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裏,海東的車靜靜地伏在一個巨大的陰影下。


    車裏有一個屏幕,屏幕伸出一束線,這束線的另一頭聯接著車頭擋風玻璃下一個閃耀著紅燈的鏡頭。


    鏡頭是夜視的。


    清晰地看著車外的那棟居民樓。


    居民樓的二樓,是丁海蘭的家。


    能看到的北窗是她的窗,窗下就是她的床。


    夜很深了。


    海東感到了一絲倦意,一伸手,降下了身邊的車窗,任憑車窗外清涼的空氣吹拂著自己的麵龐。這樣能夠時刻保持著清醒。


    在沉默中靜寂地等待著,可能是一個結果,也可能是沒有結果。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海東的腦海裏。


    滿世界都是當時的小美女,現在的丁海蘭。


    ……。


    前邊司機邊上的壯漢有意無意地挪動了一下身體,海東在後麵感覺到了車身的輕微晃動。這輕微的動作也驚醒了沉迷於思考問題的大腦。


    海東扭頭向外望去。


    一男、一女正走在樓下。


    小個的女在前,高個的男在後。


    從車外望去,二人前後消失在黑暗中。海東扭頭轉向屏幕上觀看,左手輕輕按動開關,把車窗又悄悄地升起來。薄薄的黑紗徹底將海東隱藏在車裏。


    屏幕上很清晰。海東的腦子很亂。


    看到什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海東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他俯身過去,輕輕敲了敲司機身後的隔窗,司機用反光鏡看著海東,海東做了個向前走的手勢。黑色的轎車悄悄地離開了現場。


    又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這一夜,海東仿佛蒼老了許多。


    “我現在已經步入中年。那小夥,……,畢竟年輕”。這是他在睡著之前留給自己大腦的最後記憶。


    第二天,海東起的比較晚。起床後,盯了一眼服務生送過來的早餐,直接取了一碗粥,站在原地一飲而盡。


    然後,擺手讓服務生撤桌。


    穿好衣服後,直接乘他自己的專車去了學校。


    離校門不遠的地方,海東下了車,低著頭,無精打彩地進了校園。


    一上午,過得稀裏糊塗。


    轉眼到了午休時間,海東到食堂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出了校門,走了一段路程後,直接招手,把自己的車叫了過來。徑直鑽進車裏,直奔丁海蘭家裏駛去。


    這應該是第二次登門。


    海東感覺前不久的第一次登門好象已經間隔了若幹年。


    在門外遲疑了一些時候,海東不斷地反複詢問自己,到底有沒有必要這樣去做。這樣去做的理由是否充分?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海東低著頭,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上了二樓。


    敲門聲後,丁海蘭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二人相見,波瀾不驚,那種感覺淡然如水。


    進屋在沙發上落座以後。海東直接一言未發,伸出手去要抓丁海蘭的小手。


    隻見丁海蘭象觸電一樣,迅速縮了迴去,人未動,但把手換了一個位置擺放。


    明顯是不想讓海東握住自己的手,同時,也直接而明顯地表達了對海東的拒絕。


    “為什麽?”,海東扭過頭,直接看著地麵。


    “他——比你對我好!”。


    這話一出口,海東的頭腦一聲炸雷響起一樣,猛地抬頭看見丁海蘭。此刻的丁海蘭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然後低著頭不言語了。


    “什麽——?”,海東的聲言拉得很長,然後迅速地站起身來,在屋內來迴踱著。


    任何一個男從都可以接受被拒絕的冷酷現實,但比冷酷現實更冷酷的是女人的心。被拒絕的理由居然是自己對她不夠上心?


    這其實是對戀愛中的男人的一種汙辱。


    至少海東是這樣想的。


    “媽的,就差和你上床了,該爺們做的事都做了,你還想怎樣?”。海東罵在心底,表麵上皺著眉,隻是在思想深處鬥爭著。


    “你們以前就認識,還是最近才認識的?”,海東在屋中間停下了腳步。


    “以前就認識!”。丁海蘭靜靜地迴答著,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隻是低著頭,兩邊的秀發擋住了大部分的臉龐。


    海東過去,直接伸出右手,端起丁海蘭的下頜,凝神著她。


    丁海蘭沒有拒絕,低垂著的雙眼已經表明了態度。


    “那你準備置我於何地?”,海東問道。


    “對不起——!”。


    海東聽到這句話,很很地把手向下收迴。站在原地停了一會兒,然後用腳象征性地撥弄了一下丁海蘭的拖鞋,拿鞋當出氣筒了。


    兩個人又陷入了無邊的沉默。


    海東抬頭看了看鍾表上顯示的時間,又象個賭氣的孩子一樣,在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了一會兒。


    兩個人依舊是沒有話可說。


    坐了一會兒,海東覺得再坐下去氣氛有點兒尷尬。於是辭行,出了屋,走向在街角等候許久的車裏。


    上車後,海東閉上了雙眼,沉默了一會兒,示意前邊開車離開了此地。


    一路上,海東很是鬱悶,一次想象中的熱戀就此結束了?他不斷地反問著自己。


    更主要的是,他感覺到心靈的付出沒有得到應有的迴報,感情深處,有被撕裂的感覺。


    本來想像得很完美的有情人,一朝決裂,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一種徹底的失敗的感覺,占據了他的內心。


    他幾乎是躺在後座上,腳伸出去,搭在前邊座位的後邊,雙手攤在身體的兩側,任憑行駛中的汽車搖晃著自己略感空虛的身體。


    不斷在內心提問著:“為什麽——?為什麽——?”。一連串的提問也平靜不了海東的內心世界。


    就這樣一路搖晃著,海東迴到了賓館。到了地方後,海東遲疑著沒有下車。他的狀態不是很好。


    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前邊的兩個人識趣地坐在原地沒有動彈,也沒有提問,隻是靜靜地在等待著下一步的指令。


    很快,海東的指令到了。


    “去附近的公園走走”。


    前邊的兩人很配合,沒有多問,直接把車引到了附近的林木最多的公園門口。


    海東下了車,等了一會兒,隨行的人拿著門票過來,海東步行進了公園,示意手下不要跟隨,然後獨自一個人消失在密林深處。


    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心若刀割,宛若一麵光潔的鏡子,從心底碎裂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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