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戩再無問話,老楊浦伸手一指床榻上的一方長形木盒,淡聲說道:“那盒子是留給你的,裏頭除了老夫的無常薄外,還有有當今聖上、太子、寧王和其他幾位朝廷重臣的畫像。”


    “過些日子老夫便會書信給嘉禾府城,辭去石門縣錦衣衛總旗一職,再將你楊戩的名字報上去,補上這個缺位。”


    大明疆域遼闊,以八百裏快騎日夜不停飛馳,從江南趕到京師也得三四天的功夫。若是用日行二三百裏的尋常馬匹,便需十多日方能到達,故而下級官吏根本沒什麽機會見到京師要員,就更不用說什麽一睹天子聖顏了。


    而無常薄則是錦衣衛用來記錄暗查對象過的話、做過的事的本子,當然,其內也有一些錦衣緹騎打探到的消息,算是每名錦衣衛的信息總和錄,楊戩沒想到自家師尊除了無常薄外,竟然還有京師要員和天子聖像......這盒子內的東西,對自己將來的發展,卻有難以預估的好處。


    隻見其俯首朝楊浦拜謝道:“弟子,謝師尊厚賜。”


    楊浦點了點頭,取過放在身旁的三尺白玉如意擺弄一番,沉默片刻後,道:“去左廳請胡大人吧,一起去審一審那狄牧。”


    “是。”楊戩聞言,自是應聲去了驛站左廳。


    *********


    錦衣衛的詔獄,便如一個被世界遺忘和唾棄的角落,酸臭糜爛腐朽的味道彌漫了整座地牢,這當中,還夾雜了某個囚犯不甘的嘶吼,猶如喚醒了沉睡經年冤魂厲鬼,刺痛人的耳膜。


    “滋啦~”


    地牢最深處的一間刑房內,隻見楊戩將一桶滾燙的沸水澆在狄牧身上,再用鐵刷子把那通紅的爛肉一層層的刷下來,和著血水,直到其露出森森白骨......


    “啊~啊~,天殺的鷹犬,有種殺了老子,來啊,殺了我!”


    楊戩神情冷淡,聽著狄牧的嘶吼,看著其身上漸漸愈合的傷口,冷聲問道:“說吧,如你這般身具神通之人,你還認識幾個,說出來,本官便給你一個痛快。”


    “嗬,嗬嗬,哈哈哈......無信鷹犬,連五歲小兒也...不放過,如今想讓老子開口,做...做夢去吧!老子便是化作厲鬼,也要...將爾等......啊~”


    劇痛之下,狄牧已然無法再開口,隻因楊戩正拿著一柄鐵鉤從其下體穿入,緩緩將腸子給鉤了出來......“鉤腸”,錦衣詔獄七十二道酷刑之一,需要行刑人極高明的技巧,原本楊戩並未掌握這套刑訊手段,然而狄牧的自愈能力,卻在此刻“幫上了大忙”!


    隔著一堵木欄牢杠,牢裏頭的楊戩在不斷刑訊著狄牧,而木欄外頭,大明錦衣衛指揮使胡忠孝和石門縣錦衣衛總旗楊浦二人,卻正神情淡漠的看著。


    半晌過後,隻見胡忠孝搖了搖頭,淡聲說道:“應是問不出什麽了,這狄牧不過是得了一尋常狼妖的傳承罷了,沒什麽價值,殺了吧。”


    楊浦聞言,朝胡忠孝微微躬身,道:“如此,勞累胡大人白跑一趟了。”


    卻見胡忠孝見狀,急忙抱拳迴禮,道:“九爺言重,晚輩此來主要還是為了看看九爺的傳人,至於這狄牧,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


    麵對著這名曾跟隨先帝南征北戰的十三太保老九,即便是以胡忠孝的身份,卻也不敢以上官自居。


    “咳,咳咳~”


    楊浦掩嘴咳嗽了幾聲,隨後微微頷首,伸手一指正在刑訊的楊戩,道:“此乃老夫大弟子楊戩,辦事還算牢靠,胡大人往後看著使喚吧。”


    頓了頓後,繼續說道:“至於那不成器的二弟子楊安,此刻已被老夫打發去了省城,辦砸了差事,這錦衣親軍都尉府,卻是容不下他了。”


    “省城?!”胡忠孝聞言,臉頰微微抽搐,沉默半晌後,凝聲問道:“可是去投了...那位?”


    楊浦點了點頭,沒有迴話。


    “好大的造化!”


    胡忠孝見狀,深唿口氣,朝楊浦沉聲說道:“既如此,這楊安本座便不再追究,隻是......既然事情牽扯到了那位,晚輩迴京之後,自會如實稟明聖上!”


    “自然。”楊浦嘴角微扯,毫不在意的迴了一句。


    二人話至半酣,氣氛卻陷入了冰點。


    當今聖上對胡忠孝早有明言,所有牽扯傳承之事的人,除有大能力者外,其餘人等皆殺無赦。


    而如今老楊浦為保下楊安,竟公然將其弟子介紹給了聖上忌憚之人,如此違背聖令,還真是人之將死,其行無畏了!


    想到這兒,胡忠孝心下微冷,轉眼撇見了放置在楊浦身前的那根白玉如意,頓了頓後,上前拿過玉如意擺弄了起來,淡身說道:“這玉如意還算得上是佳品,卻不知被那狄牧藏了這些日子,裏頭還剩下多少混沌之力?”


    聲落,掌中運力,卻見三尺長的白玉如意迅速萎縮,不過片刻的功夫,便已湮滅成了一團粉末......


    楊浦見狀淡淡一笑,朝胡忠孝抱拳作禮,道:“恕老朽眼拙了,竟未想胡大人原來也是位傳承者,卻不知是得了哪位神君的傳承?”


    胡忠孝冷眼瞥了眼楊浦,淡聲道:“雖比不得蘇城的那位,卻也差不過多少......前輩,這天下,說到底,還是當今聖上做主的!”


    隻見楊浦微微一笑,麵朝北方恭身行了一禮,隨即說道:“胡大人言重了,當今聖上年方十五便登臨大寶,隻一親政,手段便已漸露端倪,比之先帝麟宗毫不遜色,老朽又如何敢對聖上不敬?”


    “隻是......我那弟子楊安實是心善至孝之人,老朽將其打發到省城去,也不過是為了保其性命罷了,胡大人,你又何需如此咄咄逼人?”


    “晚輩不敢。”胡忠孝聽完楊浦之言,隻是負手轉身,淡淡的迴了一句,行止之間,卻又哪裏有半分“不敢”之意。


    楊浦見此,便也不再多言,看了眼正在刑訊狄牧的楊戩,沉默片刻後,說道:“老夫的這名弟子楊戩,胡大人可自行決定如何處置,若能入大人之眼,便看著使喚,若是不能用......殺之無妨。”


    言罷,不再理會胡忠孝,徑直轉身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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