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遊宮,遊仙派,落花穀的三位聖子級人物都是有深厚背景的人,就連玄佛寺的聖子宋八兩都算是有背景的人,宋八兩雖然是孤兒,但是他的師傅是大同,近百年來打得修真界人人望風而逃的殺人閻王,一代惡佛。


    唯一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就是霸王宗的聖子,他是靠著自己,一步步從鄉下走上來的修士,從小,他就隻是在山溝裏放牛的牛娃,但是山溝裏有一個教書的先生,這個教書先生在他開辦的學堂裏,講了很多關於外麵的玄奇的世界。


    而放牛娃元烈第一次聽教書先生講故事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因此他想要聽更多的故事,於是他就找到了教書先生,教書先生指著身後的一車書,意思是讓元烈自己看。


    從此以後,元烈日夜學習讀書寫字,直到他有本事自己閱讀教書先生的那些玄奇的故事為止。


    後來,元烈偶然間從山溝的石洞中發現一個重傷垂死的修士,那名修士臨死前,請求他將他埋葬在一處風水洞穴,元烈點頭答應,於是這名修士將自己的一本非常尋常的功法傳給了元烈。


    而元烈,正是以這本修真界幾乎人人都知道而不稀罕練的普通功法,走出了山溝,走出了郡縣和王城,直至成為打敗所有新一代的弟子的人,這才被霸王宗的宗主收為徒弟,並且霸王宗的聖子都是由實戰而得到頭銜的。


    隻不過,一直以來,所有人都知道他隻不過是山溝裏走出來的貧困兒而已,沉默寡言,皮膚黝黑,力氣大,能吃。所有人都將他當成了傻大個,直到他成為聖子,開始有人在他耳邊吹風,他也麻木不仁了一段時間。


    人,總是會變的。


    但是,萬變不離其宗。


    沒人知道,繁華的皇城帶給這個從鄉下走上來的放牛娃有多大的衝擊,而實際上,他最喜歡的日子還是十多年前的那天夜裏,教書先生給他自己講了一夜的故事,帶他到河裏洗澡,還有家裏的黃牛生牛犢的時候,第一次可以吃肉吃到飽。


    給他最大的影響的,還是他第一次到縣城的時候,縣城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繁華和熱鬧,帶給他的衝擊簡直是天翻地覆,那時候他就在心裏發誓,他要走出這個世界,走出那座大山,他還記得他的教書先生說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勝你一招的人絕對不僅僅是巧合,修士在世間,往往最大的實力就是運氣。


    小心駛得萬年船。


    元烈思考了很多,幾乎每件事情他都要想到後果,他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並且還有些顯老,有可能就是因為他長久的思考和計算,導致心率憔悴造成的。元烈不相信長生,他查過很多資料,正常來說,一個修士的生命可以到達一千多歲可是他查遍了宗門典籍和列為宗門高層的聖碑,隻發現一位是活過了一千歲,多數來說都是三五百歲,甚至一兩百歲就死了。


    修真界常年的戰爭和同門之間勾心鬥角很嚴重,因此他不怕耗費生命力,隻為了能夠在百舸爭流中一直走下去,直到身邊再也沒有一個人。


    他還記得母親的噩耗傳來的時候,宗門正是有長老講經和大派交流的會議,他因為是聖子,很多事情都要做表率,根本走不開,因此長老不讓他下山,他長相不是很好看,自然不會得到很多人的好印象。師傅對他雖說有再造之恩,但是他也同樣給師門贏得了諸多榮譽,他知道,每次師傅為他講完道法都要讓他快點離開,興許隻是因為他醜。


    這個時代,師傅疼愛徒弟,是可以將徒弟留在房中,看他入睡,然後傳功以悟道漣漪影響弟子對道的理解,助弟子早日得道的。


    元烈什麽都知道,他從小看別人臉色行事,甚至別人一個動作或者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都可以看出對方要表達的意思。


    因此每次元烈聽完道法,二話不說磕完頭就走。


    後來,他有一段時間真的以為自己無敵了,同階已經無人可以敵他,再厲害的天才他都有種將對方一拳擊敗的自信,而當他走出這個世界,第一次來到昊天秘境的時候,他看見了其餘門派的聖子,無論是碧遊宮還是有遊仙派的聖子,他都沒有多大的把握打贏他們,哪怕自己的機會更大一些,直至他看到神蛇聖子的時候,方才確定自己也許不是對方的對手。


    然後他開始懷疑起了自己,這種懷疑對於修士來說是很不好的,修士講究一路高歌猛進才好,有自信才能修煉越發快速,成為蓋代天驕,但是元烈不這樣想,他從來不會想著去試試挑戰自己一點把握都沒有的人。


    挑戰神蛇聖子,他隻有三成的勝率。


    後來他看見趙陽和宋八兩,在荒村後山的古洞中,地靈神泉之處。


    挑戰宋八兩,他有八成的勝率。


    而挑戰趙陽,他一成把握都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在麵對那個叫趙陽的少年的時候,為什麽會生出一種不可逾越的無力感,明明他功法高絕,又有霸王煉體之術,真氣精純且更加龐大,但是他在麵對這個少年的時候就是顯得無力,無力到讓他意識到隻要自己一抬手就會立馬死去,因此他始終沒有出手,兩次看著身邊剛認識的最為傑出的門派聖子死去卻無能為力。


    因為他打不過那個看似比他弱很多的少年,這是一個鄉下的孩子進入繁華玄奇的修真界之後的細致和敏銳,形成的對危險的預判能力。


    此時,他走在最前麵一列,但是他已經不是霸王宗的聖子,新的聖子已經誕生。他氣息普通而尋常,就是個鄉下的放牛娃一般,但是他的衣裳樸素,身上沒有任何香氣,也沒有汗味,目光也不堅毅,臉色也不冰冷,有的隻是他的尋常,仿佛已經融入場景中。


    他的手裏拿著一把佩劍,以前,這把佩劍是他旁邊的人搶著都要拿的,現在他被強迫拿著佩劍作為侍從,他沒有一絲反抗。


    如果不出意外,很可能,他在不久之後就泯然眾人矣,因為他的魂燈已經被熄滅,而他的聖碑也被移除,他也在沒有資格聆聽宗主師傅的道。


    如果不出意外,他也許就是一個放牛娃,現在還生活在某處山溝裏,過著吃一頓沒一頓的生活。


    而如果不出意外,他就不會再無數個夜裏慟哭,在母親臨死前也無法見他一麵,看著教書先生寫給他的信躲在被窩裏,哭得像個孩子。


    後來有一天,他迴到了自己那個記憶深刻的山溝,教書先生也病死在了病榻上,他麵對這個對他有莫大恩情的人,無力迴天,他記得自己走的時候想要問長老要幾顆靈丹妙藥帶給自己的鄉親父老和他最敬愛的老師的。


    但是一切都不從人願,那個長境界太高,哪怕他是聖子,人家想要殺他也隻不過是一根手指的事情。


    所以做出任何行為,隻是平常地將自己敬愛的先生埋在了離母親的墳墓不遠的地方,自己久久佇立在墳前,直到他迴宗門的日子到了。


    趙陽遠遠地看著元烈,看著這個被他徹底打擊到的少年樸素平方的模樣,心中卻隱隱有種不安和悲意,他不知道這種感覺來自哪裏,卻是如此清晰和感同身受。


    元烈沒有看任何人,替霸王宗的聖子拿著佩劍,走進天機山外圍的入口處。


    而玄佛寺的主持卻抬起了頭,看向霸王宗的這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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