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嗬嗬一笑,在營地微弱的火光照耀下,竟然美得不可方物,不少人都望了過來,長大嘴巴略帶笑意,全然忘記手中正烤著肉,或正取著暖。他們都知道迪亞長得很漂亮,可現在才發現她竟然有藏拙的跡象。


    她又望了一眼金石,同樣在火光照耀下,那副堅毅的臉龐,實在太普通了,普通到丟進人海恐怕都難以找出來。笑道:“本來以為有史以來全大陸最年輕的戰宗是個修煉瘋子,沒想到也會開玩笑。”


    金石愣了一下,他居然不相信自己的話,於是乎笑道:“為什麽會覺得我在開玩笑?”


    “很簡單。”迪亞眼中有精光閃動,然後開始佩佩而談,“因為我來自浮空城,那裏是學術者的天堂,可以說是全大陸最頂尖的學院。全大陸八成以上的學府都使用我們的教學理念和方式。學院有個很重要的理念,認為曆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修行,我們有專門的課程學習行軍布陣。但是絕大多數學院都隻關心等級提升,對此課程並不感興趣,所以,這一方麵很少有人比我們更精通。秀兒姑涼是出色的斥候,嚴謹,細心,用滴水不漏來形容也不為過,一看就是受過專門的訓練。一名優秀的斥候,不僅要看天賦,還有靈敏的洞察力,分析力等等,是最難培養的戰鬥位置,是最優秀的元素師。豈是一人之功,你說是你教的,自然不可能。”


    金石聽出了自誇自大的感覺,笑道:“可秀兒並不是你們學院的學生,似乎也很難找到比她更優秀的斥候。”


    “我說的是很少有人比我們精通,那般問你也是想知道在哪裏培養出這麽優秀的斥候,是用我們學院的課程嗎?”


    金石苦笑搖頭,他甚至不知道他們學院叫什麽名字,也是用地名而命名嗎?還是用元素師協會的頭銜命名,或者是其他什麽名字。他也不知道學院的教學方式,但後院卻是一貫秉承達索曼的理念,至於課程什麽的,他壓根就沒上過。他搖頭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迪亞的問題。


    此時,金石想起了遊蘇說過的話,他說院長從來不要求金石去上元素指導課,去聽課也並不是一點都沒用,而是院長不想讓他限於已知的思維模式,希望他成為先驅者,另辟蹊徑。那個時候並不太懂,現在似乎有些明悟。


    迪亞很睿智,說得也頭頭是道,金石聽得都快信以為真了,可事實並不是如此,不僅秀兒是他教的,雷默,諾卡奧都是他教的,他們的配合也是金石做主導而磨礪出來的。迪亞分析錯誤,並不是因為她不夠聰明,而是陷入她所知的思維模式,限製了他的想象。在她的思維模式中,成為優秀的斥候應該就是如此,一步一個腳印完成。


    想明白後,金石就釋然了,明悟的點點頭。心中暗示自己,不要限於自己所知的思維模式,更大膽的去猜想。


    迪亞微皺眉頭,“你又搖頭又點頭是什麽意思?”


    金石認真道:“我搖頭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你的問題,點頭是因為我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身為學術者,好奇是必要條件。


    金石很認真很認真的想了良久,望著迪亞鄭重道:“一件解釋不通,絕無可能的事,但似乎又應該如此,可以如此,可能如此。”


    迪亞聽得有些暈,金石說的話毫無邏輯,可看他的模樣,似乎並不是開玩笑。還是他就是在開玩笑,心機和城府比較深而已。再一品他的話,又覺得非常深奧,似乎有那麽一點邏輯,但解釋不通。迪亞相信了後者,認為金石是個有心機有城府的人,正拿她尋開心而胡說八道。“不說算了。”


    迪亞不悅,扭頭離開。


    “石頭,你想明白了什麽事?”秀兒的耳朵何其尖銳,不用刻意也能聽清楚。她好奇不已,撒嬌般拉著金石的衣袖。


    金石一臉寵溺,又認真想了想,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講,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不然我示範給你看吧!”


    “好啊!好啊!”秀兒歡唿得跳了起來。雷默和諾卡奧也相繼站起來。


    “我示範給你們看,你們就知道我再想什麽事了。”


    金石緩緩拔出長劍,斜跨於身體一旁,如同懸崖之上的苦鬆,穩健而獨立。密林滲人的冷風苦澀,肆意吹拂著暗淡的火光,也淩亂了金石的秀發和衣襟,增添了幾分滄桑。


    迪亞也饒有興趣的望了過來,從背後看過去,金石也沒有那麽普通,甚至還很獨特。


    片刻後,金石動了,斜跨的長劍緩緩高舉,長劍如履薄冰般,行走得緩慢而謹慎。但毫無停頓,一氣嗬成。


    高舉著劍仿佛更像一顆苦鬆了,這是迪亞的第一感覺。


    金石又緩緩抬起另一隻手,高舉頭頂,握住劍柄,仿佛捂住最珍愛且最珍貴之物,用盡全力而又柔和不比。雙手握劍高舉頭頂,透過火光,從背後看,似乎還有幾分頂天立地的意思。


    稍微停頓,金石又動了,長劍慢慢垂落,立於胸口之處。他的胸膛依舊挺拔,下盤依舊穩健。一個簡單的持劍姿勢,仿佛增添了幾分莊嚴和神聖。


    金石宛如雕刻般立於那裏,迪亞笑了,摻雜著幾分不屑。姿勢是挺好看,可又有什麽用,莫不是拿眾人開完笑。迪亞又搖搖頭,心想,不是看穿他的把戲了嗎?竟然還傻著期待他真的能創造奇跡。


    當金石做出這個動作時,秀兒,諾卡奧和雷默就懂了,他們神色變得凝重,一副期待的模樣。


    透過火光,金石左邊臉藏於劍刃之後,右邊臉凝重又莊嚴。片刻之後,金石緩緩閉上了雙眼,猶如飽經風霜依舊挺拔的石像般,紋絲不動。


    看到金石的表演還在繼續,迪亞好奇的望了一眼,突然覺得那道身影一點都不魁梧,反而很滑稽。


    營地突然靜了下來,滲人的冷風也不見了,唯有未幹透的柴在火堆中燃燒爆裂。


    金石猛然睜開眼,現出唯一的一隻右眼冷漠且滄桑,而眼底有金色光芒流轉。金色光芒隨著金石的眼睛完全張開時,突然洶湧起來。隻見金石眼有金光噴射,身體也宛如化作金色發光體,整個人都亮了起來。金色光芒強盛,把整個營地都映的金黃。金光是那樣的刺眼,不少人嚇了一跳,連忙用手遮住眼睛。


    迪亞猛的站了起來,不顧眼睛的刺痛,使勁朝光源的金石望去,但隻有耀眼的金光,哪裏有金石身影。


    隨著金石放下長劍,金光瞬間褪去,來得快去的也快,毫無蹤跡可循。金石臉上狂喜,嘿嘿一笑,喃喃道:“居然成功了。”


    秀兒,雷默和諾卡奧先是一怔,被驚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反應過來時興奮不已,哈哈一笑。秀兒更是興奮,高興得高高躍起,一聲狂唿,也不管會不會把妖獸招來。她恐怕巴不得來一頭妖獸,讓金石試試新招式。


    “這是什麽?”迪亞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她知道,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罡氣外放。


    金石認真想了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此事根本沒辦法解釋。


    有些事情沒有道理可言,毫無邏輯,但就是有可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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