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秀斜斜的靠在身後的藤椅上,手上半握著書卷,雪似的白衣纖塵不染,隻是今日衣袖的袖口處的束腕相較於平日裏華貴不少,袖口上麵用銀線刺繡而成的蛟龍紋隨著細微的動作間折射出淡淡的流光。


    衣袖輕拂過桌麵,有光華繹動。


    隻是細節在精細,那一頭鴉青的墨發也隻是用著絲緞半束在腦後,隨意卻不失風雅。


    手指根根修長,骨節分明如玉。虛握著書冊的手指卻又不似書生那般文秀無力,反倒透著一股流暢的線條美。


    這樣的一雙手無論是點茶還是打折扇,都是極為養眼的。


    可惜,這確實是文人常年握筆的手,手背到指腹不見一絲薄繭,腕力雖足,然不足以執劍。


    看到這裏,蘇策沉著眉眼,收迴打量的目光,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遇見此人,幾年前,世子冠禮時,他也去道過賀,那時遠遠看上一眼,便心驚這樣的男子若身體安泰,無菱紗覆眼,其貌定冠絕七國,其才定舉世無雙,其鋒芒定然如破冰寒刃,所到之處,淩霄競開。


    可惜了,身體卻不好,常年吐血,武不得槍,弄不得劍,聽說就連畫幅畫也要丟半條命,十次命危,九次差點都救不迴來。


    這麽大的京城,天子腳下,他卻活的像是遁世的仙人,半年不聞蹤跡,然而一旦被人發現身處之處,卻都是叫人在私底下折辱,他除了在必要的宴會見過他,又或者常常從陛下的口中多次聽他提及“容世子”這三個字。


    此外,他們兩個人並無交集。


    尋常人都以為容世子沒多少時日可活,油盡燈枯也不過是遲早的事,今日一見,蘇策不以為然。


    反而他覺得容世子在他麵前比他之前見過的模樣都精神不少。


    蘇策眼神銳利,即便已經收迴審查的目光,但是常年查案留下的習慣,依舊會讓人覺得他警惕中帶著令人出其不意的防備。


    焚琴鼻觀眼眼觀心,蘇大人不說話,他也不好開口,站在自家世子身側眼睛向樓下飄過去,企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蘇策,你如今可有心意所屬之人。”


    原本是等著蘇策直接問話的焚琴一個趔趄,隻覺得大抵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蘇策也少有的怔愣住,至少他從未想過和容世子第一句的交談竟然是這樣開始的。


    雖然問題奇怪,他卻也沒有什麽好遮掩的,隻是坦然自若道:“還未有。”


    “按年紀來說,蘇大人的年紀也是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好時候了,咳咳……令尊想必也催過蘇大人,這滿城名門閨秀,若有合意之人,容楚定會盡綿薄之力。”


    說完,容楚秀將手中的書頁翻過去,閑散肆懿,言語間猶如茶餘飯後的談資,兩聲輕咳又顯得人虛弱易碎。


    這副高山仰止的模樣,即便詢問兒女情長之事,也禁欲的很,叫人生不出別的心思。


    蘇策拱手抱拳,禮節之處周到無比:“勞煩世子掛心,隻是卑職一心報效朝廷,未曾將兒女私情掛記在心上,今日前來也是為了太子遇刺一案,聽聞焚琴侍衛當日受命於世子,救下太子殿下。卑職有些許問題還望世子手下的人能如實相告。”


    容楚秀合上書,語氣淡雅:“這是自然,不過,咳咳咳……蘇大人可否讓一讓本君?本君也有要事問蘇大人。


    也望……咳咳……蘇大人如實相告,莫要欺瞞本君這個半隻腳踏進黃土之人。”


    蘇策心裏疑慮,不知麵前這個男人賣的什麽關子,和容楚秀相處,他頭一次摸不到對方的情緒,這叫他慎之又慎,左右權衡之下開口道:“殿下有何要問,卑職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嗬……不過是瑣碎之事,蘇大人也不必如此慎重。”


    “隻是聽聞大人少時在皇寺中搖出帝簽,一時間名動京城,而鳳簽久久不現於世,蘇大人的親事許久未定下來可是因為這鳳簽的原因?若是鳳簽不出,蘇大人是否要守著法律條文在兵部中過下半生了。”


    焚琴:“……”


    世子對蘇大人的婚事好像很感興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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