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慧四處張羅下,在老同學的幫忙下總算為林深找到了一份工作。雖然單位並不大,隻是個裝飾工程公司,但還算是有國企的背景,單位還是正規單位。雖然工作是會計,和林深的專業並不對口,但好歹林深大學時在選修課上學習過。雖然薪資並不是很高,但每月500元的工資在當時也不算低。總之,林深在任天成開顱手術成功後,就正式上崗工作了。


    單位工作的地點在宣武門外的鐵門胡同,距林深的奶奶家大概有個16公裏左右的路程。值得一提的是,林深迴到北京後,奶奶家就從臨時過渡房搬遷到了安貞橋外的樓房。


    為了節省每天坐公車的路費,林深特地把爺爺年輕時上班的那個26自行車收拾了一番。因為在廠裏上學的時候都是用走的,林深也沒有學過自行車,這次為了上班,林深還真是苦練了兩天,終於可以歪歪扭扭地上路了。


    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接待林深的是位姓柳的女經理。這位女經理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個子不高,樣貌卻很和藹,讓林深感覺有點像家庭婦女的樣子。


    柳經理帶著林深熟悉了一下公司的人員。其實公司的人員架構還是很簡單的,一位看著快退休的人稱“王老”的老先生負責公司的出納和辦公室。另外就是業務部還有個姓楊的男經理,他手下有著一個美工和兩個業務員。至於施工隊則全是外包的,不算在正式職工裏。全公司的正式員工加上林深不過也就是七個人,或許因為人少的緣故大家對林深還都是很熱情的。


    其實第一天的工作林深除了認門和認人外也沒有幹什麽具體工作。原來的會計也要再過幾天才從總公司過來交接工作,所以林深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可以做,隻是幫忙打掃衛生。


    下班的時候,柳經理卻是叫上林深一起,林深這才發現柳經理上下班也是騎自行車的。


    “林深,你是浙大畢業的?”柳經理一邊騎著車,一邊似乎在和林深閑扯起家常。


    “是的!今年剛畢業。”


    “你學的是什麽專業?”


    “計算機係。”


    “計算機是屬於理科吧?”


    “是!”


    “那你數學一定學的很好吧?”


    “嗯,還可以吧!”


    “你高考多少分?”柳經理這樣問下來,但不像是閑扯家常。


    “689分。”畢竟是自己的新上級,林深還是迴答說。


    “689分?考清華、北大都沒問題吧!”柳經理聽到林深的分數,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驚唿出聲。


    “或許大概可以吧。”


    “這麽高的分數,你不會還是你們的省狀元吧!”


    “不是,我比省第三名還低了6分。”


    “這樣呀!那也很了不起了!林深,你晚上一般有空嗎?”


    “應該有些吧!”林深心想:“難不成這上班的第一天就想讓我加班。”


    “你看這樣行嗎?我家閨女正好上高二,她的成績還算說得過去,可就是數學差得太多。我想讓你用晚上的時間幫她補習一下數學。當然,我會支付給你補課費的。你看怎麽樣?”


    林深正愁著自己現在的工資也不知道夠不夠給任天成看病的,現在能多出一份收入,無異於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當然極力應承了下來。


    於是,柳經理便和林深約定好每周二、四的晚上和周六的白天去家裏補課。林深雖然少了周六和任佳見麵的時間,但為了掙錢也隻能這樣了。好在周日兩個人還能見麵,這要比過去分隔兩地要好的多了。


    就這樣,林深過上了他上班族的生活。而任佳依然繼續她在學校的學習生活。


    每周日的早上林深都會騎車去找任佳,或是去學校、或是去醫院、或是去任佳的姥姥家,當然不管是哪裏,不管什麽天氣,林深總是樂此不疲。期間林深總算找到機會把葛天和張靖的事情告訴任佳,任佳自然免不了一陣感慨。


    為了攢錢給任天成看病,林深幾乎把所有的收入都交給了任佳,以至於中午飯都要從家裏帶。不過林深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因為他知道任佳就在他的身邊。


    隨著任天成病情的好轉,北京的天氣也漸漸的冷了下來,天也黑的早了許多。林深補課騎車迴家的時候,天都已經徹底黑了。


    這天林深補完課騎車迴家的路上,正碰上六、七個人在從一輛大卡車上往下卸飲料。


    一個約摸五十多歲年紀的男人抱著一大包的飲料費力的往小推車上裝卸,腳下打了個滑,一大包的飲料整個兒摔到了地上。幾瓶飲料恰好滾到林深的車前麵。


    林深趕緊一個刹車把車停了下來,總算沒被飲料絆到。林深下了車,把車停到路邊,撿起地上的飲料去給摔倒的大叔送了過去。


    那位大叔連聲稱謝。林深看著卸貨的幾個人,心卻開始活絡起來,便和卸貨的大叔攀談起來。


    “大叔,您經常都在這裏卸貨嗎?”林深問。


    “嗯,差不多每天都有吧。這邊都是做飲料的批發商。”大叔一邊整理摔掉地上的飲料,一邊說。


    林深也彎腰幫起忙來,問:“您這裏的裝卸工人都是固定的嗎?”


    “這裏流動性比較大,除了幾個常在這裏幹的,好多都是臨時過來的。這活計也不是技術活,誰有力氣誰幹,工錢都是一天一結的。”大叔看林深為人不錯,就多說了幾句。


    “那大叔您這裏還需要人嗎?”林深聽了眼前一亮。


    “小夥子,你不會想來幹吧?”大叔抬頭看著林深。


    “是呀!大叔,您看可以嗎?”


    “你這白白淨淨的小夥子,一看就是個讀書人,你能行嗎?”大叔搖頭說。


    “大叔,我年輕,還有把子力氣!”


    “那…你就試試吧!這片兒的活兒一般都是我統一攬過來的,以後你有時間就來這裏找我,我姓申,這裏的人都叫我老申。”申大叔猶豫了一下說。


    “謝謝您,申大叔!那我今天就開始可以嗎?”


    “那就去吧!正好今天人手不多!”


    凜冽的寒風裏,林深加入了路邊卸車的隊伍。


    1999年12月31日,20世紀的最後一天。過了這天夜裏的12點,世紀的指針就要撥轉到21世紀。因為即將到來的2000年是人類曆史上第二千禧年,所以這迎接新世紀到來的夜晚就被稱為千禧之夜。


    實際上千禧年的叫法出自於猶太人對末世的期待,而如今千禧年在宗教上的涵義,已擴展成為全人類的慶典活動。而原本隱含的末世意味,也被跨世紀的喜悅與期許所取代。


    而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更成了許多情侶相伴許下千年之約的日子。


    隻可惜在這個千禧之夜林深並能陪伴在任佳的身邊。


    “林深,卸完這車貨,爭取能讓你迴家過節。”老申對著身旁忙碌著卸車的林深說。


    昨天晚上老申接到了一車急活,要在今天晚上卸下30噸的飲料。因為第一是急活,第二趕上這千禧之夜,所以雇主特地給了雙倍的價錢。


    “這也不算什麽節,沒事的。”林深抹了抹頭上的汗水,雖然是大冬天的,但林深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我可聽說了,今晚可是千禧之夜。”老申別看沒有文化,卻一點都不落後。


    “其實想通了,和平常也沒什麽兩樣。”林深笑笑說。


    “話雖是這個理兒。可這不就像是過年嗎,大家就是選個吉利日子聚在一起圖個喜慶勁兒。”老申的話細琢磨起來還真是這個道理。


    “申叔,您說的話還真有些哲理。”林深由衷地讚歎。


    “啥哲理不哲理的,我老申就是個粗人。對了,林深,好像你有個小女朋友也在北京吧?”


    “嗯!”林深想起任佳,心裏難免愧疚。


    “一會兒幹完活,你趕緊去找她,或許還能趕在12點前。”老申就是個熱心腸的人。


    “她離這裏挺遠的,我估計是趕不過去了。”


    “我聽說許多小年輕談朋友的都在今夜一起歡慶去了,你把她一個人扔下,不大好吧!”


    “她們學校也有慶祝活動。”


    “學校?你女朋友還在讀書?”


    “嗯!她在人大讀研究生。”


    “研究生?那是什麽?”老申也就是小學文化,還搞不懂什麽叫研究生。


    “就是讀完大學,然後接著再上學,就是研究生。”林深想了個老申或許能懂的解釋方法。


    “那就是說比大學生還厲害,你女朋友可真厲害!”老申最佩服的就是有文化的大學生。


    “還好吧!”


    “林深,我看你也是斯斯文文的,你也不會是個大學生吧?”


    “嗯,我是浙大畢業的。”


    “果然!可你一個大學生還來幹這個?你家裏是有病人嗎?急等著用錢!”在老申看來,能讓一個大學生跑到這裏和他們這些沒文化的人一起幹這隻需要賣力氣的活,一定是家裏缺錢。而家裏之所以缺錢,多半兒是家裏有病人急等著用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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