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府中,一家人正坐在一起說話。仔細算起來,言鶴帶著兩個兒子待在京城已經半年了,而此期間言夫人帶著女兒待在柳州府,前段時間言鶴終於補上了刑部侍郎的缺,便立馬請虎威鏢局接夫人女兒進京城,如今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言鶴是個不苟言笑的男人,他直直地坐在正中左邊的位置,言夫人坐在右側。二人都認真地聽著兩個兒子給女兒講京城的趣事。


    大兒子言之京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娶的是柳州軍政司的女兒,憑著嶽父的關係在禦林軍補了一個跑腿的差事。他夫人當初隨他一道入京,如今又有了身子,已經快臨盆了,身子容易乏,剛剛獲準去休息了。


    小兒子言之城今年十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一直眉飛色舞,外加手舞足蹈給姐姐講趣事。


    唯一的女兒,叫言之夢,今年十四歲。她隨言夫人,性子很溫婉,一直麵帶笑容望著哥哥和弟弟。


    說了好一會,言鶴開口了,“好了,今天就到這吧,之夢才迴來沒幾天,還是需要好好休息。”


    言之京站起身笑道:“那我們就退下了,父親母親也早些休息。”


    言之夢也站起身,微微萬福,“女兒告退了。”


    言之城一臉不滿意,他白天要去讀書根本沒機會和姐姐多親近,晚上又不讓講太久,他撅著嘴跟在哥哥姐姐身後走了出去。


    出了門,言之夢溫柔地摸摸言之城的頭,“之城讀書辛苦要早點睡,姐姐以後都在京城,有的是時間。”


    言之城的臉立馬笑開了花,“嗯嗯,姐姐對我最好了。”


    言之京無奈道:“妹妹,你不知道這半年來之城把我和你嫂子折騰成什麽樣子,要隔平常,這就要鬧給我看了,結果你一句話就搞定了,唉,人比人氣死人。”


    言之夢微微一笑,“還不是哥哥和嫂嫂寵著之城,要不他哪裏敢啊。”


    言之城立馬不幹了,抗議道:“我就敢。”


    言之京一臉無奈,拉起他的手,“走吧,別煩你姐姐了。”迴頭對言之夢說:“妹妹早些休息。”


    言之城也洪亮地喊道:“姐姐早些休息。”


    待二人都走了,一個粉衣丫鬟迎上前,“小姐,我們也迴屋吧。”


    言之夢點點頭,攜著丫鬟的手,兩個人邊走邊說話。


    言之夢問:“海棠,你覺得京城好還是柳州好?”


    海棠歪著頭,“在柳州的時候,我們家老爺是柳州知府,是正四品,但是官最大,我們家也最自在。現在來了京城老爺是刑部侍郎,正三品了,官大了,但是在京城卻隻是個小官,我們家要注意好多事情。我和綠蘿的禮儀全都要重新學,小姐你不知道那個教養嬤嬤好兇的。”


    言之夢笑道:“因為你們是我的丫鬟,所以才需要重新學......”


    海棠搶著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因為小姐要議親了,我和綠蘿將來要陪嫁的,可不能給言府丟臉。”


    言之夢聞言臉色暗淡了下來,“不知道爹爹想把我許配給誰家?他是想借我的親事結交一些關係的。”


    海棠也愁眉苦臉道:“希望不要是個醜陋粗魯的男人,小姐你如花似玉的,怎麽也要嫁給風度翩翩的男子。哦對,就像路上救我們的那位陶公子,武功高強,又玉樹臨風,這樣的就再好不過了。”


    “他?”言之夢似乎陷入迴憶,而後露出一絲無奈,“他是不可能的,爹爹怎麽可能把我嫁給一介武夫,看他樣子,也不是出身顯赫之家,否則也不會獨身來京城投親。”


    海棠聽完悶悶不樂了起來,“我和綠蘿都認為陶公子很好呢,他是個武藝高強的英雄,自古美人配英雄,小姐你就一點不動心?”


    言之夢笑罵道:“這話不要被爹爹請來的教養嬤嬤聽見,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海棠一聽吐了下舌頭,四周看看,而後還不死心,壓低聲音,“小姐,你真的一點都不動心?”


    言之夢哭笑不得,“哪裏就那麽容易動心呢?倒是你和綠蘿天天都想著男人,是不是想嫁人了”


    海棠聞言垂頭喪氣,“小姐眼光好高。我和綠蘿將來不是通房,就是配個下人,有什麽好想的。”


    “通房.....”言之夢歎息了一下,“我私心想找一個像爹爹那樣的男子,不要小妾不要通房的,隻有娘一個女人。”


    海棠一聽連連搖頭,隨即又壓低聲音,“老爺是因為感激夫人才沒有納妾的,當初老爺勢個為官清廉的縣令,家裏一窮二白,都是靠夫人的嫁妝撐過來的。”


    言之夢秀美微蹙,“你怎麽知道的?”


    “昨天請夫人陪嫁王媽媽吃酒,我和綠蘿說了一籮筐好話,她喝醉了悄悄告訴我們的。”海棠小聲道,然後一臉神秘,“之前其實是有個丫鬟爬了老爺的床,還懷了孩子,老爺為了平息夫人的怒氣,親自將那丫鬟連帶肚子裏的孩子一並打死,所以這些年,夫人也是心甘情願把嫁妝拿出來給老爺打點仕途。”


    言之夢聞言愣住了。


    屋裏的言鶴和夫人也在說話。


    言鶴道:“我這次能順利補上刑部侍郎這個位置,全靠廉王殿下提攜,之前你不在,我也沒辦法表達謝意。如今你來了,需得備份厚禮去拜見王妃,你們內宅走動起來才行。”


    言夫人點點頭,“也休息了一段時間了,明日就遞個帖子去拜見王妃。”


    言鶴又道:“我聽說廉王殿下的獨子從外麵遊曆迴來了,他如今已經十八歲了,廉王妃正四處物色對象,你帶上之夢吧。”


    言夫人一愣,問道:“老爺是想結這門親?”


    言鶴道:“官場黑暗啊,沒有靠山實在難以施展。若是能結下這門親事,對我是一大助力啊。”


    言夫人聞言眉頭微皺,“這個理我懂,可是之夢她那性子,唉,也怪我沒有教導好她。”


    言鶴倒是很迷惑,“之夢性子隨你,有什麽不對嗎?”


    言夫人歎道:“她就是表麵隨我吧了,骨子裏別提多倔強了。”


    這點言鶴完全不知道,他這些年醉心仕途,根本沒怎麽關注兒女的成長,在他印象中的女兒溫順乖巧,跟倔強完全沒關係。


    不過也沒關係,自古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倔強也沒用,當下便說:“之夢是個懂事的,會理解我的難處的。若是能嫁給廉王世子,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歸宿了。”


    言夫人點頭,“希望如此吧。”


    正說著話,就聽外麵門房輕聲迴稟:“老爺,京兆尹的蔡捕頭求見。”


    言鶴一皺眉,“這麽晚了,他來幹什麽?”


    “蔡捕頭?”言夫人問道:“是之前在老爺縣下當差的蔡三江?”


    言鶴點頭,“就是他,他這些年也官運亨通啊,從原來的小縣城捕快到現在京兆尹總捕頭,是多少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


    言夫人道:“難道他也是因為當初那件......”


    話還沒說完就被言鶴淩冽的目光瞪了迴去,言鶴一臉嚴肅,“那件事不要再提了。”說完對門房說:“帶他去書房候著。”然後站起身,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言鶴換了身衣服就去了書房,一進屋,見蔡三江穿著便裝,心裏更加迷惑。


    二人見禮之後,言鶴直奔主題,“蔡捕頭深夜來訪所謂何事?”


    蔡三江看看站在一旁的錢管家,不說話。


    言鶴一揮手,錢有告退出門,並把門關上。


    蔡三江這才說道:“深夜打擾大人是因為下官遇到件怪事。”


    言鶴一皺眉,“是什麽樣的怪事必須本官知道。”


    蔡三江一臉凝重,“大人可還記得四天前,夫人和小姐進京時,距離京城十裏處,遭遇了殺手截鏢?”


    言鶴深鎖眉頭,“此案雖說本官是苦主,但是此案目前是京兆尹主查,還未遞交刑部立案,關於案情理應避諱本官。”


    蔡三江連忙道:“大人莫急,此事關係重大,請聽下官慢慢道來。此次截鏢的一共十七名殺手,無一生還,據虎威鏢局的人說,是名十六七歲的少俠出手相救。下官當時看著仵作驗屍的時候,卻發現一個問題。”說著表情變得無比恐懼,“這十七人的死因和六年前那宗楊氏滅門案的死者死因完全吻合。”


    言鶴身子一震,一臉震驚,“你沒看錯?”


    蔡三江吞了口口水,“下官害怕看錯,特意找個了借口去刑部調取了當年的案宗,一一對比,完全吻合,傷的位置,致命的原因,都一模一樣。”


    言鶴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這......”半晌才說出口,“怎麽可能,當初我和你親自驗屍,驗證楊家十七口無一生還,當初知道詳情的三個人,除了你我,另一個捕頭在追捕兇手吳刀的時候不幸身死,這怎麽可能?”


    蔡三江道:“下官也是疑惑不解啊,那個出手的少俠據說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六年前他便是個十歲的孩童而已,怎麽可能知道的如此詳細。”


    言鶴畢竟混跡官場多年,很快恢複了冷靜,問道:“那個少年的身份你可查實了?”


    蔡三江點頭,“下官發現問題後便去查了這個少年,他自稱陶知仇,是江州人士,下官權限不夠,不能下發江州那邊查,所以來找大人。他如今住在虎威鏢局,更是難以接近。”


    言鶴沉思了會兒,“我會發刑部公文去查,你務必派人盯著他,看看他還有什麽異常舉動。”


    蔡三江連忙領命,“遵命,大人。”而後猶豫了一下,說道:“大人,你看此事是否該稟告廉王殿下?當初此案疑點重重,是廉王殿下親自指示我們將兇手定為吳刀,並就此結了案,也許他會想知道此事。”


    言鶴瞪了蔡三江一眼。“這種話以後都不要再說。”


    蔡三江連忙告罪,“下官知錯了,大人您看?”


    言鶴點點頭,“我會去稟告廉王殿下,你要盯著那個少年。”


    蔡三江連忙領命。


    待送走蔡三江,言鶴在書房待了好一會,才起身迴房。


    言夫人已經梳洗完畢,正在等他,見他迴來,連忙上前為他更衣,柔聲說:“熱水備著呢,老爺去洗洗吧。”


    言鶴點點頭,很不經意地說:“那個救了你們的少俠,你可見到了?”


    言夫人點頭,“見過的,當初我們被大雨困在廟裏麵兩天,後來他又救了我們。說來,自從迴來還沒有去謝過人家。”


    “嗯,你覺得他眼熟嗎?”言鶴貌似隨口一問。


    言夫人一愣,手中動作停下來,想了一會,“沒有印象,不像是熟人。怎麽了?”


    “沒事。”言鶴又道:“邀請到家裏來好好謝謝人家吧,他如今住在虎威鏢局,送禮去不大方便。”


    言夫人點頭,“據說他是投靠親戚來的,看來是沒有找到親戚呢。那我改日邀請他來家裏了。”


    言鶴道:“明日就遞請帖,後日請來。”


    言夫人略微驚訝,但還是點頭答應。言鶴這才抬步去隔壁沐浴。


    第二天,陶茵柔收到言府的請帖,她當著送信的人麵寫了迴帖,並說:“告訴言大人,草民明日定登門拜訪。”


    送信人走後,陶茵柔看著手上燙金的簽字:言鶴。嘴角露出幽暗不明的笑意。


    突然,陶茵柔臉色一變,臉微微一側,一陣冷風貼麵而過,哐釘在牆上。陶茵柔扭頭一看是一把飛鏢,她提著劍站起身,喝道:“什麽人”


    “教訓你的人,陶知仇,趕緊出來受死。”一個脆生生的女子聲音。


    陶茵柔疑惑地走出門,剛到門口又是一陣風迎麵而來,陶茵柔一側頭躲了過去。然後定睛看去,是一個女子,一身勁裝打扮,很是英姿颯爽,相貌清麗動人,不過年紀似乎有點大,看樣子有個二十五六歲了。


    “看夠沒!”那女子怒喝道,“敢這樣看本小姐,看我不戳瞎你的眼睛。”說著擺動手中的一柄劍奔著陶茵柔衝了上來。


    陶茵柔並未拔劍,微微一擋,“請問小姐尊姓大名,在下並不認識小姐,不知怎麽得罪了小姐?”


    “等我收拾完你,自然會告訴你怎麽得罪我了。”那女子說著手上開始出狠招,招招致人死地。


    陶茵柔不由得一怒,伸手將劍拔出,與那女子戰在一處,沒幾下就把那女子的劍挑飛了,若不是陶茵柔隱約猜到這女子身份,估計她此時就是一具屍體。


    那女子臉色一變,隨即看著陶茵柔手中的劍,命令道:“這把劍我喜歡,你把它給我。”


    陶茵柔都要氣笑了,“你自己來搶,搶過去就給你。”


    那女子忽地嫣然一笑,大喊道:“三哥,我要那把劍。”話音剛落,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從天而降,落在那女子身邊,陰森地望著陶茵柔。


    陶茵柔見他手中並無兵器,眉頭微蹙,“你是虎威鏢局三當家鐵麵羅刹趙風雲趙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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