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淑停了手,客芳趁機在她媽臉上撓出了五指山。邱淑痛得喊出了聲,神情發了狠,抓起牆邊的掃把揮向女兒,客芳左躲右閃,跑出了家門。


    邱淑喘口氣,問客貴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這年頭,誰不想發財,就是沒路子。


    ”還記得我早死的妹妹嗎?”客貴終於記起那女人像誰了,“我今天碰到她的女兒了,有出息,成大老板了。”他這話說得仿佛溫柔的錢財都是他的。


    邱淑從記憶的嘰裏旮旯翻出客珍這人,杏眼、單眼皮、矮鼻梁、小嘴巴,長得不好看,唯一可取的優點是她的皮膚白淨。她女兒,皮膚挺白的,遺傳了客珍的杏眼、單眼皮,每次來家裏都是笑嘻嘻,很得公婆的喜歡。


    單水花也聽老公提過他的妹妹,連妹妹妹夫的喪事都沒去,外甥女能提攜兩個舅舅才怪。“老二,不是我這個做嫂子的潑涼水,人家未必會認你這個舅舅。”


    “烏鴉嘴”,邱淑罵道,“打著骨頭連著筋,客家再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地方,阿貴也是她舅舅。”轉身,她跟客貴商量,“明天我們帶點東西去看看外甥女?”


    客貴大手一揮,不急,他要去打聽打聽外甥女到底多有錢。


    秦鎮長陪富商參觀水果基地的事很快傳遍了三個鄉,聽說會挑選一個鄉給飲料廠提供水果,鄉長們都興奮起來,紛紛找門路聯係富商。


    富商竟然是客珍的女兒,鎮原鄉鄉長頓時沸騰了,買了好煙好酒去客家遊說。


    客震也在家裏,他誠惶誠恐地收下關鄉長的東西,吩咐老婆去泡茶整菜,他要跟關鄉長好好喝幾杯。關鄉長求之不得,男人嘛,在酒桌上什麽話都變得好說了。


    客錢停好摩托車,客震連忙喊他過來跟關鄉長打招唿。關鄉長讚歎客家風水好,後代長得帥不說,而且都是幹大事的人物。話語間,關鄉長似乎有意跟客家結親,這話使得客家一家人徹底懵了,心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關鄉長是出了名的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如果不是有好處等他,他能對客家人這麽客氣!單水花拽拽老公的袖子,客震示意客錢陪關鄉長喝幾杯。


    “當家的,你外甥女發大財了”,單水花小聲道,“你知道前些天鎮長陪著的富商是誰?”


    “難道是外甥女?”關鍵時刻,老婆賣起關子,急得客震恨不得扇老婆一巴掌。“真的是她。”客震得到老婆肯定後,先是笑容滿麵,而後發起愁來。


    “我們將近十年沒見麵”,他後悔地揪著頭發,早知道外甥女日後會發達,他就應該跟外甥女多來往的。“外甥女能認識我們嗎?”


    單水花拿邱淑的話勸老公,“你是舅舅,她是晚輩,家裏隻有兩個老人,能幫她什麽,當然需要你來指點她了。”


    這話算說到客震心坎上了,溫家老大在他妹活著的時候就欺負妹夫,溫家二老年紀也大了,而他這個做舅舅的年富力強,正好能幫外甥女的忙。


    心裏有譜,客震對待關鄉長也不客氣了,頤指氣使的模樣,關鄉長也受著,心裏卻萬分瞧不上客家人的作派,心道還是找另一家好。


    客震酒氣衝天地送走關鄉長,關鄉長走了一趟,過了一會便進了客貴家。邱淑把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才戰戰兢兢地從關鄉長手裏接過東西,把人請進屋。


    打發老婆下廚,女兒買酒,客貴才開口跟關鄉長說事。“鄉長,你放心,我的外甥女小時候跟我特別親,雖然近些年走動少,但是情分不變,由我出馬肯定能成。”


    關鄉長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讚他辦事認真細致,他很放心把這事交給客貴。


    遠在臨山村的溫柔還不知道因為幾條煙酒和她的錢袋子,兩個舅舅要上她家做客。


    妊娠症狀已出現溫柔身上,嘔吐過後,她撚起一顆酸梅放入口中,緩解了嘔吐帶來的不適。溫奶奶在一邊笑眯眯的,“酸兒辣女,我看你這陣子盡愛吃酸的,這胎肯定是男孩。”


    溫柔明白奶奶說這話並非嫌棄女孩,隻是老人們都盼望有個孫子。“奶奶,等胎穩了,你跟我去醫院,照b超看看孩子的樣子。”


    “那敢情好”,溫奶奶笑著拍手,“我還真想看看這孩子長什麽樣呢!”


    喝了湯後,溫柔穿上棉襖出門,她今天要去人才市場一趟。王書記給她指派了的兩個管招商事務的中年人,雖然三人配合默契,可是看著兩個要稱一聲叔叔的中年人眼下的青黑,她有些不忍了。


    人才市場多是些外地來的打工者,文化水平普遍是初中畢業,也有少數大學生。溫柔不挑大學生,反而找年紀大點的。


    “小姐,我們兩個當過兵”,一個男人攔住溫柔的去路,拍著堅實的胸膛,“有的是力氣。”


    “種過果樹嗎?”溫柔好笑地看著二人,突然想到大眼他們。“沒種過也行,不過有一點,態度端正,我會找個老師傅教你們。”


    當過兵的二人表示都是農村出來,種果樹很快就能上手了。溫柔停下腳步,人群中有個瘸腿的老人,手上攥著個破布包,顯然那是他的行李。路過很多家企業的攤子,卻沒有一個人肯用他,即使去工地幹活,也做不了什麽。


    “大爺,會種果樹嗎?”林國企抬起頭,茫然地望著一臉笑容的姑娘。“不會的話,可以打掃衛生。”


    這個他行。林國企開口,沙啞的嗓音,生硬的普通話,“姑娘,屙會種果樹。”


    再找了兩個外地人,是一對表兄弟,兩人臉上有傷痕,表弟緊緊跟在表哥身後。溫柔微微一笑,向二人表現極大的善意,四人跟著溫柔迴了家。


    原本一家五口人住著正好,可一下子人多了,房間明顯不夠用了,雖說擠擠也能過日子,但是溫柔決不會委屈給自己打工的人。於是,造房一事迫在眉睫。


    溫家造房吸引了不少村長閑漢,現在還不到農忙的時候,正好可以賺兩個小錢。人是溫爺爺把過關的,溫奶奶跟幾個村裏的婦女則準備吃食。一天三餐,每天三十塊錢,隻要是聰明的,肯定不會放棄這工作。


    客家人躊躇了幾天,一塊找了個時間去拜訪溫家。剛進村裏,便聽到兩個男人在議論溫家造房的事,言語間很是羨慕。客震跟客貴對視一眼,心裏歡天喜地,看來外甥女比他們打聽到的要有錢。


    挺直腰杆,一家人朝溫家走去。溫家外麵,眾人幹得熱火朝天,溫柔跟溫奶奶在廚房煮東西。


    客震一眼就認出了溫爺爺,他走過去握住溫爺爺沾泥的手,真誠地喊了一聲,“親家公。”


    溫爺爺眯著眼睛,打量中年男子。過了一會兒,他使勁抽手,“擔不起,擔不起啊!”


    溫爺爺轉身就往屋裏走,其他人看著客家人,裏麵有幾個昔日跟溫善處得好的中年人,他們一眼就認出來人是溫善的大舅哥。


    真不要臉,當年溫善夫婦死去的時候不僅搶賠償金,而且連妹妹妹夫的喪禮也不出麵,客家一家人早就被溫家一些要好的朋友暗地裏不知戳了多少次脊梁骨。


    “站住”,常有亮拿著鐵鍬擋道,“當年,既然說了不認溫家人是你們的親戚,今天上門做什麽,難道是沒錢花到溫家搖尾乞憐?”


    客震露出一抹悔悟的苦笑,跟大家懺悔當年犯下的錯事,兄弟倆一把鼻涕一把淚,邱淑跟單水花也掐著自家孩子的胳膊,一塊哭求大家的饒恕。


    溫柔扶著溫奶奶出來,外邊太熱鬧,她們也想來看看。“溫家大娘,你來得正好”,常有亮眸子一亮,他們畢竟是外人,最多刺客家人幾句,說多了就不好了。“這群不要臉的,上門求和來了。”


    客震跟客貴衝入人群,一人一手拉著溫柔,噓寒問暖。“這就是溫柔,幾年不見,出落得如此漂亮,你爸媽在天上也會高興的。”


    “這話可說錯了”,溫柔任由二人握住手,“我爸媽如果看到我傻乎乎地聽信外人的話,肯定半夜入夢罵死我。”


    “溫柔,你再說什麽?”客震放下手,笑道,”我們是你的親舅舅,怎麽能算外人呢!”


    “舅舅?”溫柔甩開客貴的手,眸子微眯,把二人看得心虛地朝後躲。“還不如外人,今天幫我家蓋房的人,都是這些年接濟過我們,當年幫忙辦我爸媽喪事的人。”


    “我倒想問問舅舅,當時你們在做什麽?”滿腹的恨怨使溫柔渾身充滿了咄咄逼人的感覺,她一步步走向客家人,“舅舅們,你們是不是正討論如何瓜分我爸媽的賠償款呢?”


    “我們......”客貴一震,他沒有想到外甥女竟然是個硬茬子。


    “你這個孩子”,邱淑嗔怪地看了溫柔一眼,瞬間化解了兄弟倆的困局。“打著骨頭連著筋,你舅舅早年腦子糊塗了,你一個當晚輩還能跟他計較。”


    “這位是二舅媽吧?”邱淑一臉得意,溫柔還是挺給她這個二舅媽臉麵的。“我記得當年是你當麵說以後不準我去你家,怎麽十年後你就忘記了?該不是未老先衰,吃點豆腐腦補補腦子,別整天在外麵瞎嚷嚷我是你們的親戚。”


    “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單水花硬著頭皮上了,“我是你的大舅媽。”


    溫柔一笑,嘲諷道,“看來大舅的眼睛真不好使,兩個舅媽都是同個品種。”


    “你怎麽說話的?”客芳跟客錢一左一右把溫柔夾中間,“我們是你的親人。”


    溫柔把二人推開,當著眾人的麵宣布,“我今兒叫你們舅舅舅媽,是看在我爸媽的麵子上,今日過後,我們誰也不認識誰,更別到處打著我的名義去詐騙,到時千萬不要怨我手狠,送你們進去蹲幾年。”


    ------題外話------


    稍後還有一更,不過時間有點晚,親們可以明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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