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匆匆趕來,隔著前院就聽到柳汀州一陣雞貓鬼叫,立刻放緩了腳步。


    心中冷笑,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打死才好。


    有婢子自院中匆匆趕過來,惶恐不安的跪在柳氏腳底下:“姑,姑娘……勸勸老爺吧,老爺真的會打死公子的!”


    柳氏閑閑的整理衣袖,睨著婢女頭上的珠釵,她原當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原是個想飛上枝頭的野貨。


    “父親的脾氣我哪能攔得住。”


    耳邊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那婢女忽然落了兩行清淚,連連磕頭:“求姑娘,求姑娘了!”


    “我都說了,攔不住。你哭天喊地為著哪般!”


    “姑娘,……求姑娘進去說一說也是好的。哪怕說一句話,公子也是能留下半條命的。”


    “起來,你這模樣倒是逼的我裏外不是人似的。”


    柳氏眼中閃過譏諷:“這滿院子裏,就你一個眼巴巴的貼上來求情,說吧。”


    “什…………什麽?”


    “說什麽,你自己不清楚,用的著我幫你重複?!”


    她眼神犀利,跪在地上的丫頭渾身一震:“奴婢……奴婢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做!”


    柳氏冷厲一笑:“早就知道你和公子那點破事,我不殺你,你倒是眼巴巴的到我跟前來。”


    那婢子一聽,整個人惶恐不成樣子:“奴婢知錯,奴婢一下犯上勾搭主子,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敢不敢,我可不知道,為著柳家將來聯姻,你也不能成個絆腳石吧?”


    這話內容甚大,無非是想處置了她。


    那婢女見求饒不成,忽然也來了脾氣:“聯姻,公子能和誰聯姻,哪家名門望族小姐能看上他!?”


    柳氏神色眯起來:“你好大的膽子。敢跟我在這裏放肆!”


    “婢子可不敢,不過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姑娘既然不幫忙,婢子自己去。”


    她這模樣,柳氏倒是熟悉的很,冷笑出聲:“莫不是懷了身子了,這說話也有骨頭了?”


    “不知死活的東西,今兒我便讓你死的明白。”


    “來人,壓著這個賤人,去找父親!”


    她的手段,旁人不知,府中的人可都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的。


    聽到柳氏的命令。立刻來了兩個粗使婆子壓著年輕的奴婢往柳汀州的方向去。


    柳汀州被柳武忠打的趴在地上起不來。


    見父親累了,他也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


    臥房的門又被打開,粉桃色的身影映入眼眶:“杏兒?”


    被喚作杏兒的丫頭淚眼汪汪:“公子快救救奴婢吧。”


    又見兩個婆子壓著她,怒火攻心:“不知死活的老奴才,還不放開她。”這幾日這丫頭可是她的心頭寶,在府中可都是橫著走的。


    卻見粗使婆子還沒放開:“怎麽,本公子說話,不管用了?!”


    “嗬,我到看看誰敢。”柳汀州看著柳氏邁著腳步悠閑的跨進來。


    那日她掐他脖子的窒息感還在,神色竟然有幾分害怕,這女人真是蛇蠍毒婦,真是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柳氏居高臨下看著趴在地上的柳汀州:“若不是想著日後你有用處,今日父親便是打死你,我也不會管著。”


    柳武忠已經有氣無力:“家道中落,你也不要再迴來了,日後迴你的相府吧。”


    “隻是你壓著府中的丫頭做什麽,她又哪裏惹著你的眼了。”


    “她懷了柳汀州的孩子,父親說綁是不綁?”


    柳汀州沒等父親罵他,他倒是一臉嫌棄:“春杏?!你何時懷上的,誰叫你懷的!”


    他日後的孩子必須得是正妻生。一個通房丫頭,敢偷著懷他的種?!


    柳武忠愣了愣,他的兒子估計日後是沒有良家女子嫁過來了,今日一事他覺得有個孩子,或許還能有個盼頭:“不若生下……”


    “爹!”


    “父親!”


    柳氏和柳汀州到是異口同聲的齊齊喊出口。


    這倒是讓柳武忠頗為意外。


    “畢竟是個孩子……若是好生教導……”


    柳氏示意仆人將門關上,這才把話說詞來:“不若父親聽我把話說完,在想著這孩子留是不留。”


    柳汀州翻了個大白眼:“你能有什麽好主意。”


    柳茹故作不理,看向柳武忠:“今日父親為著這畜牲受盡屈辱,可曾想過他日若有機會滿朝文武都會對父親生出羨豔之色?!”


    柳武忠聽聞,麵色沉了沉,想到今日朝堂之上,跪了一天一夜。未曾有一個人搭理他,果然神色有些鬆動。


    “來日,您外甥女會是皇子妃,說不定還會是一朝皇後,您兒子將會是丞相的姑爺,女兒也會是一國皇後的母親,京城的丞相夫人,屆時滿朝文武誰人不敢尊稱父親一聲大人?”


    她說這話,似乎已經到達了那天,京城貴女,皇城家眷,不僅有一席之地,甚至會是和皇親國戚同桌而食。


    確實有誘惑力。


    柳汀州聞言,目光露出貪婪,相府的姑爺……


    想到葉昭的臉,忽而驚醒


    柳汀州怒道:“你是要我亂倫,娶可葉輕旋不成?!嗤~我要是願意,相爺也不同意吧。”


    頭一次,他覺得自己活的明白:“元帝活的還好好的,哪天死都不知道,你憑什麽就覺得你女兒是皇後了,單聽著就知道不是什麽好差事,估計失敗了,會殺頭的吧!”


    “娶葉輕旋這事,我還真沒打算對她下手。整天咳咳咳咳咳,動不動就生病,嗬,別傳染給本公子。”


    柳氏怒火攻心,上去就對著他踹了一腳:“混賬!日後少讓我從你口中說出你侄女的名字,否則我便命人撕爛你的嘴!”


    “葉昭還有一個女兒,葉卿挽,明日迴府。想辦法表現好些,娶了她。”


    “姿色如何?”柳汀州一臉懷疑。


    “哼,比你侄女差一劫,不活甭管他姿色如何,你都給我想法設法把她和你的事坐實了!”


    柳武忠有些猶豫:“此法……可行嗎?”


    “如何不可。隻若,你們聽話些,有些事,做些手段。便沒有什麽達不到的。”


    “除非父親還想受今日之辱。”


    最後一句話。等於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想,這孩子再日後柳汀州可以多的是。


    若是可以,他倒是挺想抱孫子。


    隻可惜世上無不透風的牆,春杏這丫頭又是個招搖的女子……


    柳武忠歎氣道:“將春杏安置好吧。”


    這話說的春杏大喜:“公子,你可聽見了?”


    “你們這些老婆子,還不放開我!”她毫無防備的衝向柳汀州,那一瞬間,也似乎衝向了日後的榮華富貴,她再也不用伺候人了,整日端茶倒水浣紗洗衣的苦日子她早就過夠了。


    “咯吱咯吱……”


    還未接觸到柳汀州的衣角,春杏整個人卻如同破布一般倒在地上。


    臨死前她還能聽見頭蓋骨碎裂的聲音。


    眸子裏閃過不可置信,還有憤怒。


    柳武忠扔了棍棒,看著兩個信的過的粗使婆子:“處理了。”


    柳茹笑的倒是開心,仿佛死得隻是一隻螻蟻:“父親早該如此了。”


    柳汀州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女人,才知道他爹對他方才是真的手下留情了,又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春杏…仿佛在埋怨的盯著他…他喉嚨幹澀,隻覺得一切發生的太快叫他來不及慘叫驚嚇出生。


    恐懼的吞吞口水。艱難的爬起來道:“你們——你們這算是——算……算是一屍兩命吧?!”


    柳氏看著柳汀州蒼白的麵色,冷諷:“明明就死了一個人,哪來的一屍兩命,多大點出息,沒用的東西!”


    “仔細處理幹淨,別留下痕跡,扔亂葬崗埋了吧。”


    柳汀州見她處理這些事淡定入常,看起來又得心應手,想來這些事沒少做,心中稍安。


    默念著自己是未來的相府姑爺,才沒暈過去。


    後來,柳汀州才知道但凡他在堅定一點,他就不會跟著柳氏在明明白白的作死路上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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