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從袋裏拿出一捆麻繩,確保他們身上沒有刀子之類的武器後,把這群人像粽子似的綁起來。


    做完了這些,他們脫力地滑落躺在地上,喘著粗氣。休息了一會,謝寧楓走到竹屋,抬頭看向屋頂的老頭,“雪蘭是在裏麵嗎?”他指著前方一個樹林遮掩的山洞。


    “就在裏麵。”老頭一臉誠懇的模樣,眼睛眯著,像極了打壞主意的狐狸。


    山洞裏,並不黑暗,岩石壁上有一種發光的石頭,照亮了山洞。雪蘭就在山洞中間,從兩塊岩石中間長出。


    眾人欣喜地看著雪蘭,但湊近一瞧,眾人的臉色不好看了,一種被人欺騙的憤懣充盈胸口,大眼甚至抄起鐵鏟就朝洞口跑。


    小毛兩手緊緊拽住大眼的手,唯恐他出去惹禍。二人眼神對峙一會,大眼不甘地放下鐵鏟,坐一邊生悶氣去了。


    謝寧楓想了想,轉身朝外麵走去。老頭子料到他們會迴明知故問地說了一句,“怎麽,花沒開,我早就提醒過你們,隻有最後活下來的人才能進去摘花,雪蘭屬於勝利者。”


    他這話明擺著要他們自相殘殺,謝寧楓不相信除了殺人就沒有其它辦法了。他煩躁地走來走去,心裏不斷迴想蘭爺爺出發前告誡他的話。


    溫柔也在反複詢問清風,忽然她想到一件事,“清風,你不是說雪蘭有天狗守護嗎?可我們到現在也沒見到天狗。”


    清風拋下一句,“你自己動腦筋想,我先去休息一會兒。”


    溫柔氣歸氣,倒不反感清風的做法,清風是她朋友,但是總有一天,清風會脫離空間以人類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有自己的生活,她不可能每件事都去麻煩他。


    “天狗,天狗……”溫柔歪頭念叨了幾句,她猛地抬頭看向屋頂的人,兩道聲音同時想起,“你就是天狗。”


    溫柔轉頭,跟謝寧楓的漆黑眸子對上,溫柔朝人露出一個笑容,轉瞬即逝,使謝寧楓暗暗可惜。


    老爺子東張西望好奇地找什麽,末了他收迴視線,大聲嘲笑二人的異想天開,“天狗,我隻聽過天狗食月。”


    盛青林走到謝寧楓身邊,作勢就要去探他額頭的溫度,“寧楓,你沒發燒,怎麽說起胡話了?”


    謝寧楓打掉表哥的手,耐心地解釋道:“爺爺說過雪蘭身邊有天狗,天狗不會離開雪蘭半步,而山穀裏隻有這位老爺子,你說他不是天狗誰是天狗?”


    盛青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小聲地辯解,“可他明明是個人,書上詳細描繪了天狗的樣貌,是獸形。”


    “這點很好解釋”,溫柔曾在藏書樓裏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血脈的延續並非永遠反映好的一麵,也有可能半道出錯,比如有些疾病會遺傳給下一代,使基因發生變異。”


    盛林陽說道:“你是說哪代天狗突然成了人,那麽他的後代也可能會出現這種狀況。”


    謝寧楓吹了一聲口哨,讚賞道:“沒想到你生物學的不錯!”


    謝寧豫也聽懂了,至於大眼跟小毛,大眼瞪小眼,撓頭想著野獸進化成人,這兩者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其實要想知道他是不是天狗,動手試試不就行了。”謝寧楓犀利地望了老頭一眼,精神抖擻地跳到屋頂上跟老頭交手。


    下麵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上麵二人打鬥,轉瞬,二人已經過了百招,他們不得不相信老頭就是守護獸了。


    老頭並未用全力,他的內勁很高,應該已經到了先天之境,這在武修裏可不多見。謝寧楓意識到這點,開始認真對待,所出的招式都是他方才跟人打鬥時不曾用過的。


    “好小子,功夫不錯,可惜了這一身百年內力了。”老頭惋惜謝寧楓年紀輕輕就要命喪山穀,多年修行一朝散。


    謝寧楓嘴角噙著自信的笑容,輕鬆推翻了老頭的結論。“老頭,別得意太早,我還有殺招沒使出了呢!”


    屋頂上二人打得勝負難分,屋頂下溫柔萬分糾結,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剛剛清風告訴她,要想花開,必須取天狗的心頭血澆灌,這還要是天狗自願,強迫的話花便會立刻枯萎。


    謝寧楓被老頭重重一腳踢下屋頂,眾人不由替他捏了一把汗,紛紛上前圍住他關切詢問傷勢。謝寧楓困難地咳嗽幾聲,精神緩了過來,又要上屋頂跟老頭打。


    溫柔攔住他,掏出幾顆藥塞到他手裏,謝寧楓聞聞,便知道這藥裏加了不少治內傷的好藥,對他如今的狀況再適合不過。


    屋頂上,謝寧楓果真如他所說用上了大殺招。他從五歲起練習四字決,“風”字決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火”字決則正步入關鍵之處。他要用的便是“風”字決最後一式,風起青萍。


    風起於青萍之末,謝寧楓閉上眼睛,感受風向流動。漸漸地,底下人發出驚訝的抽氣聲,老頭子也頗有興致看著謝寧楓手裏逐漸變大的爆風圈。


    暴風圈像吹氣的氣球瞬間脹大,而後減弱消失。謝寧楓睜開眼睛,直直地注視老頭,老頭被他那輕蔑的眼神激到了,一掌拍過去,謝寧楓騰身錯開,老頭掌風落空便立馬追逐謝寧楓而來,就在此時,謝寧楓準備已久的雙掌擊出,打在老頭的肋骨間,老頭如一隻斷線的風箏筆直下落,“嘭”,大地顫抖。


    眾人退後幾步,趴在地上的老頭吐出一口鮮血,瘋狂大笑。溫柔走近,聽到老頭動嘴說道:“原以為這一天要等很久,沒有料到,老天垂憐,竟然把時間提前了,哈哈!”


    大眼捅捅小毛胳膊,“這老頭是不是刺激太大瘋了?”


    小毛無所謂地聳聳肩膀,“誰知道呢!”


    溫柔不滿地瞪了二人一眼,二人馬上收聲不說話了。老頭掙紮地坐在地上,朝他們伸出雙手,“還不快來扶我一把!”


    大眼跟小毛被謝寧豫一腳踹過去幫忙,二人撣撣屁股上的灰塵,認命一人一邊攙扶老頭走向山洞。


    雪蘭沒有如人願開放,老頭示意二人放開他,他用一種懷念的表情撫摸花枝,迴憶多年前的往事。


    “我的祖先從睜眼開始就是與雪蘭為伴,雪蘭每三百年現世一次,如果哪個倒黴鬼輪到雪蘭抽苞的時候,便意味著他無法活到白頭了。守護獸其實有兩人,一男一女,男的戰鬥時為獸形,平時以人形出現。兩人生育繁衍子嗣,繼續執行守護雪蘭的任務。”


    老頭轉過身,整個人的氣質有了截然不同的改變,仿佛是秋天的樹葉明白即將凋零的命運,他渾身上下有一種心願得償後的舒暢。


    “這丫頭說得對,隨著血脈代代相傳,有一輩的天狗並未跟另一個守護者結合,從而導致天狗血脈的退化,生下的孩子一直維持人形。幾十年前,我的兒子出生,可他不願意繼承先祖誌向,走出了大山跟一個女孩結婚,聽說他們生了一個女兒。”


    他唏噓地歎息一聲,沒有人隨意插話,他們心裏清楚或許這是老爺子最後一次說了。“這意味著天狗家族使命結束,隻要你們采了雪蘭,天狗家族從此便會消失在這個世界。”


    “雪蘭還沒有開花,我們也不曉得何年何月才能采呢?”盛林陽小聲嘀咕一句,不懂老頭幹嘛戳他們傷口。


    老頭笑而不語,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古怪的彎刀,朝自己胸口捅了一刀,滾燙的熱血一滴不少濺在雪蘭上。


    他們秉住唿吸,見證奇跡發生。花苞緩緩舒展,時間仿佛停滯在這刻,使他們有幸目睹雪蘭花開。


    真的如清風所言,沒有香味,遠看似積雪,近看雪中一點黃蕊。


    老人的身軀如山似的倒下,謝寧楓及時扶住了他的身體,老頭僅用一點力氣在謝寧楓耳邊說道:“幫我去看看孫女,我姓山。”


    謝寧楓撇過頭,溫柔蹲下身,老人的屍體還有溫熱,卻再也不見胸膛起伏。


    所謂雪蘭會認主,指的是能打敗天狗的人便能拿到雪蘭。溫柔懊惱地看著謝寧楓把雪蘭珍重地放進特製的袋子裏。雪蘭有泥土滋養,短時間內是不會枯萎。


    “你去問他討雪蘭的一段根,就算是幫他忙的報酬。傻主人,我們不能白來一趟。”清風抱著胳膊教訓道,還說要賺錢,盡做賠錢買賣了,遲早把人也搭進去。


    溫柔照實說了,謝寧楓爽快地答應,迴到b市就給她。


    出穀後,古武世家的人因為擔心自家少爺的安全,沒有心思找他們的碴,他們順利地出了大豐山。


    盛家兄弟帶著雪蘭先走一步,謝寧楓他們要去一趟水家,且謝寧楓難得請溫柔留下幫忙。


    “你們去水家做什麽?”謝寧楓應該不會傻到跑水家去自投羅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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