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今晚這場戲,來看戲的外村人起碼占了六成。”


    “有這麽多外村的?”


    “嗯。”大伯點點頭:“沒錯。”


    然後,他告訴周長生:“這個村是個小村,全部人口加起來不到四百人,而今晚看戲的有七八百人,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占了一大是半外村人。”


    “嗯。”


    “哎,今晚的這幾場戲,看得都很過癮,從《劉海戲蟾》到《補鍋》,再到《七仙女》,最後到《武鬆打虎》,每一場都演得那麽好,尤其是那兩口子,老戲子了,夫唱婦隨,配合得實在是妙。”大伯津津有味的迴味著。


    “一共唱了四場?”


    “是啊……從下午就開始了。”


    “哎呀呀。”


    周長生心裏有點小遺憾。


    他想,早點趕來就好了。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一年到頭,有戲看的機會沒幾次。


    一般隻有大戶人家辦紅白喜事的時候,才會搭戲台子請戲班子唱戲。


    否則,誰會請。(也請不起。)


    “孩子,你是打獵的吧?”


    “……是的!”


    “你家是哪裏的。”


    “???”


    周長生想了想,如實迴答:“洪橋。”


    “你是洪橋人?”中年大伯驚道。


    “是的。”


    “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我父親早不在了。”


    “那你爺爺呢?”


    “我爺爺叫周打獵……”周長生隨口撒謊。


    “周大烈?”中年大伯一愣。


    接著,中年大伯失望的歎道:“我以前認識一個老獵人,也是洪橋的,這位老人家名叫周伯通,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年,我在山裏砍柴,遇到一隻熊,差點沒命了,幸虧這個老獵人趕來,救了我……後來,我在洪橋找到他,我買了十斤豬肉和牛肉,想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可他怎麽都不肯要……再後來,我一直想找機會報答,可生了一場大病,第二年,我婆娘又跟著生了一場大病,家裏弄得窮得揭不開鍋,所以,一直沒有去看望這位老恩人……現在,十年過去了,不知道這位老恩人怎麽樣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在人世?唉~”


    “他?在人世,過得很好。”周長生撒謊告訴中年大伯。


    不過,周長生還沒撒完謊,鼻子就是一酸,眼淚也開始在眼窩裏打轉。


    因為,這個中年大伯說的救命恩人周伯通,就是他的爺爺。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大伯頗感欣慰:“改天有空,我一定去洪橋,再好好感謝這位救命恩人當年的救命之恩!”


    “……”


    周長生沒有說話。


    他隻是怔怔的看著這位中年大伯。


    然後,又想起了爺爺生前的畫麵~


    ……


    離開蘇家坳村之後,周長生又推著獨輪車開始往前趕路了。


    他想再走幾裏路,然後找個地方歇息,明天天一亮,繼續趕路。


    至於最終的終點是何處?


    周長生已經想好了。


    他決定去寶慶城裏打拚。


    他要在那個紙醉金迷的地方混得風生水起。


    三年後,他要風風光光的迴到洪橋。


    然後,他要問那個神秘的老婦人,自己爺爺的死因和姐姐私奔的真相是什麽。


    在周長生眼裏,成功是那麽的容易,那麽的簡單。


    仿佛,隻要到了寶慶城裏後,那些數不清的榮華富貴馬上就會投入到他懷抱裏似的。


    ……


    月亮越升越高。


    月光越來越皎潔。


    星辰越來越多。


    星光越來越璀璨。


    在月光和星光的照耀下,大地宛如鋪滿了霜一樣。


    田野中到處都是青蛙的叫聲。


    到處都是知了的叫聲。


    這些小動物們的叫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曲悅耳動聽的音樂。


    周長生背著獵槍,推著獨輪車,一個人在崎嶇的羊腸小道上嘎吱嘎吱的走著。


    他一邊走,一邊時而抬頭仰望深邃的夜空,時而又眺望朦朧而又神秘的遠方。


    就在他走到一座小石拱橋麵前時,忽然,感覺背後有人在跟蹤自己。


    周長生心裏一沉,他攸地反頭一看。


    沒錯。


    不是精神過敏。


    背後確實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跟蹤他。


    周長生從小跟著爺爺在深山老林中打獵,再加上有一把獵槍隨身,因此,他非常沉得住氣。


    周長生揣摩:這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什麽人?他們為什麽要跟蹤自己?


    難道是?……


    想到這裏,周長生提高了警惕,一邊慢慢取下獵槍。


    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依然在背後跟著。


    周長生突然來一個猛迴頭。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跟蹤我?”


    這兩個人都是男子,他們哪裏會將一個十幾歲的小少年放在眼裏。


    隻聽其中一個嘿嘿一笑:“小兔崽子,把你的東西都留下,否則,爺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們是想打劫。”


    周長生明白了。


    原來,這兩個身影是想對自己打劫。


    周長生自然不會讓他們得逞。


    因為,他身上的每一樣東西,都有存在的價值。


    比如:衣服和褲子鞋子雖然又舊又破,但這是人人都必不可少的。


    至於獵槍,他要用這個東西來打獵,否則,就會餓死。


    至於獨輪車,作用也很大,既可以裝貨,又可以在晚上行夜路的時候驅趕毒蛇。


    而放在獨輪車上的鋤頭,也有它自己的特殊作用。


    比如可以拿來挖野菜,或者是種菜。


    總之,他身上的每一樣,都有它們各自的用途。


    所以,絕不能被劫走。


    可人家是打劫的,哪裏會善罷甘休。


    隻聽其中一個說:“沒錯,我們就是想打劫。”


    另外一個跟著說:“小子,識相點的趕緊把東西留下,然後,咱哥倆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我要是不留呢?”周長生道。


    “你要是不留,那麽?嘿嘿……”


    “馬拉個幣的,三哥,跟他廢啥口水,咱們幹脆連他一起做掉算了,反正咱哥倆又不是第一次幹。”


    “好,四弟,依你的。”


    然後,兩位打劫的露著兇光,朝周長生步步逼近。


    眼看這兩個打劫分子要對周長生下毒手了。


    但周長生卻不慌不忙。


    他手裏有獵槍。


    這種遠程性的殺傷性武氣,是他最有力量的膽。


    而且,爺爺從小告訴他,在打獵的時候,一旦遇到猛獸,頭腦一定要保持冷靜,然後尋找一切能夠消滅對方的機會,將對方消滅。


    爺爺還告誡他,在生活中也是一樣,一旦遇到那種威脅到自己、尤其是威脅自己性命的人,千萬不要心慈手軟,更不要心存幻想,下手越快越好。


    寧願自己把對方滅了,也不能等他們把自己給滅了。


    因為,自己把對方滅了,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還可以活命。


    可要是對方把自己滅了,那麽,就連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因此,見這兩個打劫的朝自己靠近,周長生唰地舉著獵槍,發出嚴厲的警告:“你們要是敢再往前一步,老子就馬上崩了你們。”


    “嘿嘿,你崩啊,朝這裏崩啊。”


    “一個小二哈,也會虛張聲勢。”


    兩個打劫分子似乎根本沒有將周長生這個小少年的話當迴事,越走越近。


    眼看這兩個打劫的就快逼近自己身前了。


    周長生咬了咬牙,狠狠道:“既然你們都活膩了,老子現在就成全你們。”


    道完後,周長生立馬扮動槍扣,“砰”地朝一個人身上開了一槍。


    接著,他趁另外一個人沒有反應過來時,迅速掄著槍杆,一槍柄砸了過去。


    “啊!”


    “啊!”


    兩聲慘叫聲先後響起。


    “下輩子別再做水佬倌了。”


    周長生將獵槍重新背在背上。


    然後,他推著獨輪車,迅速離開現場。


    (在我們寶慶,“水佬倌”是“混混”的意思)


    ……


    這是周長生第一次殺人。


    而且是一連殺了兩個人。


    周長生心裏有點發慌。


    要知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不管是在哪個朝代,殺人償命都是不可辨改的律法。


    雖然現在不是愛新覺羅的封建時代了,可民國也不例外,殺人一樣要償命。


    因此,周長生心裏控製不住的發慌。


    由於心裏發慌,周長生推著獨輪車疾步往前走的時候,也是慌不擇路。


    走著走著,前麵出現了一個拐彎處。


    拐彎處旁邊有一個池塘。


    但周長生心裏慌得很,因此,他沒發覺到。


    結果,周長生連人帶車的,噗通一下翻到了池塘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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