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新大陸那鬆散的管理模式,本土的管理模式顯然要嚴格許多,可是讓人絕望的是,這群水手們所停靠的地方,並不是一個無人問津的荒島,又或者是一個已經殘破的老碼頭,而是這個世界上如今最為繁忙的港口,也是宋朝僅次於汴京的巨大都市,昆山府。


    僅僅一天的時間,與這些水手們有過接觸的人就多達一千二百人,而這一千二百人中,隻有六百人屬於昆山本地人,而剩下的全部都是外地人,而其中有四百人留了下來,繼續在昆山的工作,剩下的兩百人則分別搭乘船隻、火車,離開了這座城市,或向著宋朝的腹地前進,或向著海外其他殖民地前進。


    這些人中,有多少人會被感染,這一點無從得知,但是隻要有一個,那麽就代表病毒即將在全球爆發,而事實是,這一千二百人中,一共有三百人中招,四分之一的感染幾率,直接導致病毒的蔓延速度達到了驚人的水平,這三百人,將會把病毒再傳染給數千人,然後數千人中,大概會有上千人被感染,最後一層層傳播下去,隻需要幾天的時間,病原體的數量將會突破一百萬大關。


    有的時候,人口多是一件好事,可有的時候,人口多就是一件徹頭徹尾的壞事了,比如現在,其傳播速度相比起新大陸來說,簡直就是望塵莫及,在這片土地上,鐵路網係統的修建雖然還沒有把整個國家變成一盤棋,可十三年的時間,足夠好幾條火車通車了,除了那些丘陵縱橫的地方外,所有的平原附近城市,幾乎都已經被打通,有一些簡單的山脈,也已經貫穿了隧道,在這種情況下,人口密集區,很快便中招,從昆山抵達汴京,僅僅六天的時間,病毒便已經在汴京城中開始肆虐了。


    直到這時,病毒開始傳染的消息,終於來到了趙昕等人的麵前,可此時預防病毒,顯然是不切實際的了,十萬人你可以讓他們自生自滅,可現在,光是已經顯示出被傳染狀態的人就超過了上百萬人,若是還繼續采用封鎖的方式,唯一能夠得到的結果就是大規模的暴動,以及讓人民對朝廷失去信任。


    這一點是絕對不可以發生的,流感的爆發,已經給人民帶來了極大的災難,若這個時候,還爆發了暴動,那麽很有可能會把宋朝拖入到萬劫不複的地步,當晚,趙昕便召開了禦前會議,商議此事該如何是好。


    此事的他們,到的也算是準時,這些宰相,所有的住宅基本都是在內城之中,這裏麵積巨大,但人口稀少,且花園密布,並且早在城中發現第一例流感致死之後,整個內城便對外進行了封鎖,所以這些內城之中的人幾乎都沒有來得及傳染這流行性的病毒,這對於宋朝來說,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畢竟即便是宰輔,他們首先也是一個人,若是他們的家人或者是本身出現了問題,被疾病所傳染的話,這將會立刻讓宋朝的朝廷機器變慢很多,而朝廷的指令和速度變慢,則會讓救援變得緩慢,到頭來,所造成的將會是更多人的死亡。


    有的時候,生命確實是有價的,因為他的這條命,以及他親人的性命可以讓他做出更加果斷的判決,而這樣的判決可以拯救許多本不應該犧牲的人,從這個角度來說,這樣的特權確實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國家的穩定,即便這會讓許多仇富的人覺得不爽,可事實本質就是如此。


    所有的宰相很快便在各自家丁的保護下來到了皇宮之中,進入垂拱殿之中,立刻便見到了趙昕,他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臉上的表情很是不好看,顯然,這場傳染病讓他想到了幾年前的那一場恐怖的鼠疫,在那一次鼠疫中,他的許多兄弟姐妹死無葬身之地,而他自己也是心驚肉跳,這給他幼小的童年埋下了一顆恐懼的種子。


    如今一場更加可怕的疫病開始在汴京城中流轉,這確實讓他的心情變得不是特別的好,眾人也觀察到了這一點,所以說話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誰都不太敢挑起皇帝的敏感神經,畢竟這個時候,所有的統治者最好保持十二萬分的清醒,不然做出一個愚蠢的決定,那麽將會導致失分不必要的損失,那是誰都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大家說話都很小心,既沒有提及如今汴京的死亡人數,也沒有說明現在疾病的流轉範圍,更沒有提如今宗室成員的具體死亡人數,以此來避免趙昕突然發狂,然後下達一些奇怪的命令。


    如今的皇帝雖然在行政上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權利,但所有的法令和行政命令,都是必須要皇帝簽字才能通過的,若是不簽字的話,那麽命令就將會被停止在最後的關頭,這對於任何一個政府來說,都會是一件難堪的事情,也會是一件爆發衝突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要謹慎行事。


    而在私底下,他們當然知道情況已經嚴重到了什麽地步,雖然其他地方的情況還沒有統計上來,如今不是信息時代,所有信息的交流,都會有一個路程的延遲,能夠實時掌握的也就隻有汴京城這一塊地方而已,如今的汴京城,城中人口大約四百萬左右,郊區再加上連接的衛星城,大約人口在七百萬左右,而如今的感染人數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裏已經達到了兩萬七千人,雖然現在還沒有出現死者,可已經有九千人出現了脫水的狀況,還有一千人進入了休克的狀況,死亡案例雖然還沒有出現,可料想也不會太久了。


    所有感染者都被安排在郊區,那些感染者接觸過的人,也盡可能的被送往了一些已經清理出來的廢棄村莊之中,進行監控,這樣的做法,導致整個汴京城中的醫療人員開始出現了嚴重的缺乏,暴力事件也是不停增多,如今這個時代,雖然是個開明的時代,可許多人依舊十分的愚昧不堪,對於這樣恐怖的疫病,有許多人便想當然的把它聯想到了神明、宗教之類的事情上,並且認為這是懲罰。


    這些愚夫愚婦那麽想,倒也沒什麽,反正他們也沒什麽戰鬥力,可耐不住有些人就是野心大的要死,眼見著大宋這鍋水終於開了,恨不得往裏麵倒一桶油進去,把這水給燒幹為止,短時間內,無數的邪教開始出現在大宋的各地,開始招攬信徒,而有許多家裏生病的人,因為暫時沒有辦法醫治,隻能去找這些旁門左道的人來祈禱,以期能夠換迴自己親人的一條命。


    在這種狀況下,邪教組織快速擴大,其中不乏外國勢力的勾結,也有許多的聰明之輩在其中,勢力可謂十分的複雜,在這種狀況下,整個宋朝都陷入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畢竟這些人,都是高智商的人,甚至有許多就是殖民地的貴族,他們在武力上雖然不一定能夠擊敗宋朝,但是搞搞陰謀詭計什麽的,還是很行的。


    那些愚夫愚婦並不可怕,但是當有人通過語言將他們洗腦,然後組織起來之後,那他們的戰鬥力可就不一樣了,原本連偷個鑰匙都不敢,但經過這些邪教的洗腦,他們便是連殺個人都不會放在眼裏,甚至更極端的甚至還會自殺,這種情況著實就會讓一個人變得非常可怕,而這樣的組織正在因為疾病的擴散而快速擴大,著實讓人很是害怕。


    而那些名門正派也沒好到哪裏去,他們雖然不至於像那些邪教一樣,鼓勵信徒們去推翻當今的朝廷,但麵對疾病的肆虐,他們也有著自己的一套解釋,那就是工業革命的到來,讓他們口中的神佛、上帝,不開心了,認為這不符合自然發展的規律,所以要懲戒人類,所以才會要發動這樣的恐怖疾病,來懲罰人類。


    並且對於這樣的解釋,他們還提出的解救的辦法,那就是讓皇帝從現在開始便廢止工業化,重新迴到原本農業時代的道路,以此來讓神明的懲罰結束,這樣的無稽之談,若是放在平時,或許沒有人會相信,可隨著身旁的親人、好友逐漸死去,這樣的話也終究開始獲得了一部分人的信任,他們天天集合在一起,大聲的喊著口號,甚至還去工廠裏麵逼迫工人們停工,這種種的作為無疑讓本就擔憂的民眾,更加人心惶惶。


    而除了以上兩種之外,還有一種人,則是把這場疾病看做是上帝對他們每個人的懲罰,認為是自己平日裏壞事做多了,所以才會得病,所以有許多病人趁著還沒到昏厥過去的時候,便開始自殘,有的拿鞭子抽打自己,有的幹脆絕食,還有的則把自己綁在十字架上,以此來懲罰自己,方式是多種多樣。


    原本這種自殘式的方式,僅僅流傳在少部分的疾病患者中,但後來因為這些患者中竟然真的有人痊愈了,這種自殘式的方法立刻便傳遍了整個疾病患者群體,甚至還傳播到了還沒有染病的人群之中,其實放到科學昌明的時代,大家想想也知道,這些人之所以能夠被治愈,並不是因為挨了鞭刑才治愈的,而是因為他們身上本就有抗體,所以才得以治愈了而已,但是因為他們的獵奇手段,所以許多人即便看見了那些沒有自殘的人也獲得了新生,但卻壓根不會去管那些人,而是開始模仿這些人的做法,加入到自殘的行列之中。


    人類有時候就是那麽奇怪,在麵對絕望的時候,都喜歡去做一些無意義的事情,比如說自殘,又比如說祈禱,好像這麽做以後,心裏就會踏實一些,但是這麽做,其實對身體的康複並沒有什麽用處,疾病如果要殺死你,還是能夠殺死你,心態有時候能夠延長你的生命,但不可能保證你長生不老,但人類依舊會去那麽做,這不能說是愚蠢,隻能說這是人類從遠古時代保留下來的一種習慣而已。


    就好像什麽都不做,如果病就好了,心裏會很不踏實,如果病了以後,吃了藥,祈禱,甚至鞭刑以後才好,那才叫做真的好了,這種自虐式的行為,在人類悠久的曆史長河中,屢次發生,這一次也不例外。


    當然,不想得病這種事兒,也是人之常情,當知道通過鞭打自己可以解除神明對自己的懲罰之後,無數人開始用鞭子抽打自己的身體,這種自殘行為立刻得到了朝廷的關注,因為他影響的麵實在是太廣了。


    所有人對於死亡都會有恐懼之情的,這是必然的事情,尤其是當一種傳染病,還無法醫治,且死亡人口巨大的時候,這個時候,人們不可避免的就會去尋求其他的辦法,也就是所謂的偏方來解決自己內心的恐懼。


    有的人會把自己埋進沙子裏,還有的人則會去泡海浴,往往人心思亂的時候,就越會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發生,那些招搖撞騙的人也紛紛出世行騙,並且一騙一個準,太平盛世的時候,誰都不相信的話,到了現在,人人都會去相信。


    這就像福島核電站的爆炸,引來了中國的買鹽潮一樣,平日裏中國人會相信這樣的蠢話麽?想必沒有人會相信,但是等到危急到自己的生命之時,這個時候,人們的行動就會沒有理智了,而這還隻是福島核電站的爆炸而已,他對於中國的影響微乎其微,即便如此,也算是給中國造成了一個不小民間浪潮。


    那麽直接爆發在本土的疾病呢?他的危害有多大,幾乎是無可估量的,朝廷能夠做的也十分有限,最後逼不得已,隻能把軍隊也加入到了維穩的捕快體係中,靠著地方上的捕快再加上各地的憲兵以及直屬於中央的軍隊,這才算是勉強將這些妖魔邪祟,控製在了一定的範圍之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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