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石門縣南城。


    趙常青的府邸位於南城西北角,坐北朝南,背依石門群山,端的是一處絕佳風水寶地。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其上龍飛鳳舞地題著兩個大字“趙府”。


    “咚咚~”


    隻見楊戩行至趙府門前,握起銅質獸頭門環輕拍朱漆大門。


    “吱呀~”


    稍頃,趙府偏門開起一角,現出一應門小斯來。


    小斯觀楊戩氣度不凡,不敢怠慢,作揖行禮問道:“尊駕何人?”


    楊戩抱了抱拳,道:“勞煩小哥通報一聲,石門縣驛丞楊戩登門拜訪。”


    見是公門中人,小斯愈發不敢輕慢了,躬身迴禮道:“楊大人還請稍候,小的這便去稟報老爺。”


    言罷,自是轉身小跑進院內去尋管事通報。


    “驛丞!”


    正在內院書房觀書夜讀的趙常青聽到管事通報後,渾身一個激靈,徑直便起身迴了一句:“快,讓後廚備好酒菜,大開中門,老爺我要親自去迎!”


    這是石門縣新任錦衣衛總旗找上門來了,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此人方一上任便深夜來自家府邸,也不知是為何事,趙常青又哪裏敢怠慢了!


    與此同時,趙府後宅一間雅致香房內,那趙常青的小妾花解語正端著一對通體雪白的玉鐲子凝神吐納。


    “吱~”


    驀然間,隻見其頭頂上方現出一頭撕裂著尖牙、表情猙獰的七尾赤狐虛影來,赤狐現身後立時張牙舞爪,七條赤色狐尾劇烈擺動,神情驚恐異常!


    “神君!有神君登門了!”


    “好強的神威,三魂七魄都快讓他給震散了,莫不是我的身份暴露了......”


    “要不要逃,要不要逃?如此強大的神威,我便是七尾齊開也絕非他的對手,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狐妖遇上二郎真君,本能驅使下,花解語直驚得瑟瑟發抖,腦中早已一片空白,平日裏的智慧半點兒也用不出來。


    其實花解語此番卻是憂慮過度了,低等妖物天生便對真神有一股莫名的恐懼感,此時楊戩天眼未開,她隻要老老實實待在這後院之內,身份便根本不會暴露。


    “冷靜!花解語,冷靜下來......”


    稍頃,花解語沉唿著氣息,不斷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應該不是衝我來的,應該不是衝我來的......若是來抓我的,前院不會如此安靜,怕是早已打進內院了!”


    想到這兒,隻見花解語朝門外唿喚了一聲:“小翠,小翠!”


    “花夫人。”貼身婢女小翠聞聲進屋,作禮應道。


    花解語:“你去前院看看,府上是否來了貴客?”


    卻見小翠徑直行禮迴道:“迴夫人話,府上確是來了貴客,說是城外官驛的驛丞登門,老爺已經親自迎出門去了。”


    府門深夜大開,家主親自迎門,此番動靜早已傳進了下人們的耳中,卻根本無需再去院中詢問。


    花解語聞言微微頷首,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婢女應聲退去後,卻見花解語便暗自蹙眉思忖了起來:“這大明錦衣衛當中果真是藏龍臥虎,小小一介總旗便有神君傳承,好在我沒有學狄牧那頭狼妖蠻幹,如若不然,隻怕同樣早已身死道消......”


    “卻不知此人今夜是否是衝著我來的,若說是為了抓我,又豈會依禮叩門?若不是為我而來,那又是為了何事?”


    “我是這此靜觀其變,還是趁其沒有發難,現在便跑出府去......”


    不提花解語這邊被楊戩驚了三魂七魄,惶惶不知所措,隻說趙府正廳之內,楊戩和趙常青此刻卻已對座暢飲,舉杯笑談了起來。


    “哈哈哈,未想楊大人如此年少便升任了一縣總旗之位,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隻見趙常青朝楊戩舉杯笑道:“趙某先敬楊大人一杯,一是恭賀楊大人高升之喜,二是替趙某自己賠罪,大人高升,依禮當由趙某親自上門相賀,未想今日卻勞累大人您自己過來了,罪過罪過!”


    言罷,一口飲盡杯中酒,隨即朝楊戩空杯示意了一番。


    楊戩見狀,舉杯應道:“趙大人言重了,晚輩今夜冒昧打擾,實是有事相求,還望趙大人莫要見怪才是!”


    趙常青見楊戩說的客氣,心下便是微微一鬆,大大咧咧的迴道:“楊大人這是什麽話,你我同在一縣為官,理應互相幫襯,楊大人要辦何事隻管說來便是,在石門縣這一畝三分地上,趙某的話還是管些用處的。”


    楊戩聞言淡淡一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想請趙大人你高抬貴手,私下免去一人的死罪罷了。”


    趙常青:“嗨,我當是什麽事呢。此事容易,此人何名楊大人你隻管說來,明日趙某便尋個由頭將其放了。”


    楊戩:“此人名為楊旱,晚輩此前隱瞞身份做錦衣緹騎時,常與此人交往,時日久了,便有了些交情,不想......”


    “噗~”


    楊戩話未說完,便見那趙常青徑直嗆了一口酒,而後訕訕說道:“楊旱!這...這個嘛....”


    楊戩見狀微微皺眉,道:“趙大人,可是有什麽難處?”


    “唉~”隻見趙常青苦笑一聲,反問道:“楊大人,你是否剛從外地歸來?”


    楊戩點了點頭,道:“不錯,晚輩此前去府城辦理總旗之位的交接手續,今日方才迴到石門縣。”


    趙常青麵露難色,歎聲道:“這便難怪了。楊大人,不瞞你說,若是其他人,趙某隻需一句話就可將其給放了,唯獨這個楊旱......”


    說著,趙常青便將前些日子知縣李世忠公開審理楊旱一事與其說了一遍,這楊戩既然能坐上總旗之位,想來當能明白此間的利害關係。


    楊戩聽完趙常青所訴,當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楊旱憨就憨在了老老實實認罪伏法,本來對他來說挺簡單的一件事,此刻卻變得有些棘手了!


    隻見其沉默半晌後,朝趙常青再次沉聲確認道:“我那楊兄弟,可是當堂簽字畫押了?”


    趙常青點了點頭,凝聲迴道:“眾目睽睽,鐵證如山!”


    楊戩聞言,思忖片刻後,朝趙常青抱拳道:“如此,趙大人的難處,楊某明白了。此事便不再勞煩大人,楊某當另尋他法。”


    “還真是翻臉無情啊,剛才還以‘晚輩’自居,這一沒了用處,轉臉就改稱‘楊某’了!”趙常青心下苦笑一聲,卻也不敢表露不滿之態。


    隻是他卻不知道,楊戩之所以翻臉改口,卻也不全是因為他趙常青救不下楊旱,而是因為接下來......他楊戩要開始為己奪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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