,所以按照自己的思想,他應該會毫不猶豫的去執行這些死刑,讓這些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但徐清卻不能這麽做,因為在他自己的陣營之中,也有著相當大數量的人對此持有支持的態度,這就讓徐清很難辦了,若是在自己完全掌握權利的時候自然不用說,直接把他們的意見壓下,發布政事堂信函直接通知刑部抓人就是了,但現在因為君臣權利鬥爭的緣故,徐清卻不能再這麽幹了,誰知道自己的舉動若是再這個時候激怒了這些官僚最後到底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雖然自己現在代表著他們的利益在跟皇權進行搏鬥,但誰又能保證這些人中就全部都睡腦子清醒的,若是出來幾個三觀不合便要投敵的人,那徐清麻煩就大了,要知道能夠參與這次鬥爭的官僚,幾乎全部都是中央掌握了巨大權利的人,任何一個人的離開對於徐清來說都是一項重大的損失,所以他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違背這些官員們的意思。


    但若是什麽也不做,卻也不行,一來是徐清自己內心的那一關過不去,對於這些可憐的女性,徐清總是希望那些殺人犯能夠受到正義的懲罰,不然這件事會成為徐清永恆的陰影,因為那些女人的死,其實跟戰爭無關,跟信仰無關,跟利益無關,隻是單純的是一群男人看不慣自己的女人然後殺死了她們,事情就是那麽簡單。


    因為看不慣就可以殺人,這一點徐清是感到非常恐懼的,這樣的世界也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在徐清原本的世界,像這樣把女人不當人看,男性作為她們的主人,可以隨時殺死她們的國家也依舊存在,但這種國家在現代社會無疑是會被人看不起的,因為它違背了一個現代社會最為基本的綱常倫理,徐清自然也很難看慣,所以讓他徹底不管,徐清也是做不到的。


    另外一點便是雖然如今朝堂之上大量的官員是支持無罪釋放的,但還是有一小部分支持徐清的官員認為這些人應該繩之以法,以儆效尤,這些人中一小部分是三十幾歲的年輕官員,他們年輕有為,是未來宋朝的頂梁柱,富有朝氣,且政治手腕高超,在三十幾歲的年紀,便爬到了四品以上的位置,可以說這些人,要麽是能力出眾,要麽是家世驚人,可以說沒一個好對付的。


    同時因為年輕,所以這些人也極為富有戰鬥力和激情,對於任何事物都是帶有浪漫主義色彩的,這一批人首先就不能得罪,不然這些人的思維可是比那些老家夥們激進多了,若是得罪了他們,說不定這些人就會幹出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來,此時的徐清務必要保證自己的計劃有序推進,若是被這些人打亂了計劃,或者是被趙昕注意到的同時對自己的陣營進行打壓可就不好了。


    除了這些年輕人之外,大量的支持者還是以中老年官僚為主,這些人的思想原本一直保持在農耕文明時代,男尊女卑的思想,但是在經過幾輪工業革命的洗禮,或者是長期與學院派的人士待在一起之後,便開始慢慢轉變,在思維上已經跟現代人差不多了,這些人是反對無罪釋放的主力,如果得罪了他們,便是得罪了一批最為支持改革的人,這是徐清所不能承受的代價,改革不能單單是在經濟和工業上,這一點徐清很清楚。


    因為經濟和工業的發展,必然會帶來社會矛盾的加劇以及環境的破壞程度增加,這是必然的事情,所以這個國家還需要有文化和科技來引領人們的思維進入精神世界中去陶冶,並且這個需求極為迫切的,甚至要比經濟的需求更加來得迫切。


    在以前,宋朝的主體人群是窮人,他們是無地者,無產者,每天想著的事情,除了吃飽飯就是吃飽飯,這樣的生活經曆自然不可能去享受什麽精神生活,而現在,因為工業的發展,金融體係的成熟,宋朝可以說是正在掠奪整個世界的財富來供養這本土接近九千萬的人口,所以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經擺脫了吃不飽飯的問題,在這個時候,對於文化和思想熏陶以及教育,便是重中之重了。


    而這些被現代社會的思想所改變的官員,便是十分適任這些崗位的人選,因為他們懂得新時代的人們到底需要什麽樣的文化和思想,以及這個時代的孩子們應該接受什麽樣的教育,以及這個時代的人民,到底需要什麽樣的娛樂方式,這些都需要專門的官員去工作,得罪了他們,便是在遲滯宋朝的文化發展,這一點同樣也是徐清所不能忍受的。


    最後一點,則是那些廣大的學生以及畢業生們,他們同樣是徐清不能得罪的一批人,這些人幾乎百分之九十都接受了現代教育之中的現代思想,對於這些殺死自己妻子和孩子的男人,恨不得千刀萬剮,若這個時候徐清把他們無罪釋放了,可以想象,徐清在這些人心中的光輝形象必然是一去不複返了,而這是徐清萬萬不能承受的。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而這些全國各地建立起來的大學,則是未來宋朝的主要人才來源,甚至是唯一的人才來源,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這些大學的重要性也會慢慢凸顯出來,隨著他們的底蘊逐漸身後,以及科舉製度的落幕和改變,大學之中的精英進入政壇從政,幾乎是必然的事情,在這個時候得罪他們,不僅僅會失去他們,說不定未來還會被抹黑也說不定。


    當然,被不被抹黑這一點徐清並無所謂,但是失去了學生們的支持,徐清就會陷入巨大的被動之中,如今站在他這一邊的人,學生可謂是主力,且戰鬥力強盛,看看中國的曆代遊行,幾乎全部都是由大學生發動,進而全民參與的,可以說大學生一般情況下都是一個社會改革的主力軍,若是失去了他們,簡直比失去了官員的支持還要重要,畢竟官員計算利益得失,而如今跟徐清綁在一塊顯然他們能夠得到的利益更大,除了幾個極端的大男子主義者之外,真正會走的人其實並不多,但徐清要是不管這事,放任自流,那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學生估計以後是再也不會支持徐清的任何政策了,所以徐清也絕對不能徹底放手不管,讓這些人渣得以逃脫法律的製裁。


    站在徐清的角度上,無論哪種選擇都會造成巨大的影響,且在短時間看來,都是非常負麵的影響,若是放在平時,這些負麵影響根本就無傷大雅,但此時卻有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徐清想來想去,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辦法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在報紙上看到有幾家紡織廠發表聯名通知書,支持女性大會順利召開,這個消息讓徐清豁然開朗,是啊,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把資本家們給拉進來呢。


    對於資本家來說,尤其是專注於工業投資的資本家來說,更多的工業人口才能承載更多的工廠產出,每多一個工人,他們的收入便也會多一分,而現在的宋朝,一般出來當工人的隻有男性,女性非常非常的少,其中有兩個主要的原因,第一個是工人的工作太過於辛苦,一般連男人都忍受不了,更別說女人了。


    不過這一點並不是最主要的,畢竟待遇差可以改麽,如今宋朝也在慢慢上調工人的薪資待遇,一切都是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另一方麵工廠的條件隨著科技的進步,環境也慢慢越來越好,安全隱患也少了很多,這極大的增加了工人的從業人數,所以如今雖然當工人十分辛苦,但是當工人的工錢按整個社會平均收入來說,其實是不低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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