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德克薩斯和北美十三州,自然不能再從東南亞和東北亞運輸人口來充足當地的人力,畢竟距離實在太遠,航行如此之長的時間也非常的不合算,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就近取材才更為合適,而靠近大西洋的這一邊,又哪裏有比白人和黑人更加好的勞動工具呢?


    放在原來的曆史之中,白人占據了新大陸之後,也並沒有使用這些印第安人,而是從非洲大陸上運送黑人進入新大陸,來作為奴隸替自己工作,這也是因為異鄉之人,容易控製的緣故,現在徐寧也是那麽一個思路,隻不過奴隸從黑人,變成了白人和黑人,科學技術的進步,有時就是會決定一個種族的興衰,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上一輩子,歐洲人率先進入了工業革命,所以將整個世界踩在腳下,這一點毋庸置疑。


    落後就要挨打,這一切與宗教、文化、人種無關,雖然有很多人都覺得與這些東西有關,但徐寧卻覺得這些都是瞎扯,唯有科學,唯有科技,才能讓人類的未來得到極大的發展,這是他堅信的事情,容不得任何改變。


    不過要想收納歐羅巴和非洲的人口作為自己的奴隸,就有一個問題擺在了徐寧的麵前,那就是如何從新大陸抵達歐羅巴的問題,現在的航運技術,隻是初步探索了太平洋的航道,而大西洋的航道,至今還沒有人航通過,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暗礁,又有多少的洋流,每一處地方的海水密度到底是多少,磁場的問題,天氣的問題,這些都不知道,而這些問題,卻統統都能讓一艘船沉入海底,讓整整一船人死在其中。


    就拿已經運行了兩年時間的太平洋航線來說,基本上每十艘船就會有一艘船沉入海底,十分之一的幾率,無疑是非常高的了,這也是為什麽很多宋朝人不願意移民的原因,即便本土的生活不讓人滿意,但起碼還能夠或者,若不是被生活逼迫到不得已的境地,在宋人之中是沒有人願意移民的。


    這其中,天氣和海水密度的問題,是最容易讓一艘船沉默的原因,前者不用過多解釋,大洋之上,有可能前一刻還是萬裏無雲,等到一個小時候便就是雨打風吹了,而且海洋上的風和雨,可不像內陸的那麽輕柔舒服,那可是會伴隨著無比的海浪直接將一艘船給淹沒的,這樣大自然的偉力,除非是十萬噸以上的船,像現在這樣的小船,是根本承受不了它的翻湧的,隻要遇到,也就隻能靠運氣才能躲過了。


    除此之外的最大威脅,就是海水密度的問題,在我們人類的眼裏和習慣裏,海洋好像就是一大片巨大的海水,它占據整個地球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麵積,空前的遼闊,哪裏都是水,並且有深有淺,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


    但海洋的神秘遠遠不止如此,在現代,因為和平的到來,戰爭已經不是一艘潛艇沉默最主要的因素了,一艘潛艇最有可能沉默,往往是因為掉深造成的,所謂掉深,便是因為海水之中的鹽分含量不同,導致海水的浮力也各不相同,一艘潛艇少則上千噸,多則近萬噸的重量,時常會因為一片水的密度不同,而出現一定程度的上下起伏,而有的時候,一片海洋的密度差距過於巨大,這就會導致一艘潛艇無法在短時間內控製自己的動力係統來平衡浮力上的落差,形成掉深。


    而掉深對於一艘潛艇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對於一艘如今的鐵甲船來說,也是非常致命的,如今的航海技術,雖然宋朝已經造出了鐵甲船,但是這種船與現代的遠洋船之間,是絕對不可以相提並論的,在這樣一艘船裏,隻有動力係統,其餘的係統那都是沒有的,聲呐、雷達,這些電力時代才擁有的東西,鐵甲艦上自然也沒有,還有保持浮力的裝置係統,在這種鐵甲船上也沒有,遇到災難天氣,或許還能撐一撐,若是遇到嚴酷的掉深情況,那可就真的隻能一命嗚唿了。


    大海的神秘讓人們充滿向往的同時也感到無比的害怕,放到現代,或許隨便一個小學生都知道,從西班牙到達新大陸的距離絕對比從中國上海到達加利福尼亞的距離要來的近,按理來說,宋朝既然能打通太平洋航向,開通大西洋航向應該也不成問題,可事實是,這個時代除了徐清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從新大陸抵達歐羅巴到底需要多少的時間。


    未知,永遠是人類的恐懼來源,人類懼怕死亡,是因為死亡之後的世界為人類所不知,人類懼怕未來,是因為未來的世界為人類所不知,所以許多人懷念古代,卻恐懼於未來,,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很奇怪,但又很合理的思維方式,而如今徐寧卻必須要做這樣的一件事,當然,事情不用他親自去做,作為你徐家的繼承人,他需要的就是給航海者提供資助,然後等候消息就行了。


    但這樣等消息的日子著實磨人,派出去的船隊,很難在短時間內帶來什麽消息,而徐寧則隻能在海岸的另外一頭苦苦的等待而已,並且這樣一艘船,航行在位置的海域上,什麽時候沉默也根本不知道,徐寧能夠做的也十分有限。


    不過作為如今整個新大陸徐家的代言人,他要做的事情也不少,本土依舊在源源不斷的運送這人口進入到巴拿馬,徐寧則是帶著剩餘的人前往北美十三州,在插旗完畢之後,便又重新迴到了巴拿馬,一趟航程下來,總共花費了大約兩個月的時間左右,在這期間,又有兩隻船隊抵達的巴拿馬,使得巴拿馬的漢族人口總數到了兩千人的規模,這顯然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而在這過程中,距離徐寧迴到本土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


    離開本土來到新大陸,徐寧或許是如今整個新大陸身份最高的一個人了,公主駙馬的頭銜,即便是毛戡鑒見到徐寧,也必須得率先行禮,這便是他如今的身份帶給他的優越,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在巴拿馬才擁有如此的權勢,可以調動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在這片土地上隨心所欲的改造。


    但是這個身份也給了徐寧很大的障礙,那就是他不能長久的停留在新大陸,因為他的駙馬,並且本身還有侯爵的爵位,身份太過尊貴,停留在海外很是危險,必須要迴到國內才可以,現在停留在海外的時間已經有一年半左右了,這個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然是快要到極限了,要不是徐清在撐著,他早已經要乖乖的迴到本土來了。


    這也是他著急的原因所在,他希望在自己離開之前,能夠把自己能夠做的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這樣一來,即便離開這片大陸,他也能夠放心下來,但是事不遂人願,等到又兩個月過去之後,徐清的書信也到了,是催他迴家的事情,畢竟總是讓公主獨守空房,這確實說不過去,而公主也不可能到離大陸那麽遠的地方來,所以徐寧是無論如何都得啟程了。


    這一點,他沒有能力抗拒,等到登船離開的這一天,徐寧又最後看了一眼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巴拿馬城,港口之上,大約有上萬人正在朝著徐寧揮手,是因為徐寧,他們才找到了活著的新意義,徐寧給予了他們一座現代化的城市,周圍的印第安部落酋長們都來送他,並且還帶來了不少土特產讓徐寧帶迴本土去,其中光是各類動物的皮毛就收了上千件,這可是非常值錢的東西,另外一方麵就是許多的黃金飾品,也是堆了一個箱子。


    不過對於這些東西,徐寧並不在意,他更在意的其實還是這片土地。


    是的,這是一片蠻荒的土地,若論文明程度,即便是荒蕪的非洲,都要比這裏文明昌盛,剛剛來到這片地方的時候,因為蒼蠅、蚊子的襲擾,徐寧曾經整天整天的睡不著覺,他也曾經跟許多人一樣,對這片大陸保持著深深的惡意和不屑,但隨著待在這裏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就越來越覺得這片大陸讓他十分的舒服。


    留在那番話的汴京城中,他是能享受全世界最好的生活,最奢侈的生活,世界上所有能有的東西,在汴京都能得到,那裏是世界的中心,是人類文明的聚集地,任何最新的科技、政治消息都會從這裏向外傳播,那裏是不夜城,是所有富貴王權的聚集地,那是一個好地方,無數人為了在那裏生存下去,不惜舍生忘死,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徐寧曾經也那麽覺得,可此刻,他卻覺得汴京的美,讓他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他愛汴京麽?徐寧心想,自己肯定是愛的,可此時為什麽會不舍這座城市呢,巴拿馬與汴京比起來,簡直就是村子與國際大都市的區別,在這裏,所有的東西都需要遠洋貿易才可以得到,沒有奢侈品,也沒有高樓大廈,最大的一棟房子也不過三層而已,這樣的房子在宋朝隨處可見,而在這裏,隻此一棟。


    從生活上來說,巴拿馬的生活也極其的不方便,這裏沒有寬闊的馬路,也沒有四通八達的鐵路,甚至連食物也十分有限,許多食物在這裏無法生存,而那些現代的文明工具更是無法在這裏落地,到了夏天,這裏又非常的炎熱,如果是在汴京城,富人們早就開始準備其自己家的冰鑒來降溫了,而在這裏,唯一的降溫手段就隻有洗澡而已。


    至於文學上的享受更是沒有,待在這裏一年半的時間,徐寧所接受到的消息還算可以,但也基本延遲三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知道本土發生了什麽,至於底層的平民,就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宋朝正在發生著什麽變化,信息交流極端落後,在這裏,徐寧甚至經常會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就是因為這裏的信息流通太不方便了。


    可以說,若是從一座城市來說的話,巴拿馬即便不算最差多的,但也是一座不太發達的城市,對這樣一座城市,已經習慣了現代生活的自己又為什麽會有懷念的感覺呢?是因為這裏的人,徐寧輕笑出聲,這片土地上,除了他一個人之外,其餘的人基本都不敢怎麽跟他說話,隻因為他是出身高貴的世家子,而他們是一群士兵而已。


    而那些印第安人雖然敢跟徐寧交流,但是他們的文化素養又實在太過低下,除了跟徐寧聊一聊這裏的天氣和晚上吃什麽以外,其餘的東西根本就無法交流,徐寧看到月亮會思鄉,他們看到月亮隻會覺得這是一次觀測月亮的好時機,這種種的差別讓徐寧在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知己,所以並不是因為這裏的人,他才產生了懷戀。


    那麽是因為什麽呢?徐寧心想,或許就是因為這裏的自由吧,生活在這裏,確實有種種的不適,相比起大城市的生活,這裏的生活無疑要忙碌許多,也要操勞許多,但是生活在這樣一片地方,你卻能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徐寧可以今日坐船到巴拿馬去,明日坐船便到德克薩斯去,乘興而來,興致而歸,不像在汴京,每一次要出去,都必須要經過重重的申請,這才可以離開,然後無論到了哪一出地方,還要跟當地的官員打過一番照麵,這樣的生活對於徐寧來說,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這或許就是他喜歡這裏的原因,在這裏他可以無所顧忌的放飛自我,而在汴京,他就必須要把自己裝進一個軀殼之中,這個軀殼代表著兒子、丈夫、父親等多重角色,但就是無法代表自己,看著遠處已經漸漸消失在眼前的海岸線,徐寧迴轉身體看著遠處飄渺無極的海洋,心中對自己說道:“別了,希望我有一天,還能來到這裏吧,巴拿馬。”


    徐寧離開了這片大陸,至於什麽時候能夠迴來,則沒有人能夠知道,作為一名駙馬,能夠出格那麽一次已經是破天荒的事情了,自然不可能再有第二次,這是誰都不可能同意的,而這片大陸的未來,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巴拿馬港口上的人漸漸散去。


    告別徐寧,他們的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一艘艘的船隻正在攜帶著更多的人向著巴拿馬而來,還有無數的人正在這裏辛勤勞作,這一切並不會因為徐寧的離開而停止,不過徐寧終究還是在這座城市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記,第一次來到巴拿馬的人,總是會被這裏的老鄉領到巴拿馬的廣場上,指著那尊銅像對著那些新移民驕傲的說道:“就是他,徐寧,創建了巴拿馬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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