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環將葉卿挽和織錦隔開,空氣裏的味道讓她臉色瞬間布滿了烏雲。


    她和織錦四目相對,一個冰冷,一個錯愕。


    葉卿挽將自己的身體重量盡可能的放在銀環身上,手腕的傷口沒有經過處理,眩暈和疼痛同時交疊在一起,令她有些天旋地轉。


    極力忍著身體得不適,對著銀環低低吩咐了一聲:“帶我迴去。”


    銀環目光鎖在織錦身上,她目光少有的充滿了敵意,一時間隻覺得氣血上湧:“竟然是你……若我家主子出了什麽事,我便是陪上這條性命,也要殺了你。”


    說完,頭也不迴的帶著葉卿挽離開,絲毫沒有留下一分臉麵。


    織錦風中淩亂,她看著銀環離開的背影,瞳孔縮了縮,無巧不成書,想不到雲來客棧的老板娘和葉姑娘竟然是這種關係……


    今日無風,織錦卻覺得脊背涼颼颼的。


    **


    眼看著就要迴到相府,葉卿挽驀的腳下一軟,跌在地上。


    喉嚨裏粘膩的惡心感令她再也無法忍受,直接嘔吐起來。


    越想,胃裏翻攪的越厲害,或許是因為心裏的作用,無論如何她也過不了自己喝自己身上鮮血的事實。


    即便後麵吐不出什麽東西,想到那一股劃入喉嚨裏的粘稠腥甜,她依舊是止不住的幹嘔。


    銀環見狀,她連忙順著葉卿挽的後背,目光落在葉卿挽左手手腕,目光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姑娘你此去王府做了什麽,好端端的怎麽又添傷口?”


    “若屬下早些知道你會受傷,今日說什麽,第一個也把你阻攔在房間中,你知不知您的血裏……”


    “你……知道了?”


    葉卿挽遲疑的問出聲,她知道自己血液異樣的用途,但從未告訴過銀環,一來是怕她擔心,二來是……難以啟齒……


    銀環鄭重的點點頭:“之前姑娘受傷,奴婢在房間中處理姑娘受傷時染血的錦帕時注意到的,因為金盞和姑娘相處的時間多,當時便問她,她卻隻覺得正常,以為我問得是您身上的香味,她性子單純說這個異香正常,隻是姑娘身上的味道很淡。隻有每個月那幾天的時候重些。”


    “屬下殺過人,對於血腥味在熟悉不過了…通過金盞的話便猜到了幾分…”


    葉卿挽借著銀環的力氣起身,她一愣,像似不解:“那個時候我並不大能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直到迴到京城後。”


    “也不知道是幸事還是不幸。”幸好她自己也能聞到,這樣她更加會時刻注意到自己的安全。


    至於不幸……葉卿挽不敢深想。


    就像之前在梵音寺,她心中有疑惑,方丈總會告訴她人生在世,大智若愚,有些事,看的開看不開又如何呢?前塵往事不堪人迴首,著眼於當下才是最好。她曾一度對此話深信不疑。


    後來來到京城……短短兩個月而已,她似乎陷在了情緒之中,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


    銀環噤了聲,她暗自咬咬唇,隻在心底默默發誓一定要守護好葉卿挽。


    有許多事,她向來不會多加幹涉,主子總有主子自己的意願,然而目光再次落在葉卿挽手腕上被鮮血染透的錦帶上,向來話少的銀環,這一次,肚子裏也藏了許多話。


    她和金盞被主子所救的那日是大雪的天氣,葉卿挽當時身體還不好,卻彎著腰把自己的鬥篷解下來遞給她們。


    那時,少女的眉眼生嫩,她聽見她用著清脆聲音說,我不要丫鬟侍女,也不要什麽守衛,終日待在山上,想要朋友,家人。


    銀環和金盞心中感恩,即便葉卿挽真的這麽要求,她們也斷不可能要姐妹相稱,不是因為怯懦和自卑,而是想用更好的方式去迴饋給這個姑娘……


    銀環聲線帶著幾分顫動“七年…我們在一起七年,其實早在心底把主子當做親人了…今日這傷,原因,我不問,但主子這副模樣,我不想看見第二次。”


    她一直以來都用屬下相稱,今日到了一聲我,聲音裏好像還有一分生氣。


    葉卿挽卻忽然彎著眼睛笑了起來,她蒼白著臉,因為這一笑,散發出幾分光彩,抬手“用力”掐了一下銀環消瘦的臉:“哦……我一定不會有下一次了,但是我們銀環姐姐竟然生氣啦,這可真可愛。”


    除了築雲,比起朋友,銀環金盞更向是老天爺送給她的家人,七年,看似很長,卻不過彈指一瞬。


    什麽都在悄然變化,有似乎什麽都沒有變。


    明明是在安慰,話被她說的似乎總能變了一個味道,銀環忽然知道為何金盞動不動就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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