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晟不曾直了身子,隻道:「先前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糊塗,還請九弟見諒,前日裏禁未曾能同九弟還有安樂侯府世子當麵致歉,今日當著文武百官,我自當向九弟認罪。」


    蕭澈用餘光瞥了一眼龍椅上的那位,滿臉的欣慰,可是半點都不曾收斂對秦王的欣賞之意,他卻不曾看過自己一眼。


    皇家的人是不能有心的,在這浩浩宮城裏,倘若你真的有心,便早晚會叫人連搓帶磨全給消耗幹淨,蕭澈的那顆心便早叫從不才曾將他當過親兒子對待的熙寧帝給磋磨幹淨了,所以此刻,蕭澈隻覺得有些想要發笑,對於熙寧帝對他所受傷害的置若罔聞,未曾覺察到半點一個父親該有的疼愛。


    蕭澈又扶了蕭晟,他挽起唇角,展了笑,看起來大方又從容,像是一個皇子該有的氣度,他道:「皇兄嚴重,我自知皇兄必是受了那群奴才或者.」蕭澈笑意更甚,隻是卻不曾達了眼底,他扶著蕭晟的手腕道:「或者是奸人所惑,方才出此下策,這事過了便過了,到底我也不曾傷了哪裏,皇兄往後莫要介懷,傷了你我兄弟情分才是。」


    同蕭澈在朝堂上演的這一出兄友弟恭當真是讓蕭晟又窩了一口氣,早朝散後,蕭澈步履匆匆,聽說他是去了鍾秀宮,而齊皇後已經在景和宮等了蕭晟多時,蕭晟帶了自己的近侍往景和宮去了。


    才至景和宮門口,蕭晟那滿身的戾氣便是有些藏不住了,自己的小廝險些跟著他進了景和宮,他當即一腳踹在那小廝腿上,站在景和宮門前破口罵道:「狗東西!皇後寢宮也是你能踏足之地?」


    那小廝驚的跪在地上叩頭,蕭晟不理不睬的獨自踏進了景和宮。


    齊皇後聞聽此事,擰了眉道:「一個小廝而已,你何苦發那麽大的火,如今多事之秋,你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在宮中行事當更謹慎才是,若再叫人抓了把柄去,本宮可救你不得了。」


    蕭晟自知此番能從秦王府出來多虧了皇後的奔走前線,拱手道:「兒子多謝母後籌謀教誨,必不會再叫母後失望。」


    齊皇後睨了蕭晟一眼,她道:「如此便好,你父皇雖是罰你,可說到底他心裏還是像著你的,隻是你這蠢貨,做事情竟也不知道聰明著些,叫人抓了把柄將你困在那府裏這許多時日。」


    蕭晟道:「是兒子糊塗,不過今後不會了。」


    齊皇後把玩著手上那紅瑪瑙的指環,半晌又道:「這親王之位你倒是不必急,太子手中鹽道的事情必然會出些麻煩,屆時再藉此事復了你親王之位便是,今日本宮同你說這些也不過是給你吃顆定心丸,免得你又犯糊塗做出那許多叫人看不進眼睛去的事情。」


    蕭晟拱手道:「兒子明白,多謝母後。」


    景和宮母慈子孝,好不祥和。


    東宮太子這邊隻笑今日蕭晟未免得意太早,他手中捏著那滿是赤月文字的信件,麵前還摞了那許多由秦王府散出去的信件,其中多半是大炎國事相關,一摞信件中還摻著了一塊玉佩,那玉佩上刻著的是從前赤月皇室才能佩戴的圖騰。


    蕭朔捏著手裏那信件,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那文字半個大炎所用漢字都不曾有。


    蕭朔低聲冷笑嗎,他看向站在庭中的羅追,他道:「這好東西怎的今日才翻出來。」


    羅追拱手道:「奴才無能,未能早些替殿下分憂,還請殿下降罪。」


    蕭朔擺手道:「罷了罷了,你這都把秦王的催命符給本宮翻出來了,本宮還降的哪門子罪。」放了手中信件,蕭朔又傳人來問道:「去看看寧王可曾從鍾秀宮出來了?若出來了便請寧王至東宮一敘,若未曾出來則備轎輦,本宮也去拜一拜文佳貴妃。」


    第32章 心懷不軌


    鍾秀宮,蕭澈屏退了前來伺候的宮人,他手裏拿著文佳貴妃生前曾佩戴過的那塊玉佩在手中把玩,他坐在文佳貴妃畫像之下的那把椅子上,金瞳守在門外外。


    不多時,金瞳叩門道:「殿下,太子殿下方才遣人來了說是太子殿下稍後會來祭拜文佳貴妃。」


    蕭澈收起手中玉佩道:「知道了。」


    蕭澈心中清楚,太子自然不會無端來這鍾秀宮祭拜,他心中自然是有自己的計算在的。


    收起玉佩,蕭澈盯著寢殿的門,有光透進來,這鍾秀宮久無人住,縱然日日有人打掃,可到底還是有灰塵,蕭澈伸手去抓,隻抓迴了滿手的空落落,他有些想念他的母妃了。


    在文佳貴妃薨逝之後的許多個年頭裏,蕭澈都不曾似今日這般呆坐在鍾秀宮裏,觸景傷情倒是其次,隻是蕭澈每每至鍾秀宮總能想起在他幼時日日倚門嘆氣的文佳貴妃。


    曾經的,被這高牆,被這深宮到底折磨到半點情誼都沒有了,從情比金堅到對她視而不見,偏偏還要裝的情濃意濃,那會兒的蕭澈還不能感同母妃的身受,他隻是覺得父皇一點兒也不好,可如今,坐在這鍾秀宮,蕭澈竟是無比的可憐自己那死去的母妃。


    腰間玉佩被握緊,門外有太監高聲傳道:「太子殿下駕到。」


    蕭澈起身去迎,金瞳才開了門,他便拱手道:「臣弟見過皇兄。」


    蕭朔扶了蕭澈道:「九弟免禮。」他看向文佳貴妃的畫像,先是嘆了一口氣,隨後燃了一炷香插進了畫像之前的香爐裏,再跪蒲團,叩了頭。


    起身之後,蕭朔很是惋惜的又嘆了兩口氣,他有些傷神般說道:「貴妃今日若在,九弟的處境便不會這般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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