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千門萬戶曈曈日,爭插新桃換舊符。


    清晨,南山竹舍,楊旱剛剛步出自己的屋子,待見到早已立於庭院中的王嫦曦後,略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而後眼角餘光撇了眼楊戩和白素貞所在的屋子,心下苦笑一聲:“早該勸公子換個大點的院子了。”


    隻見其走上前去,朝王嫦曦施禮道:“王姑娘,要不要在下去喚一聲公子?”


    “不必了,走吧。”王嫦曦淡聲迴了一句,隨後自顧著行出了竹舍庭院。


    楊旱見狀,苦笑著跟了上去。今日,他先要送王嫦曦迴到小月居,而後還得去趟楊家村,給村裏的弟兄們挨家送去過節的年貨。


    “走了。”楊戩和白素貞所在的屋子內,隻見白素貞好笑的看了楊戩一眼,淡聲說道。


    楊戩見此,亦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大意了,昨晚我不該進你屋子的。”


    白素貞微微一笑,道:“這竹院確是小了些,公子還需盡快尋一處大點的府邸,否則等將來王姑娘過了門,如今日這般尷尬之景,免不了還得再來幾次。”


    確如白素貞所言,這竹舍庭院原本是楊戩自己的居所,常住個兩三人沒什麽問題,可如今他身邊已有楊家兄妹、戚冰瑩、白素貞四人,若再加一個王嫦曦,便顯得有些擁擠了點。


    “立府之事,還是等升了百戶再說吧。”楊戩歎聲道。


    言罷,和白素貞走出了屋子,今日是正月初一,按行程,他打算先陪著戚冰瑩和楊飛雪去戚老墳前上香,隨後再迴官驛處理公務,至於地下賭坊和楊家村那邊,則交給了楊旱去安排。


    “吱呀~”


    此時,楊飛雪和戚冰瑩也行出了裏屋。


    注意到戚冰瑩手中拿著的一疊紙稿,楊戩微微一楞,朝其問道:“冰瑩,這些是什麽?”


    “這是冰瑩以前答應家父設計出的火器手稿,已畫了半年了,昨夜方才畫完。”隻聽戚冰瑩脆聲迴道:“冰瑩想帶去父親墓前,給他看一看。”


    楊戩聞言接過那些手稿,隻一翻看,立時就認出了這火器的原型,竟是毛瑟步槍的雛形圖案!


    “了不得,天才啊!”


    楊戩心下暗歎一句,毛瑟步槍最早成型於1867年,其後經過不斷的改進,曾在一戰和二戰中大放異彩。而如今這戚冰瑩卻提早兩三百年便將其給設計出來了,楊戩沒想到自己無意間收留的這位戚家小女,竟在槍械設計方麵有如此高的天賦。


    雖然將來的大明世界注定是“仙佛滿天”的世界,可這並不能說明沒有任何傳承天賦的凡人就沒有用武之地了,畢竟在真正的戰場之上,凡人軍隊還是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的,這就像兵對兵、將對將一般,傳承者牽製傳承者,下麵大規模的戰鬥,還是要靠凡人軍隊來完成。


    而且楊戩相信,如果天賦差些的傳承者被一支火槍隊給偷襲,同樣會有身死道消的可能。起碼他捫心自問,若沒有“銀龍神甲”護身,在遇上一支上百人的火槍隊時,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想到此處,隻見楊戩拿著那疊手稿,朝戚冰瑩說道:“冰瑩,這些圖案你畫了半年,如果就這麽拿去你父親墳前燒了,實在有些可惜。”


    說到這兒,微微一頓,隨後繼續道:“而且......你設計的這把火器還有一些地方可以稍加改進,不如先在我這兒存上幾天,待到正月十五時,你再拿去給你父親看可好?”


    “楊哥哥也懂火器嗎?”戚冰瑩微微一楞。


    楊戩笑了笑,道:“知道一些,不如冰瑩你懂的多。”


    楊戩前世在南非戰場混了大半輩子,自然知道一些簡單的槍械和子彈製造原理。他相信,在自己的幫助下,憑著戚冰瑩的天賦,早晚能將尖頭彈、開花彈、簡易瞄具甚至是消聲器這些東西都給造出來,如今的大明世界一直保持著和歐洲、西亞等外邦的往來,所以材料方麵或許有些難搞,但隻要有心想弄,就一定能弄的到。


    隻見戚冰瑩沉默片刻後,脆聲應道:“既然這些畫紙對楊哥哥有用,那就送給楊哥哥好了。”


    “倒不必送我。”楊戩搖頭笑道:“冰瑩且等上幾日,屆時哥哥定會將這些圖紙都還給你。而且你若是有興趣的話,哥哥還可以給你安排匠師,讓他們都聽你的吩咐,把這圖紙上畫的東西給造出來。”


    “造出來?這......楊哥哥,這恐怕有些困難!”


    戚冰瑩聞言有些不敢相信,她知道自己畫的這把火器有多難造,比如那精細的膛線、撞針等物,若沒有相當水準的製造工藝,一般鐵匠根本不可能弄的出來。


    “無妨,便是真的造不出來,試一試也是好的。”楊戩笑著迴了一句。


    言罷,便也不再多言,領著兩個女娃子出了院子去往戚老的墓地進香拜祭。


    **********


    時近午時,將兩個女娃送迴竹舍後,楊戩便自行去了官驛。


    驛丞官舍內,隻見馮勇捧著個木盒進了屋子,恭身說道:“大人,早上高臨縣總旗袁昆袁大人送來了這個盒子,說是給大人您的賀年禮。”


    楊戩聞言,打開木盒看去,卻見裏頭放著的正是那郝梓的人頭。


    “這隻耗子,原來是躲到高臨縣去了。”隻見楊戩淡淡一笑,朝馮勇問道:“那袁昆可曾留下什麽話來?”


    “留了。”馮勇見了郝梓的人頭,一時也難免心中唏噓,畢竟一起共事了十多年,聽到楊戩發問,急忙迴道:“袁大人說,耗子曾在他的刑牢裏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袁大人聽到了,不過今早起來卻又忘了。”


    “嗬~”楊戩聞言輕笑一聲:“這袁昆,倒是個趣人。”


    言罷,不再理會木盒內的人頭,取過戚冰瑩畫的那疊圖紙遞了過去,朝馮勇吩咐道:“去安排幾個畫師,將這些圖紙抄錄一份。”


    “是。”馮勇聞言接過圖紙,隨意翻看了一眼後,微微一楞:“大人,這些是......火器圖紙?”


    “不錯。”楊戩點了點頭,道:“多請幾個畫師,把這些圖紙拆分開來讓他們臨摹。還有,這件事,不要對外聲張。”


    “明白!”馮勇凝聲應了一句,他在親軍都尉府幹了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一把新型火器的設計圖紙意味著什麽,畢竟私造火器是對錦衣衛來說也是違禁的事,又豈會到處去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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