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風箏有如追逐夢想,總有跌落的時候。自然也有爬起來後又繼續的跌落。


    看著跌落的風箏,任佳惋惜地跺跺腳,咬著嘴唇說:“再來!”


    在風箏第三次做了俯衝式運動的時候,任佳不甘地說:“林深,是不是你這屁…,嗯,風箏做得有問題。”任佳情急之下本想說“屁簾兒”,可話到嘴邊,馬上意識到這三個字也太過粗俗,趕緊縮了迴去。


    “哪兒會!我來試試!”林深在自我感覺還算專業的領域,怎麽能忍受被質疑,尤其是來自任佳的質疑。


    林深接過風箏,也不用任佳幫忙,左手握住線軸,右手把風箏高高舉過頭頂。這姿勢看著就比任佳專業。


    順著風輕輕地將風箏拋起,左手微微抖動著絲線,也不見迴身疾跑,而是一邊從容地倒退著腳步一邊鬆線,這時空出的右手同時抓在線軸上方約60公分的地方,以一種微妙的頻率上下拉扯著。


    這一套動作林深隨手拈來,做得優雅自如。


    風箏也很配合地節節攀高,不大會兒功夫便已高過遠處的樹梢。


    任佳一邊拍著手、跳著高,一邊興奮地叫:“飛起來了!飛起來了!林深,你真棒!”此時的任佳恍若迴到孩提,隻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


    “林深,讓我放一會兒,好嗎!”看到風箏越飛越高,林深手裏的動作漸漸變小,任佳忍不住手癢起來。


    “好呀!”林深把手中的線軸遞給任佳,告訴她要如何慢慢鬆線,如何掌握風箏的平衡。


    任佳雖然動作有些生澀,風箏卻也在徐徐升高。


    林深見風箏飛得平穩,便找了塊兒幹淨的大石頭坐下,抱著雙膝仰望著天空中還在不斷攀升的風箏。


    陽光有些刺眼,林深漸漸地眯起雙眼,感覺自己完全沐浴在春日的陽光裏,有種暖暖的困倦感。


    “欲拂青山三寸石,春陽乍暖臥東風!”林深舒服地*說。


    “啊!林深!快點來呀!”任佳的叫聲,把眼皮有些發軟的林深叫得清醒過來。這時,林深也注意到天上的風箏似乎遇到了一陣強風,已有下墜的勢頭。


    林深竄起身,搶上幾步,站在任佳身側,右手抓在絲線上,輕輕地順著風向扯動。


    林深放風箏雖然技術一流,但在幫女孩子放風箏的姿勢上卻是有太多欠缺。


    首先,站的位置不對。林深正確的站位應該是任佳的身後,而不是在身側。


    其次,右手抓的位置不對。林深右手正確的位置應該是抓在任佳的右手上,而不是絲線上。


    最後,左手放的位置不對。林深左手正確的位置應該是順勢環放在任佳的腰間,而不是耷拉在自己的身側。


    本來畫麵應該是這樣唯美的一副:林深輕輕地環抱著任佳,右手抓住任佳的右手輕輕扯動著風箏,任佳臉上洋溢著幹淨的笑容仰望著天空。光潔的額頭正好歪在林深下巴的一側,幾根散亂的發絲隨著春風的撥動癢癢地撫上林深的臉頰。


    可林深如今的一個站位,完全破壞掉畫麵的和諧,把放風箏這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做得很刻板。不過似乎任佳就算借林深一個膽子,林深也不敢玩這種浪漫。


    風箏漸漸地平穩,線軸上的線也悉數放了出去,風箏在天空上已經縮微成一個小黑點。


    林深在地上找了塊兒稍大點的石頭,彎腰把線軸綁在上麵,讓任佳鬆開手,和她並排在一塊大石頭上抱膝坐下。在石頭河最不缺的就是石頭。


    任佳側身看了眼林深說:“小時候,最高興地事兒就是和我爸去放風箏。看著風箏越來越小,就覺得天好高好高。”


    “那以後你想放多高,我就纏多長的線。”林深的話很實在。


    “是嗎?那我想要把風箏放到外太空去,你能纏那麽長的線?”任佳俏皮地說。


    “那我就幫你纏上一輩子的線,總差不多了吧。”話依然很實在。林深也沒去想風箏到底能飛多高,隻是單純地想去實現任佳的所有願望。


    任佳並沒有往下接話,隻是仰望著空中成為一個小黑點的風箏。沉默了一會兒,任佳忽然說:“林深,咱們把它鬆開好嗎?讓它能夠自由自在的多好!”


    “好!不過在這之前,咱們先做個遊戲怎麽樣?”


    “什麽遊戲?”任佳實在想不出風箏除了來拿放,還能做什麽遊戲。


    “你等等!”林深說完,一路跑迴臨時的營地,從自己的書包裏翻出本子和筆,又飛速的跑了迴來。


    “你這是要做什麽?”任佳好奇地問。


    “我們把自己心裏麵最想說的話寫在紙上,把它送上天空。然後再把風箏的線鬆開,就好像和放飛夢想一樣。”


    “那怎麽送上天空?”


    “我做個示範給你。”林深說著從本子上撕下小半張紙,把紙折成窄條,然後把紙條以風箏線為中心彎成環狀,把對口處插好。這樣鬆開手後,環狀的紙條就隨著風箏線向上飄去。


    “這個辦法真好!真沒想到風箏還有這個新奇的玩法。”


    “那我們開始寫吧!誰也不許偷看誰的。”林深說完把本子和筆遞給任佳,示意她先寫。


    “你先寫。”偏頭輕笑。


    林深也不推辭,轉身迴到石頭上坐下。任佳也跟過來依然坐在林深的身邊。


    林深見任佳就坐在身側,重又背轉過身坐下,笑著說:“不能偷看喲!”


    林深剛寫了兩個字,就發現任佳向後仰著身子,斜著眼向自己手上的本子偷瞄。


    林深放下筆,側臉迎上任佳的目光,無奈地說:“說好互不偷看的。”


    任佳被抓了個現行,臉上一紅,雙手一拍膝蓋站起身來說:“好啦!不看就不看,我離你遠點總行吧。”


    林深重新提筆,沒有一點停滯,片刻就寫好字條,在本子上撕下,折了起來。


    任佳寫起的時候,卻沒林深那麽順暢。寫寫停停,不時還抬眼看下站在不遠處的林深。不知是盯防著林深過來偷看,還是另有深意,恐怕連任佳自己都說不清吧。


    寫好的兩個字條圈在了風箏線上,沿著線的軌跡,追逐著升上天空,漸漸地變成黑點直至消失在視野中。


    “我說,上麵寫的是什麽?”任佳輕輕地問,沒有去看身側的林深。她的語調是那麽的輕柔,仿佛在夢中囈語般地詢問。


    “我說,你是…”就像被催眠,林深順著任佳的問話就要說出來,不過馬上又清醒了過來。


    “你說,我是什麽?”任佳轉身到林深正麵,雙手背在身後,上身略微前探,俏臉輕輕上揚,挺翹鼻尖幾乎要碰觸到林深的下巴。眼前一道弧形電波閃過,林深的心瞬間被擊穿。


    努力向後仰著上身,屏住唿吸,傻傻地搖著頭。林深意識能夠操控的也隻有這些本能反應。


    “真的不說?”笑容嫵媚到骨子裏,把林深的魂魄強行拋飛到九霄雲外,去追逐正在天空上飄舞的風箏。


    林深連頭皮裏的汗毛都炸了起來,一股惡寒直接蔓延到腳跟。


    伸出食指輕輕點在林深的心口,輕聲歎息著:“不說?是嘴硬呢,還是心硬!”


    林深再也挺不住身體,整個人向後仰去。就像吹得鼓鼓的氣球,被輕輕地一戳,“砰”地一聲就爆裂開。


    幸好林深慌亂中,倒退著向後踉蹌了幾步,這才把身子穩住。


    “說不說?”任佳向前踏了一步,臉上的笑容驟減。林深隻感覺到一陣風襲來,自己就像那即將飄零的葉子,在光禿禿的樹幹上垂死掙紮。


    沒有安全感的把雙手交叉地抱在胸前,向後又退了一步。那種堅貞不屈的民族優良傳統,在任佳的麵前頃刻間就要土崩瓦解。


    “林深、任佳!準備開飯啦!”杜鵑遠遠地叫著。


    “來了!”任佳應和一聲,然後低聲在林深耳邊說:“你等著!”


    “林深,你把風箏放了吧!”任佳走過林深身邊然後大聲說,自己向營地的方向走去。


    林深上前放開風箏,忽地想起什麽,追上任佳問:“那你寫了什麽?”


    “我也不告訴你!”


    “要不,咱們互相交換一下!”


    “休想!”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塵九月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塵九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塵九月並收藏紅塵九月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