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生活在陸地的人們,腦子裏沒有防台風的意識,頂多是防雨、防風、防雷這三防而已。北方人多了一防:防雪。實際上雨、雪是一家,所以北方人通常的三防是指“防雨雪、防風沙、防雷擊”。


    海東是典型的北方人,劉文征什麽都不懂,虎生也是北方人。這幾個人湊在一起,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沒有防“台風”的經驗和準備。


    就在這一天夜裏,不幸降臨了。


    晚上先是下了一場小雨,海東帶著虎生張羅幾個留守的兄弟幫著把食堂送來的給養運進了四號基地,準備淩晨早起時去一趟送給養,順便把劉文征換迴來,他兩個人劉文征在現場,虎生跟著海東來迴跑,不過這幾天劉文征身體欠佳,應該是略有感冒,海東的意見是帶他迴來見醫生。


    一切都在計劃當中,有條不紊地實施著,偏偏此時天公不作美。一場大雨不期而至,將海東和虎生幾人攔在食堂門口。


    看著還有最後一車就在裝完,雨太大,人出不去,無法裝車了。


    “下冒煙了!”,身後的秘書說著,過去把門關上,淋了一身的水迴來。


    從窗外看去,滿世界烏蒙蒙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這雨不小啊!”,虎生感慨著。


    海東看了看四周焦急等待的人,說道:“等雨停了再裝吧,不著急,大家先歇一歇”。


    外麵的司機關完車門後,躲在車裏出不來了。身上已被淋濕,冷得有點打哆嗦。


    這時,食堂內有人逗他道:“林師傅,躲車裏幹嘛?進屋來我給你倒杯茶水,又暖和又解渴”。


    林師傅在車裏就是不出來。


    裏麵的人想盡辦法勾引著他,林師傅反過來邀請屋裏的喊話的人過去涼快涼快,雙方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正在看熱鬧的海東,恰此時手機響了起來,秘書接完電話,一臉嚴肅地遞給了海東。海東邊看熱鬧,邊接過了手機。


    “喂”,此話剛一出口,海東立刻變了臉。


    “什麽?台風?”,海東的大腦開始一片空白。


    那邊的風聲很大,劉文征幾乎是嘶吼著躲在一國內鏟車裏給海東打的電話。當時的鏟車已經在風雨中搖搖欲墜,快要倒下的樣子。


    在劉文征的眼前,世界如此黑暗,一切都亂套了。帳篷有的已經被風刮跑了,可憐的下屬們有的已經無處可藏了。他隻期盼著海東能來救援,能來救命!


    蒼鷹號,能來麽?


    所有人都在黑暗的風雨中不時地望著大陸的方向,期盼著能看到蒼鷹號降落前的夜航燈。


    虎生反應較快,馬上拿過一件雨衣給海東穿上,“東哥,別急,穿好雨衣,我們立刻上車,馬上出發!”。


    迴頭,虎生對手下吼道,“把上把車提到門前來,東哥要上車了!”。


    手下雨衣也沒穿,直接一個箭步衝出去了。


    海東看著餘心不忍,正要阻擋,海東沉著臉製止了海東,厲聲說道:“都是軍人出身,這點雨算什麽,就是下刀子也得出去,衝上去就是了,什麽也別廢話!”,然後瞪著虎眼環視了一周,把食堂裏幾個大師傅唬得直往後躲,這與平時見到的虎生是不太一樣。


    海東見虎生又把帶兵的那一套露出來了,悄悄地扯了扯虎生的衣角,示意他適可而止。


    虎生一言不發了。


    他沒發聲,餘威還在,等海東的車到了門口,海東抬腿準備出門時,身邊幾個黑影嗖嗖穿進黑暗,是虎生的手下,奔他們自己的車去了,他們的車停得較遠,還在停車場上,有幾十米的距離。


    海東和秘書快速地鑽進了車裏,虎生一身水也鑽了進來。


    海東讓了讓地方,示意虎生坐下說話。


    虎生說道:“不坐了,弄一下子水,迴頭還得哄幹,費事”,直接在旁邊找個姿勢,蹲在那裏了。


    “剩下的物資不裝了,有多少帶走多少”,海東吩咐著。


    秘書拿起電話,告訴了裏邊的人,收拾一下,準備下班了。


    轉眼車已經到了四號基地,前邊有人已經拉開了大門,海東的車長驅直入,直接開到了蒼鷹號裏。


    海東跳下車,甩掉雨衣,對虎生說:“要你的人抓緊上來,馬上出發!”。


    虎生往艙門跑去,海東一人鑽進了電梯。


    蒼鷹號有按例留了幾個值班的,海東直奔二樓,坐在了劉文征的席位上,說道:“現在由我擔任機長,大家準備出發!”。


    沒有多說話,眾人有的留在蒼鷹號上沒有出去,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但從海東沉冷的麵孔裏,多少看出些異樣。


    眾人一言不發,配合著海東,開始做起飛前的準備。


    “檢查中央空調”,海東說。


    “中央空調正常”,有人迴複。


    “檢查艙門!”,海東又說。


    “報告,尾艙門未關,行動組有人正在進入”,有人急切地說道。


    艙門不關,無法啟動。


    “先行啟動機器,預熱!”,海東這邊及時登錄自己的頁麵,把指令傳了下去,同時授權也給了過去。


    “明白,出發前準備,發動機預備!”,有人接話,在無線電裏匯報著。


    海東特意把無線電對講分區、分段的功能關掉,實現全員通話狀態。這時,耳機裏立刻傳來虎生急促的催促聲,“媽的,都生孩子去了?快點上來,還差幾個?”。


    虎生一著急就罵娘,海東說過他好幾次,平時尚可,今天虎生是真急了,又開始犯老毛病了。


    前艙的幾個操作員互相做了鬼臉,心道:“幸虧不是給這個閻王當手下,否則天天挨罵,還能被罵出翔來”。


    等虎生的罵聲停了,無線電對講裏傳來虎生的唿叫聲,“人員已經就位,可以關艙門”。


    海東暗樂,這小子恢複正常了。


    海東善意地提醒著:“現在對講裏的廣播已經開啟,所有人的說話聲都能聽到,大家注意沒有用的信息不要講,注意保持通信沉默”。


    說完,下令“關艙門,檢查全員人數”。


    清點完人數,確認無疑後,海東下令:“開基地天窗,準備起飛”。


    房頂緩緩向四周滑動,露出天空來,傾注的雨水瞬下落了下來,蒼鷹號被籠罩在一片雨水濺起的煙霧之中,逐漸地消失了。


    隻有雨還在不停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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