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暴力事件沒有發生,但是對於女性召開大會討論女性在人類世界地位的事情,還是引發了軒然大波,暴力事件可以控製,但是合法遊行卻不是徐清能夠控製的了得了,畢竟這是大宋帝國臣民的合法權益,作為宰相,徐清也沒有辦法剝奪。


    這樣一來自然就要辛苦汴京城的捕快們了,一夥人遊行也就算了,但那些女生卻也不甘示弱,在大學生們的帶領下,許多婦女也加入其中,開始在男性遊行隊伍的旁邊同時進行遊行打擂台,這樣一來,暴力事件的發生頻率自然提高,汴京城的捕快們也是腳不沾地,不停的奔走與城市的各個角落,以免局勢徹底失控。


    可即便如此,小規模的打鬥依舊還是不停的發生,而其中受傷的絕大多數都是女性,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單論力氣,男生天生要比女生有優勢,再加上男人的遊行規模要遠遠超過女性,女性的遊行隊伍裏,大部分都是大學生和一些已經覺醒的婦女和少女而已,他們的人數非常的少,整個汴京城能聚集起兩三萬人就不錯了,而另一邊的遊行隊伍卻是動輒十幾萬人,實力嚴重不對等,在衝突情況下,女生隊伍更加吃虧也是必然的。


    不過在身體上受到了打擊,不代表女性的勢力就會被削弱,恰恰相反,許多女性在被男性痛毆之後,立刻便把自己的感受用文字記載下來,然後在讓大學之中有名的畫師把自己受傷的麵孔畫下來,刊登在報紙上,人類總是習慣性的同情弱者,這在任何世界都一樣,就像歐洲中世紀的紳士們麵對女性需要表現出足夠的禮節,這並不是因為中世紀的女性地位要比中國的女性地位高,而隻是通過對女性的禮貌來表示自己的紳士而已,在他們看來,女性是需要保護的,從這一點上說,東西方並沒有什麽差別。


    什麽東西才需要你去保護,沒有保護自己能力的人才需要自己去保護,而在保護的過程中,人自然就會把被保護的東西當成是自己的,而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所以那個時代的歐洲,其實本質上對於女性也並不尊重,並且紳士們禮貌對待的女士可不是平民老百姓,唯有同樣出生貴族的女性才能得到紳士們的優待,一般平民則是一樣當做物品來使喚的。


    同情是人類情緒的一種,隻要是擁有正常人類情感的人就都會有,所以當這些報紙開始在市麵上發行之後,雖然依舊還是無法理解這些女人們到底想要做什麽,但是看到報紙上那些殘酷的照片,那些被打得幾近毀容的恐怖容顏,許多人的心中依舊升起了一股可憐的情緒。


    而對於看到報紙的女性來說,其感觸就更加大了,經過這一段時間報紙媒體的連環轟炸,許多女性都已經開始漸漸理解了這些高高在上的女性知識分子並不僅僅隻是為了找一個樂子而是真正的想要促進這個社會的發展,這才決定服務於女性組織進行工作的,許多女人在心裏已經開始默默的接受了這個組織,隻是礙於家庭之中父親或者丈夫的阻礙以及對於他們的恐懼,這才沒有明目張膽說要加入其中。


    而現在看到這些女性精英(在每份報紙之上,被殘忍對待的女性旁邊都會標明她們來自哪所大學,今年的年紀,如果畢業的話還會寫上她的工作單位,如果沒有工作的話,就會寫上她的家族,以及家族的具體情況,以此來彰顯這些女性的傑出)她們原本一輩子也不可能接觸到的傑出女性,竟然為了她們的權益而被打成了這幅模樣,這樣的舉動自然感動了無數思想正在糾結的女性。


    許多女性在這個時候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們紛紛走出自己的閨房,走出男性的保護圈,穿上簡單的衣服加入到女性的遊行隊伍中去,跟那些男人們去爭取自己的合法權益,而這樣的後果,首先便是整個汴京城的惡性傷人、殺人事件開始急劇增加。


    試想當已經習慣在家裏說一不二的男人,現在卻要麵對敢跟自己說不的女人時,他的內心自然是憤怒的,而這種憤怒有極大的可能轉化為打罵,若是放在平常,溫婉的女性或許會道歉,然後這種事情也就過去了,但隨著報紙的連篇累牘宣傳,許多女性的思想慢慢開始武裝起來,她們或者選擇反抗,或者選擇離開自己的家,而在這個過程中,被挑戰了尊嚴的男性們,其中有不少人因為無法忍受女性對自己的輕慢,便殺死了自己的妻子,或者是孩子,這在之後被稱為榮譽刺殺事件。


    在他們看來,孩子不聽自己的話,想要殺死她這本就是作為父親的權力,而對於那些丈夫們來說,自己的妻子隻不過是自己的附庸品而已,極端一點的甚至直接就認為妻子便是自己的一件工具,在他們的眼中,自己的女人不準有思考的能力,隻需要讚同自己的意見就可以了,而在這種狀況下,麵對女性的反抗,許多女性便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被男人們殺死了,而這件事也徹底驚動了整個朝廷。


    畢竟小規模的流血事件沒什麽,因為這些流血事件的來源全部都是大規模的集會,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也好管理一些,隻需要派出一些捕快進行看守就可以了,基本鬧不出什麽人命,幾天的時間,死亡人數也始終控製在個位數左右,這可是數十萬人的大遊行,能夠控製在這個數字上,已經是汴京城竭盡全力的結果了。


    但現在這樣的榮譽謀殺卻實在讓人頭疼,因為這樣的謀殺按理遍布在整個汴京城,而且還大有向外擴散的趨勢,這就不是幾萬名警察能夠管得了的,而更令人擔憂的,還是他們殺人的原因,也就是社會的基本製度開始受到了挑戰,在這片土地上,男尊女卑實行了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的時間,這已經成為了一種接近於真理的規則,而現在,因為工業化的時代到來,這一條鐵則開始在覺醒女性麵前慢慢的蓉消瓦解,而與之帶來的便是巨大的來自傳統社會的反彈。


    根據原本曆史上的狀況,這樣的反彈也是有的,曾經曆史上許多女性為了全世界女性的自由與獨立,都付出了血的代價,其中還有好幾次大遊行被征服所鎮壓的故事,都記載在人類的曆史中,最為定三月八日為國際婦女節,便是為了紀念這些為了全人類解放運動事業的女性而有的節日。


    但是相比起原本曆史上的犧牲,宋朝的犧牲則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了,短短五天時間,死於謀殺的女性數量便超過了三百人,並且這還僅僅隻是在汴京這一座城市而已,一時間整個汴京城的人都快要瘋了,男女兩方麵都開始兩極分化,有的女性在受過刺激之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女權道路,甚至其中還有不少走入極端開始對男性進行刺殺,至於還有一些女性則徹底臣服男性,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舉動。


    而男性這一邊也同樣如此,其中一部分男性對於這樣的刺殺膽顫心驚,開始同情女性,並且認為如今世界的價值觀是錯誤的,女性應該跟男性一樣,擁有完全平等的地位才是,甚至跟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握手言和,轉而支持他們,而另外一部分男性則是徹底陷入歧視女性的漩渦之中,原本隻是在家裏打罵自己家族的女性成員,到後來發展到當街看見女性就要毆打的程度,整個城市的製度都出現了極大的混亂,而更為主要的是,在思想上,大家都混亂了。


    原本這個世界是有綱常倫理的,那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就是這個社會的道德,而現在呢,因為新思想的衝擊,整個社會上所有的人幾乎思想都開始發生了變化,具體表現形式就是都往極端的方向在走,溫和派則越來越少,這是思想鬥爭中非常常見的情況,多種思想融合交匯,其社會必然會越來越激進,因為你為了打敗其他的學術,就必然要用非常之功,這就像春秋戰國的戰爭一樣,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遵守貴族們的戰爭理論,雙方要先擺好陣勢,然後互相進行衝鋒,衝鋒的時候還要遵守一些規定,比如說不能屠殺老人,撤軍之後不能追擊之類的規定。


    但等到了春秋後期,戰爭就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才是戰爭的主軸,以奇勝以正合則是兵家用兵的關鍵,戰爭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殘忍,而春秋戰國時代,正是中國文化思想的巔峰之期,短短三四百年的時間裏,誕生了無數偉大的哲學家,思想家,此後再也沒有一個時代可以與之匹敵。


    按理來說,工業化進程的發展,思想的交鋒原本也不會給宋朝帶來那麽大的影響,歸根結底,這其實還是徐清的錯,原本曆史如果按照正常狀態運轉,從瓦特發明蒸汽機到英國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工業國,中間花費的時間大概在八十年左右,而徐清則硬生生把這個時間縮短到了十五年的時間,這中間自然積累了大量的矛盾。


    這一點看看當代的中國其實就很好理解了,改革開放四十年,中國取得了發達國家接近兩百年的經濟成果,這自然是一個奇跡,但是因此中國承擔的傷害,卻也並不比那些發達國家來的小,它們在兩百年的時間裏承擔的這些傷害,放到中國則是用四十年的時間去承受,所以中國的許多問題才會那麽尖銳,這就是發展所必修要帶來的代價。


    而如今的宋朝便是如此,經濟發展太快,工業水平的進步則讓老百姓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但是在精神上,人們卻很難追得上經濟發展的腳步,所以思想就會落後於時代,試想一個古代人的頭腦卻生活在現代的文明世界裏,這是怎麽樣的一番景象,或許當年鴉片戰爭之後的中國人是深有體會的。


    在他們眼裏,世界上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叫做馬,河運的船隻則是世界上最大的船隻,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火車、鐵甲船之類的東西,而已農業文明時代的大腦麵對現代科技的產物,他們的反應也就很正常了,他們會認為這些東西不靠譜,是假的,是糊弄人的,這些人在宋朝大有人在。


    但這僅僅隻是認知上的問題而已,他是可以改變的,但社會倫理價值,這卻是深深的紮根在宋朝人心裏的,所以當年鴉片戰爭之後,中國經過了洋務運動、戊戌變法、皇室內閣,師以夷技以製夷,但最後卻全部都失敗了,直到最後,才在偉人的領導下看清,中國之所以會失敗,武器、製度,這些確實都很重要,但什麽東西都沒有思想來得重要,思想才是將中國徹底改變的利器,自此之後,中國才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逃脫了成為一個大號亞拉非,一舉成為了世界上的大國。


    其影響宋人的思想,便是小農經濟的思想,而這種思想在男女觀念的具體表現,便是男尊女卑,這是必然的,因為在農業這個角度來看,女性確實不占據優勢,她們幹活的能力沒有男人強,身體素質也不行,在農業社會,男性具有絕對的主動權,女性就是男性的附庸,但時代改變的太快了,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進入到了工業時代,而工業時代,評價一個人的作用再也不是依靠力氣,而是依靠知識了。


    而在這個領域,女性並不會比男性差,隻要她們接受教育,所獲得的成就並不會比男人來的低,這就是工業時代的準則,評定一個人價值的標準改變了,男女之間的地位自然也要跟著改變,就像當年人類還處於遊牧狀態的時候,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女性作為部落首領,男性則屬於附庸的地位存在,這就是因為在原始社會,評價一個人是根據他能采集到的食物來評判的,而在這一點上,女性要比男性強,所以女性在社會中能夠占據主導地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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