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凰說白了就是吉祥物,不能生蛋約等於擺設。


    馬丹,孕育一千年,成長一千年,到頭來是個不下蛋的雞!我怒火燒得旺盛無比,在空中極速飛舞。絲毫沒注意腳下大地的人類都被我聖潔如神仙的偉岸身軀傾倒,伏地叩拜。其中劉徹麵容震驚與悔恨交替,他傻了。


    我很快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這個死男人竟然想宰我!我一個俯衝落到房簷上,高傲地蔑視他,學著綺綺的冷清,“愚蠢的人類!”


    然後我再次振翅飛落到院子裏阿嬌的身體上,伸喙把她腰間的香囊叼起來,裏麵有綺綺的羽毛。


    當初,對於我脖子上掛著奇怪的的袋子,館陶采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起無的政策方針,要阿嬌把綺綺的羽毛隨身帶著,那幾顆金豆子她卻拿去做了隻金釵,自己帶在頭上。


    我再次振翅而飛,臨走前我衝劉徹吐了一嘴——寒冰,把他凍成冰棍!媽的,要你辜負阿嬌,還想宰我。


    然後我瀟灑地拜拜了。


    全然不知道民間瘋狂傳頌,故皇後陳阿嬌是真正的鳳命,卻沒有給所謂的真龍天子生下真正的龍子,這意味不言而喻。劉徹悔恨不已,卻無計可施,隻得下令斬了一些人,將傳言壓下。然後這懊悔卻深深埋在他心底,以至於他老邁而昏聵,誅殺太子劉據一族,逼死衛子夫,立幼年弗陵為太子繼承皇位,也結束了漢朝如日中天的強盛局麵。


    我叼著香囊一口氣就飛迴了部落,出來的時候受盡磨難用了一年時間,迴來就用了屁大點功夫。


    用飛的就是不一樣。


    我依舊落在部落外的小河邊,照照自己的樣子,我和肥肥同時讚道:“酷呆了!”


    肥肥爬到我的腦袋頂上,擺出一抹造型,“毛球,你覺不覺得這樣更好看?”


    哪裏是好看,純白的毛毛上一點紅,分明是顯眼。我冷冷地迴絕他,“沒鳥會把儲備糧頂在頭上,標準的窮屌絲!”


    肥肥一想也是,隻好失望地爬下來,依舊趴在我的翅膀關節處。


    我看看地上香囊,用喙打開一看,綺綺的羽毛靜靜地呆在裏麵,還有一個小珠子,我認出是劉徹小時候送她的。還有……,我伸喙扒拉一下,是一張小像,是阿嬌。這是楚服畫的,她從來隻畫阿嬌,她筆下的阿嬌總是帶著深情的目光凝望著她,那目光帶著的愛意仿佛可以穿越紙上的世界與現實重合。


    我想起楚服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不停拉著一個宮女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為什麽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的小楚姐姐啊,你說最喜歡我畫的花了,阿嬌,你為什麽會忘記我,為什麽?”


    “唉,愛情真不是個好東西!”我迷惑地打量著三樣東西,徹底迷茫了,阿嬌到底愛誰?


    當然了,肯定不是我!我很快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將香囊口拉緊,要肥肥幫我係在翅膀下麵的一根羽毛上,這樣我就可以時時帶著了。


    接下來,我很快發現自己行動很不方便,拖著長長的尾巴,我要轉個身都要計算路線,小心翼翼別把羽毛弄髒了。這讓一直大大咧咧的我很不適應,在我第n次踩到自己的尾巴摔個兩爪朝天後,我恨不得拿把剪刀把拖油瓶給剪了。


    這就是美麗的代價,一點也不實用,難道我要像個塑像似的整天擺造型就行了?


    不得不說,肥肥越來越聰明了,他看著我再一次摔倒,幹脆認命地兩爪朝天打算睡一覺時,語出驚鳥,“毛球,你也可以變成人啊。”


    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鳥!我感激地伸爪踩踩肥肥,抖抖毛,我開始……


    肥肥見我像定格似的,疑惑地問:“毛球,你卡住了?”


    卡住個屁!我一臉拉不出粑粑的表情看著肥肥,“怎麽變成人形?”


    好吧,種種經驗表明,我就是一隻命運坎坷的雞!在繼不能成功化為凰之後,我又深陷不能化為人形的悲慘命運當中。


    在苦思冥想,裝文藝範,各種找感覺之後,我看我還是一隻華而不實的雪凰,我決定挑戰高難度動作。


    我記得綺綺第一次在我麵前化為人形時,是僅一人多高就敢衝向地麵,瞬間化為一個至今仍令我久久震撼的美人。


    於是,我學著綺綺的樣子高高飛起,緩緩落下,眼見到地麵時,一個猛衝……


    事實證明,東施效顰不是她沒有自知之明,而是她和我一樣蠢。


    撲通!我摔得無比結實,像個球一樣滾了好幾圈,激起一陣陣的煙塵,我扁扁地趴在地上,沮喪無比。


    可是經驗又向我證明,我還是隻倒黴無比的雞。


    一雙腳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的目光順著兩條腿移到那張因久久迴憶而至模糊的容顏上……


    綺綺!


    我瞬間就站的筆直,快速地整理儀容儀表,我以驚人的速度恢複了炫酷的外表和與這外表相克的呆萌蠢的神情。


    綺綺打量著我,用她一貫的好聽聲音說:“原來你真的是雪凰。”


    我連忙擺了個聖潔的姿勢,卻做著與著不兼容的動作,狗腿地連連點頭,隨即一呆,“你……你原先就知道我是雪凰?”


    綺綺平靜地說:“我發現你變成白色,去問了族長。”說著轉身望向遠處的天空,我順著綺綺的目光望去,一棵棵參天大樹矗立在那,樹杈上的漂亮小木屋很顯眼,其中一個比較眼熟——綺綺的小屋。


    我腦海中緩緩升起一副畫麵,風華絕代的綺綺站在窗口看著外麵,不遠處的一個小河邊一隻小黃雞在那尋死覓活做盡了丟臉的事。


    啊啊啊啊,為什麽我不是對月吟詩或是迎風擺造型呢!


    我大概是史上最丟鳥的凰了,如果不是礙於現狀炫酷的外表,我一定會像以前一樣縮成球。我努力維持冷酷的表象,但是臉上溫度我是不能控製的,驟然上升到可以燙熟雞蛋的地步。一身白毛的我,如此臉紅相當地顯眼。


    肥肥蠢蠢地補刀,“毛球,你臉好紅哦,比我的身體都紅!”然後賤賤地朝綺綺打招唿,“美鳥鳥,好久不見啊,你看我是不是和以前一樣可口?”


    綺綺打量了他幾眼,沒有說話,轉而看向我,“我問過族長,雪凰是不能變人形的,而且……”綺綺沒有說下去,眼神裏有種淡淡的哀愁。


    “還不能生蛋。”我接口道,我以為綺綺是因為這個為我擔心,心裏美得要冒泡了,語氣盡量歡快地說:“不要緊,我還不想生呢,生個蛋要好久恢複身體呢。”


    綺綺眼裏的哀愁並沒有淡去,我無暇細想,趕緊問出自己的疑問,“你沒有去人間嗎?”沒啥事你不去人間遊玩,專門留下來看我怎麽丟臉是幾個意思!


    綺綺看著我,“我不能去。”


    “為什麽?”我大感奇怪,好像沒有什麽鐵軌戒律說凰因為什麽事情不能去人間啊?而且就算有,綺綺也絕對不會觸犯的,她那麽聰明。


    更倒黴的事來了!


    綺綺沒有迴答我,卻伸手從懷裏摸出一張羊皮卷,我一打眼,媽蛋,我的遺書!


    綺綺將羊皮卷遞給我,我頂著紅紅的雞臉,伸翅膀捧住,遲疑地看著綺綺。把遺書兼一點表白情書作用的羊皮卷還迴來是神馬意思?


    綺綺伸手幫我打開,用她那白嫩如水蔥般的纖纖玉指指指羊皮卷上一個一個後加上去的圈,“這些字你都寫錯了……”


    看著一羊皮卷上密密麻麻的圈,我覺得兩個耳朵像火山噴發一樣唿唿冒火,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一定一個字一個字查字典!


    抓狂,又抓出重點了!我要做的應該是不再做自殺那麽蠢的事吧!


    好吧,經驗再次好心地證明,交友一定要慎重。


    肥肥大概是嫌自己渺小的身材不能吸引綺綺的目光,他決定換種方式,迴到翅膀下麵,爬進香囊裏把阿嬌的畫像拿出來了,再次爬到我的頭上,舉著畫像一頓猛搖,“美鳥鳥,你看你看,毛球在人間的愛侶!”


    我雖然看不見肥肥幹了什麽,可是我又不是真傻,我知道他肯定又犯蠢病了,連忙抬爪想把他扒拉下去。


    肥肥身子靈活多了,借機跳向綺綺,不知為什麽,綺綺竟然伸手接住他。肥肥美得暈頭轉向,獻寶似地把畫像放到綺綺手心上,開始胡言亂語,“怎麽樣?漂亮吧?毛球懂得特別多,知道竊就是偷的意思,還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最近又學會移情別戀了。”


    這麽久的相處,我知道肥肥是真心想誇我,可是移情別戀是貶義詞啊啊啊啊!


    我在心裏發一萬遍誓,再也不要和蟲子做朋友!然後慌忙向綺綺解釋,“我絕對沒有移情別戀,我最專一了……”


    肥肥深以為然地附和道:“嗯,就是就是,對阿嬌的感情海枯石爛!”然後扭頭看向我,得意地說:“怎麽樣,毛球,我也會用成語了。”


    會個屁!我恨不得碾死這隻死肥蟲,我剛想拿出誠摯的心向綺綺表明自己對她亙古不變的愛慕。


    綺綺卻拿起畫像,端詳了一下,麵容高深莫測,語氣依舊平淡,“不錯,很美,毛球可以把情詩讀給她聽了。”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阿嬌冰冷的屍體,臉色瞬間垮下來,帶著無比的悲傷,“她死了……”


    綺綺看了我一眼,瞬間變身飛向天空,把肥肥和畫像都拋了下來,順便丟下一句話,“第一千六百三十八號樹是你的屋子,你自己去吧。”轉瞬身影消失。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號樹?我在這生活了一千年,我怎麽不知道樹還編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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