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最後在眾人的祝福下成功的結束了,作為皇帝,自然不會有人來把趙昕給灌醉,想喝多少,全憑他自己的想法,也沒有人敢給他敬酒,他也不需要一桌桌的去迴酒,可以說,作為皇帝,這是他為數不多十分認可的特權之一,畢竟趙昕自己的酒量,著實是不太高。


    可或許因為今天實在太高興的緣故,趙昕也不願意克製自己,凡是來向他敬酒的人,趙昕都意思意思的喝了那麽一丁點,不過盡管隻是那麽一丁點,敬酒的人總共有上千人,趙昕即便隻是每一次抿一抿,也已經是好幾十杯下肚了,這雖然是果酒,濁酒,可趙昕畢竟不是什麽酒膩子,十九歲生活規律的人又能喝的了多少呢,沒一會兒趙昕就醉醺醺的了,等到他迴去的時候,已經是需要身邊的太監們扶著才能迴到自己的寢宮了。


    洞房花燭夜,春曉值千金,趙昕和範尊株的夜生活自然不用多做贅述,婚禮期間,無論是民間還是朝野,都放假三天以讓百姓感受到與天同樂的氛圍,而趙昕在這幾天裏也不用聽政,隻需跟自己的妻子好好相處便是了,這一對小夫妻,本來也就沒多少的經驗,兩個人相處兩天下來,倒也是感情越來越炙熱了起來,這時的趙昕無疑是十分佩服自己當初沒有聽從徐清的選擇,娶了一個保守派的女人,範尊株雖然是大家閨秀,可不僅僅識文斷字,且在數學上還頗有造詣,稱得上是略懂一二,這讓趙昕十分的高興,他一向對詩詞歌賦不太有什麽興趣,相反對於那些大學裏的程式之類的東西倒是很感興趣,碰到範尊株,可以說是有妻如此,夫複何求了。


    而在兩人的短暫蜜月之後,趙昕便立刻把炮火對準了保守派的幾位朝廷支柱上,在這幾天的時間裏,除了準備婚禮之後,趙昕自然還在抓緊時間搜查那些保守派們的犯罪記錄,以及來削弱他們在中央朝廷上的影響力,憑借著自己的部隊,一條條貪汙記錄很快便傳到了趙昕的手中,婚禮之後的第五天,大朝會上,趙昕痛斥這些腐敗官僚,隨後便扒去了他們身上的官服,讓他們迴家養老了,而留下來的位子立刻便換上了自己的親信,一時間朝堂之上趙昕的勢力大肆擴張,保守派頗有彈盡糧絕的狀態。


    以貪汙罪來懲戒這些反對他的人,趙昕的這一招無疑十分的高超,如此一來,便是保守派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對趙昕來發泄,誰叫那些人並不是因為反對趙昕而被革除官職的呢?麵對正規法律的製裁,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解救的辦法。


    同時趙昕的這一次婚禮,讓他的威望在百姓中開始逐步建立起來,保守派也不可能再想以前那樣隨意歪曲他在人民群眾中的印象,再加上趙昕既然能夠短時間內找到那些朝堂上大臣們的犯罪記錄,他們的犯罪記錄難道就難找了嗎?到時候若是開除出去,可就一點也不劃算了,群龍無首之下,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就在這樣的態勢之下,趙昕很快便掌握了局勢,在將朝廷之上的保守派高官盡數去除之後,趙昕便立刻將對保守派的排擠發展到了地方,將全國所有掌握在保守派官員手中的重要城市、交通節點全部換成了自己的人,還有軍隊之中傾心於保守派的人也進行了一次大換血,這麽一輪下來,上百名官員落馬,上百名趙昕的親信被安插進了全國各地,如此一番大動作,自然也引起了天下人的側目。


    不過趙昕還在穩重,在更換了這些重要城市、據點的官員之後,趙昕並沒有在繼續攻擊那些保守派的官員們,小城市才是那些保守派數量最多的地方,而趙昕卻並沒有選擇攻擊這些地方,這一下就讓保守派內部對於是不是要繼續反對趙昕產生了很大的分歧,而趙昕通過這一分歧,便立刻鞏固了自己在這些重要城市的權利,等保守派的人員們商量好之後,情況早已經是無法改變了。


    趙昕的這一舉動,對於保守派來說自然是十分狠厲的一次打擊,而對於革新派來說,也算是看了一出驚險的戲碼,在這一過程中,許多官員紛紛都對趙昕的傑出政治才能表達了欣賞,能夠在不動搖國家的基礎上成功將保守派除去,這樣的手腕,可真稱得上是帝王心術了。


    當然,這樣的手段也讓朝中不少人都有些忌憚,作為大臣,誰都希望自己頭上的老板能夠昏庸一些,平常一些,隻有如此,他們才能從國家這個大公司裏,多拿到一些東西來補貼自己,若是老板太過聰明,那麽他們這些員工自然也不能有太多的動作,這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革新派自然也是如此,畢竟貪財這事跟政治信仰沒什麽關係,隻要是人,就有貪念,不是名就是利,害怕趙昕,忌憚趙昕自然也是無可厚非的。


    趙昕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不過他也不在乎,他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對於這些朝廷大員,貪汙是必然的事情,隻不過是多是少的問題而已,隻要不超過那一道紅線,趙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固然趙昕的內心之中不想如此,可沒有辦法,要想讓這些人為己所用,若是一味限製,則必然會讓這些人離心離德,到時候朝廷也就必然會動蕩起來,要想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靠一代人便可以的,趙昕也是充分了解了這一現實之後,才會坐下如此的決斷,可以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在這場政治風波之後,趙昕便帶著自己的內閣成員們離開了皇城,來到了汴京城的郊外,進入汴京大學參觀,這次參觀,立刻引起了全國的注意,因為這是宋朝皇帝有史以來第一次參觀一座現代大學,趙昕是開天辟地頭一個,即便是校方也感到很是惶恐,在進入校園之後,趙昕倒是態度坦然,在校園之中走走停停,徐清、韓琦、範仲淹等人緊隨在後,徐清並不是第一次來到汴京大學,可以說全國所有的公立大學,他是已經全部去過了,可是陪著趙昕這位皇帝來,他倒真是第一次。


    對於趙昕的目的,徐清也是了解一些,無非就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到訪,讓書院與大學之間的天平可以更加傾斜向大學而已,趙昕銳意改革,希望能夠盡快將國家中的保守勢力驅逐出去,這麽做,實在是很符合趙昕的邏輯,對此徐清也是毫無辦法,自從保守派被逐出中央之後,即便地方上偶然還有一些波亂,可這都不會影響中央朝廷的政策。


    此時的宋朝,並不像是漢唐時期那般,地方政府掌握著十分龐大的權利,宋朝不同,原本作為封建帝國,他的統治集權程度就要遠高於漢唐,而在工業化之後,趙禎便逐步進行了一係列的官職改革,現如今的宋朝城市之中,官位的數量雖然沒有前世那麽多,可也不像原本那樣,隻有縣令、縣尉、主簿那麽三個有品級的官員了,官員的數量增加,自然讓權力變得更加分散,而想要讓這麽一夥人齊心協力反對趙昕,無疑是十分困難的,趙昕隻需要在這其中安插上一個革新派的人物,便能讓這些人的想法流產,所以這些人在地方上對趙昕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不過趙昕這樣大膽的作為,也讓革新派的人開始有所顧忌,尤其是趙昕所提拔上來的那些人,許多都是一些革新派中的年輕人,他們之中有些甚至是從六七品的官直接好幾級跳成了三四品的官,這樣的上升速度,自然讓許多年輕人都有些過於膨脹了,而原本無人搭理的處境,現如今變成了車水馬龍,這種境遇的轉變自然讓許多人開始膨脹了,光是徐清所了解到的,便有好幾起重大收受賄賂的事件,其吃相比起那些保守派大臣,簡直是更為狠厲,這種狀態之下,實在是讓宋朝的朝政有些向著惡化的方向偏去。


    徐清也為此事曾經和趙昕談過一次,可是趙昕對於徐清的警告卻並不放在心上,隻是說會注意,然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了,對於那些竊據大位的人絲毫沒有一丁點的懲戒,依舊讓他們坐著朝廷之中的重要位置,這讓徐清在內心中十分的不滿,同時也很是自責,可以說那些保守派官員的離職,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原因才離開的,而現在換來的這一批年輕官員,其吃相之難看,實在是讓徐清很是愧疚。


    貪汙他能忍,畢竟這是任何時代都不可能避免的話題,再加上這可是封建時代,正是人情社會向人治社會轉變的過程,法治隻存在與最底層之中,完全是上層對於下層的法治,士大夫們是根本不受法律所約束的,對於他們來說,一個普通老百姓若是從老板家裏偷了一兩銀子便要打板子,而他們從國家身上偷了上萬兩的雪花銀,也根本沒有任何的事情,甚至還有可能被稱上一句青天大老爺,這便是現在法律的本質。


    在這種時代背景之下,想要懲處貪官汙吏,除非是皇帝想要懲處,不然他們就算再貪,法律也是根本不可能除掉他們的,對於這一點,徐清有著深刻的認識,所以他也並不認為在這種狀況之下,朝廷真的有可能變成一灘清水,不染任何渾濁,即便是範仲淹、韓琦等人,也是不可能孑然一身的,因為這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可徐清的心中還是有一根準繩的,那就是可以貪,但不能貪到動搖現行體製的程度,可以對官僚製度出現腐蝕,但不能到把整個官僚體製變成徹底的吸血蟲,這是徐清所絕對不能容許的,而現如今趙昕的所作所為,在徐清看來,便有著這樣的態勢。


    他的初心是好的,希望能夠任用年輕人來改變朝堂之上的暮氣,可是他卻沒有想過,這些年輕人到底受不受得住外部世界的誘惑,是的,他們是有理想的,他們夢想著將這個國家建設成為更為美好的國度,可這隻是夢想而已,身為小官,沒有權利時,做夢自然可以,可等真成了掌官天下機要的重臣之時,在發現現實其實並不那麽簡單的時候,在看到要完成一件小事便需要撓耳抓腮,費勁千辛萬苦的時候,這些年輕人還能繼續堅持自己的理想往下走麽?


    有,但很少,這就是事實,與隨手捏來的錢相比,他的權利隻需要拿到外麵去交換成錢財,他隻需要短短幾年的功夫,便可以賺下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這樣的事情有幾個人能忍住呢?而在另外一邊,千辛萬苦解決了一件小事之後,你能得到的又是什麽呢?百姓的擁戴,還是流芳千古?


    多半還是毀譽參半,這便是現實的殘酷性,在這一點上,自然是經過多重曆練的官員更為有能力擔任這些職務,而現在,這些職務許多都交給了這些二十多,三十出頭的人手上,時,許多人便很快陷入了腐化之中,貪汙起來,簡直不知道收斂,錢權交易的範圍之廣,簡直讓徐清都感到觸目驚心。


    這種情況,別說是徐清了,便是其他宰相,心裏也是十分的不滿,平日裏工作上也是經常訓斥,可是又有什麽用的,他們是皇帝寵臣,除非皇帝想要開除他們,不然他們就根本走不了,吏部能管的隻有四品以下的官員,四品以上官員必須要經過皇帝的同意才能升遷或者下放,這是宋朝體製所決定的,在這種狀況下,他們便也越來越無法無天。


    這種情況,很像是王安石的變法,初心是好的,可在執行的過程中便走了樣,趙昕也是如此,那顆希望國家能夠快步向前,猛烈發展的心是好的,可奈何人心如海,深不見底,當人掌握了權利之後,原本的同誌轉眼間便站在了你的對立麵,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已經站在了你的對立麵,而你卻依舊相信他,這才是最可怕的。


    而現如今的趙昕,便處在這樣一種狀態之下,他依舊認為那些人充滿這理想,之所以貪汙隻是為了貼補家用而已,說了幾句不重不癢的話後便放任自由了,在他看來,自己用的這批人就算再壞,也不可能背叛自己,他們是忠誠的,這一點對於趙昕尤為重要,現如今的他深知朝堂之上,皇權的力量開始衰弱,士大夫和商人階級的力量開始增強,若想要讓自己這個皇帝還能繼續有用下去,就必須保持皇帝的絕對權力,如此一來,就必須要有一批人在朝堂之上幫自己的忙,而這些貪汙的磕頭蟲,便是他所需要的,這便是趙昕的想法,殘忍卻又無比的現實,這也是他之所以會不聽宰相們諫言的理由,不是不想聽,隻是沒辦法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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