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妄把眼淚憋迴去,將宋曙的手連帶著紙一起抓住塞迴被子裏。


    宋曙笑著看著他。


    宋律妄有些氣悶,“還不如別笑。”


    宋曙現在越笑宋律妄看著越難受。


    宋曙彎彎眼:“我要安慰你呀,我不笑,那我們倆抱頭痛哭嘛?”


    “……”宋律妄按了按宋曙的額頭,“那也不行。”


    宋曙眯了眯眼,道:“你過來了,那節目組那邊怎麽辦呀?”


    宋律妄給宋曙掖了掖被角,道:“請假了。”


    宋曙又把手拿出來,道:“哥哥,我不想躺著,我想坐會兒。”


    宋律妄聞言,又開始琢磨這個病床怎麽升降。


    給宋曙調整好病床高度,扶著宋曙坐起來之後,宋律妄碰到了宋曙的頭發。


    看見宋曙栗色的頭發,宋律妄想起來自己兜裏的那一小撮毛。


    宋律妄一頓,在病床邊坐下。


    宋曙眨著眼睛看著宋律妄,道:“那你是過來照顧我的嘛?”


    宋律妄點頭,“嗯,我來照顧你。”


    宋律妄給宋曙倒了杯水。


    宋曙小口喝水,宋律妄就這麽看著他。


    他現在很多想問的,但是他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宋律妄安靜的等宋曙喝完水,他把杯子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猶豫了幾秒後,他忽然開口道:“宋宋?”


    宋曙下意識茫然應道:“昂?”


    兩人對視上,宋律妄身形定了定,他盯著宋曙的眼睛,宋曙原本帶笑的眼睛也逐漸沉寂下來。


    宋律妄從第一次見到宋曙開始,就隻叫過宋曙小宋或者曙曙,其他時候都是叫宋曙。


    他沒叫過宋曙宋宋。


    宋律妄唿吸亂了些,他轉頭調整唿吸,腦子裏想著新的措辭想要再認真的問一遍的時候,宋曙又應了一聲,“嗯。”


    宋律妄身形一僵,他猛的迴頭,望進宋曙的眼中。宋曙勾了下嘴角,依舊是帶著笑看著他。


    宋律妄慌亂的握住宋曙的手,宋曙能感覺到宋律妄的手在抖。


    宋曙也堅定的迴握住宋律妄,他看著宋律妄的眼睛,第三次迴應他,“嗯,我在呢。”


    宋律妄另一隻手也顫抖著握過去,將宋曙的手包裹住,他的眼睛像是被宋曙的雙眼黏住了,他盯著宋曙的雙眼,不敢錯過宋曙眼中的任何一絲情緒,他再度問道:“你知道我在叫誰吧,你知道嗎?你真的知道嗎?”


    宋曙沒有猶豫的點頭,道:“你在叫我,我知道。”


    宋律妄不敢說話,他愣愣的看著宋曙,像是宕機的大腦關機了正在重啟。


    宋曙則是嚴肅起來,問道:“你發現什麽了?”


    宋律妄愣了幾秒,然後從口袋裏摸了摸,摸出來那一點小小的毛發。


    宋曙嚴肅道:“哥哥,燒了它。”


    宋曙的神情和語氣都很嚴肅,宋律妄很聽話的連忙找了找,“沒、沒有打火機怎麽辦……”


    宋曙轉頭按了鈴,半分鍾不到房門就被推開了,之前給宋律妄藥瓶的男人走了進來,“怎麽了?”


    宋曙道:“秦大哥,打火機。”


    秦秋謙警惕道:“幹嘛?你們誰要抽煙?”


    宋曙搖頭,道:“燒點東西。”


    秦秋謙疑惑的看他,宋曙指了指宋律妄,宋律妄愣愣的把手攤開。


    秦秋謙:“……”


    秦秋謙炸開:“我勒個娘,燒燒燒!”


    宋律妄手裏的毛發被秦秋謙搶走燒掉,甚至裝過毛發的褲子也被要求脫掉。


    宋律妄最後穿著病號服的褲子站在門口,看著秦秋謙把自己的褲子拿去燒掉了。


    宋律妄:“……?”


    宋律妄從剛剛宋曙應了他三遍的時候腦袋就宕機了,一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宋曙對宋律妄招了招手:“哥哥,過來。”


    宋律妄連忙跑過去,在宋曙身邊坐下,又拉住了宋曙的手。


    宋曙安撫的拍了拍宋律妄的手背,道:“你……是不是有很多想問我的問題?”


    宋律妄點了點頭,他期盼的看著宋曙,張口說話的時候,宋曙先製止他,“等一下。”


    宋律妄於是又乖乖的閉嘴。


    宋曙道:“哥哥,你要知道我不是什麽都能迴答你的。有些問題我無法給你準確的答案,隻看你信不信我。”


    雖然宋曙說著這話,他看著宋律妄的眼神卻很堅定,也很自信,像是確信宋律妄一定會相信他。


    宋曙道:“哥哥,你先自己想一想,到底要問我什麽。”


    宋律妄愣愣的看著宋曙,他其實現在還有點懵,但他剛剛叫了宋曙一聲,宋曙應了他三遍。


    他和宋宋相處十年,可能宋宋沒有參與他十七歲之前的生活所以並不能了解宋律妄的全部,但宋律妄參與了宋宋的全部生命,他了解宋宋的全部。


    他和宋宋是有默契的,就算曾經他們物種不同語言不通,他們也能夠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


    宋律妄剛剛和宋曙對望,宋曙看著他的眼睛給他迴應,宋律妄知道那就是答案。


    宋律妄腦子堪堪開機,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病號服褲子,迴憶起剛剛那個男人慌張拿著他的褲子去毀屍滅跡的樣子。


    他愣了片刻,隨後忽然明白了。


    宋律妄慌亂起來,他連忙搖頭,“不問了,我不問了。”


    話說出口,宋律妄就控製不住自己的哭腔了,他抿著唇紅著眼睛伸手抱住宋曙,“我不問了,我不問了。”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他也相信宋曙。


    宋曙也伸手迴抱住宋律妄,他輕輕拍著宋律妄的後背,又摸了摸宋律妄的頭,道:“沒關係,你想什麽時候問都可以,不問了也可以。我在呢,我會一直在的。以後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宋律妄聽完,頓時忍不住了,抱著宋曙,把臉埋在宋曙肩膀上嗚嗚哭。


    “不問,我什麽都不問嗚嗚嗚……”


    宋曙肩膀處的衣服很快就濕了,宋曙溫柔又和緩的撫著宋律妄的後背,嘴裏也輕柔的說著哄人的話。


    “乖啦乖啦,我抱抱就好啦。”


    不久後,秦秋謙銷毀了證據之後心有餘悸的走進來,正撞見宋曙哄小孩似的哄著那一米八七的成年男人。


    秦秋謙:“……”


    宋曙看見了他,用眼神問他怎麽樣了。


    秦秋謙口型告訴宋曙:“都燒掉了。”


    宋曙彎眸笑了下,作口型道:“謝謝啦。”


    秦秋謙點頭,然後把一個小白藥瓶悄悄放下,指了指宋律妄,意思是給他吃的。


    宋曙吊著水的手比了個ok,輕拍宋律妄後背的手不停。


    秦秋謙無聲的嘖嘖兩下走了出去,把門帶上。


    關門前秦秋謙聽見宋曙在裏麵溫柔的哄宋律妄,“都哭了這麽久了,還哭呀?不哭啦,眼睛哭腫了的話,哥哥就不可愛了哦。”


    秦秋謙:“???”


    他沉默的站在門口迴憶了一下宋律妄的臉,身高,以及身材。


    ……所以宋律妄沒哭之前哪裏和可愛沾邊?


    秦秋謙瞅了關緊的病房門一眼,嘀咕道:“反而是哭了之後可愛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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