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嘴巴,壓抑的哭泣聲依舊從掌縫中擠出。


    內心奔湧而出的酸澀和悲傷,薑黎根本壓製不住。


    幾個月前跟父母通話之後,她本以為自己已經釋懷了這樣糟糕的結果。


    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薑黎的鬱鬱寡歡,很快便被宋霆察覺到了。


    房間內,宋霆看著坐在沙發上發呆的薑黎,覺得氣氛十分壓抑。


    他還是第一次會這樣注意到薑黎的情緒。


    說不上來究竟是關心還是裝樣子,宋霆緩緩坐在了薑黎身邊,可並沒有說話。


    薑黎現在需要一個宣泄口,不論是誰。


    “我爸媽不要我了......”


    身邊女人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闡述著剛才電話裏發生的事情。


    這種柔軟的情緒,從來沒有在宋霆心裏生出過。


    不論從前還是以後。


    所以宋霆不太能感同身受。


    “不如死在這算了。”


    之前被阿銷打到奄奄一息的時候,薑黎沒想著去死;被蕭紅算計差點被扔到海裏的時候,薑黎也沒想著去死。


    但是現在,那個總昂著頭信誓旦旦說要逃離的女人,正狀態萎靡地癱在沙發上。


    宋霆心底湧出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慍怒。


    炙熱的手掌抓住薑黎的肩膀,力氣極大,捏的薑黎不斷皺眉。


    麵前的男人冷著臉,二話沒說直接抬手一巴掌扇在薑黎臉上。


    他收斂了不少力氣,可落在薑黎臉上依舊火辣辣的疼。


    “有些人就是見不得你好,把你往泥潭裏踩,但是薑黎。”


    宋霆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沙發上的人,他逆著光,臉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你不能讓他們如願,他們要你爛在淤泥裏,你就偏要靠著爛泥生出花。”


    不知道是在鼓勵薑黎,還是在變相的和自己說話,宋霆的語氣十分嚴肅。


    堅定又溫柔的話語落在薑黎耳中,原本已經被燒成灰燼的希望重新亮了一瞬,大有死灰複燃的趨勢。


    “宋霆,你究竟是什麽人?”


    之前薑黎問過他好幾次,可宋霆從來沒有正麵迴答過,這次也是一樣。


    她知道,宋霆跟這裏的詐騙犯不一樣,但他的身份是好是壞,就連薑黎自己也猜不透。


    和薑月約定的兩周時間,她並沒有遵守。


    四百萬的錢款,薑月足足拖了三周才打進薑黎的賬戶。


    也就是說,薑黎並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賺夠目標規定的一個億。


    葉濤辦公室內,阿銷正借題發揮。


    “葉總,沒有完成規定的目標,按理說是要接受懲罰的。”


    他目光落在薑黎身上,滿臉寫著幸災樂禍。


    沒有完成目標,即便是宋霆也沒辦法幫薑黎說話。


    “目標沒完成,沒有業績,在這裏你就是廢物一個。”


    和想象的不同,葉濤的語氣似乎並沒有薑黎想象中那樣憤怒,反倒是帶著一絲悠閑:“但畢竟之前你給園區做過不少貢獻,懲罰可以減半。”


    聞言,阿銷第一個不同意。


    他沒了左手的手腕隱隱作痛,隻覺得不公平。


    他為園區出生入死這麽多年,到最後剁手的時候,葉濤甚至連戲都不願意做。


    可現在薑黎作為一個外來人,三番五次在葉濤的底線試探,現在沒有完成目標居然還能懲罰減半。


    “葉總,您說過一視同仁。”


    站在葉濤麵前,阿銷僅剩的那隻右手緊握成拳,似乎下一秒就要砸在桌子上。


    “本身是打算把你關進水牢三天的,現在隻需要關一天半就可以了,收拾收拾去吧。”


    葉濤並沒有理會阿銷,反倒是轉頭對上薑黎的目光。


    說這話的語氣輕描淡寫,似乎在催促薑黎去吃飯一樣簡單。


    聽到水牢兩個字,薑黎頓時冷汗布滿全身。


    她曾聽說過這種懲罰,剛被騙進園區的時候,她甚至直麵過經曆了水牢的人的慘狀。


    葉濤揮揮手,身邊的小弟便會意,上前架住薑黎的胳膊便把她拖了下去。


    薑黎幾乎被嚇傻了,任由自己被拖進水牢。


    陰冷潮濕的環境裏,時不時還能聽到老鼠逃竄的聲音和吱吱叫的聲音。


    背後的小弟們正找著水牢的鑰匙,薑黎雙腳發軟,卻不敢轉身逃走。


    已經被水滋生出水鏽的鐵門被拉開,發出沉悶又牙酸的摩擦聲,薑黎哆嗦著身子,水牢中陰冷的寒氣幾乎逼進骨頭裏。


    不等薑黎準備好,小弟抬腳便把她踹進了水中。


    或許是知道薑黎沒膽子逃走,小弟們甚至不屑於用繩子把她手腳綁上,隻是壓上水牢頂部的鐵柵欄便轉身離開。


    水很渾濁,冷氣滲進骨頭縫,鑽心的疼。


    薑黎牙齒開始忍不住打顫,她嚐試唿氣取暖,張嘴卻連唿氣的力氣都沒有。


    冷、太冷了。


    寒氣從四麵八方順著毛孔滲進身體,侵入薑黎的四肢百骸,她從胸口往下,整個身子都被迫泡在水裏。


    水腥味混著淡淡的血腥和惡臭縈繞在薑黎鼻尖,充斥著她整個大腦。


    整個水牢寂靜的可怕,除了嘩啦嘩啦的水聲,便是不斷跑過的老鼠叫聲。


    渾濁的水甚至連薑黎的身影都映照不出,水下根本不知道有什麽。


    薑黎喘息聲逐漸粗重,盯著渾濁的水麵看了兩秒,她便胸腔發緊,整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


    下意識地,薑黎眼眶中滲出生理性的淚水。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麽叫做深海恐懼症。


    盡管這裏隻是小小的水牢。


    水牢的底很淺,薑黎稍微一動便能踩到最下邊的地板。


    她縮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手腳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碰到屍體。


    據說有時候水牢裏死了人,小弟們圖省事,便會丟在這裏不管,時間久了,屍體便淪為老鼠和其他生物的食物。


    薑黎發自內心的打了個寒戰,她渾身肌肉發緊,腮邊僵硬地幾乎說不出話。


    “加油,會挺過去的。”


    閉眼不去看周圍越來越可怕的環境,薑黎不禁呢喃出聲。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薑黎兩條腿都被泡的發脹,她頭腦昏沉,饑腸轆轆。


    頭頂忽然傳來有人走動的腳步聲,薑黎猛地驚醒,抬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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