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內心已然足夠煎熬,慕容靖言在沒有力氣能跟蕭澈撒什麽謊了。


    從前,慕容靖言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會有像是喜歡上甚至愛上了蕭澈的這一天,他想,如果他早能料到自己會有這一天的話,他當初一定不會聽信寒影的話就這樣來到蕭澈身邊,亡國之恨,滅門之恨,慕容靖言會好生吞下去。


    今時今日的每一刻對慕容靖言來說都猶如淩遲一般的痛。


    慕容靖言不知道自己能忍這痛到幾時,也不知道來日更痛的那一天他又當如何。


    慕容靖言彎著唇角道:「傳膳吧,今日早膳吃的早些,這會兒已經都餓了。」


    蕭澈微頓,他瞧了一眼屋子裏,隨後才問慕容靖言:「滄瀾呢?本王迴府至現在怎麽沒瞧見滄瀾跟在你身邊伺候著?方才在庭院中的時候本王為何也不曾瞧見滄瀾?」


    慕容靖言到底從蕭澈懷裏掙出去了,他甩整了自己有些亂的袖子道:「當日靖言收了滄瀾,將他從南邊帶至帝都,這許多年間滄瀾都未曾迴家看過一眼,昨日裏忽然收到家書說是家中突逢變故,我也不好再留人,隻得讓滄瀾迴去了。」


    慕容靖言朝蕭澈笑的有幾分狡黠,他道:「我還是讓管家撥了一輛馬車讓滄瀾趕路,不知道殿下可心疼?」


    蕭澈看著慕容靖言,他字字真切,可蕭澈卻覺得慕容靖言是知道的,那輛馬車所做的障眼法,或許正是慕容靖言所布。


    這些年,慕容靖言恨不能成日裏在他身邊,慕容靖言如何,蕭澈再知曉不過。


    蕭澈勉強扯了個笑,他道:「怎會,滄瀾日日跟在靖言身邊,在本王眼中他同金瞳是一樣的,既然他家中有事,想必他手中銀兩也未必湊數,便讓府上撥去些給他用著。」


    慕容靖言輕輕踮腳在蕭澈的唇上印了一個吻,他道:「靖言替滄瀾多謝殿下。」


    蕭澈的麵色如常,隻是笑意有些僵硬,他道:「無妨,時辰也不早了,靖言既然餓了那便傳膳吧。」


    「好。」慕容靖言揚著笑臉說道。


    蕭澈命金瞳將午膳擺在了屋子裏。


    金瞳在一旁伺候著,午時稍過,蕭澈給金瞳遞了個眼神。


    此刻秦王的項上人頭隻怕已經落了地了。


    金瞳知曉蕭澈的意思,待他才出得門去,暗影便捎迴來了消息。


    城外慕容靖言的那座莊子裏頭住著什麽人仍舊是探不到的,隻是宮內倒是熱鬧著。


    太子請了幹安殿旨意,秦王的項上人頭懸於帝都城牆三日,隻為警醒眾人,切不可有此同舊朝異族有來往瓜葛之事。


    秦王死之前仍舊仰天喊冤,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仍在惡語詛咒蕭澈。


    蕭澈對於蕭晟的那些話仍舊是沒有放在心上,論他的咒罵有多惡毒,蕭澈一生從未作惡,如今出手也不過是因為為求自保不得已而為之,他不怕蕭晟的那些詛咒,人行在世,事在人為,那些不過虛言而已。


    「景和宮中如何?」


    用過午膳,慕容靖言用了藥已經睡了,蕭澈同他在榻上翻來覆去,他睡熟的時候蕭澈仍舊沒有幾分睡意,故而和衣起了身步至書房聽暗影打探迴來的消息。


    金瞳立在屋中,他拱手道:「景和宮中如今也是遭了難,殿下前腳才從東宮出來,太子殿下後腳就去了幹安殿。」


    蕭澈冷哼一聲道:「這些人,要起人命來的時候總是這樣焦急的,從不肯給人活路,也不瞧瞧自己眼前的這條路是否好走。」


    金瞳又道:「太子殿下在幹安殿中逗留近兩炷香的時間,暗影說太子殿下是拿了一道密旨,旨意中命令太子殿下徹查景和宮,不過要在暗中進行,幹安殿病重,中宮再生事端,易亂人心。」


    蕭澈微挑眉心,如此看來,幹安殿中的那位心中也是懷疑皇後的,也許皇後前去侍疾時當真說了些他不太愛聽的,蕭澈沉默的思索著,他想,會是什麽事情呢。


    九五至尊之位,最無法接受的必然是他人要挾,那麽皇後又是所持何事去幹安殿中的呢?


    蕭澈輕輕搖頭,想來,左不過當年熙寧帝親手造下的那些孽而已。


    他靠向椅背,端了金瞳方才奉上來的那盞熱茶,他不緊不慢的飲了一口,如今宮中大亂,所有的事情都隻是才開了一個頭,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有太子,這樣的紛亂寧王府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蕭澈吩咐了金瞳,寧王府上下一幹人等從如今爭端中抽身出來,隻管打探消息,不經他的允許任何人不準向任何一方透露消息。


    金瞳應了一聲:「是。」他抬頭看了一眼蕭澈又問道:「殿下,那世子那邊呢?又當如何?」


    第49章 湊個熱鬧


    蕭澈沉默的聽著炭盆中炸響的火花,金瞳仍站在他的麵前等著他的指示。


    馬車是慕容靖言安排出去送滄瀾的,滄瀾所去的莊子也是慕容靖言名下的,而蕭澈,作為一個和慕容靖言自小時便相識,這許多年都曾起居一處的,這些年總以愛人自居的,竟不知慕容靖言名下竟是有一處莊子的,此刻知曉了,可那處莊子竟是寧王府的暗影都探不進去的地方。


    他當真如此刻心中猜測那般無辜可憐麽?


    他這些年以來當真以真心對真心麽?


    他到底在謀劃些什麽?


    蕭澈不願意懷疑慕容靖言,如今這幅場麵,蕭澈倒寧願親口問問慕容靖言,這些年的相安無事之下,這些年的纏綿悱惻之下,藏著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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