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已經坐了一個人,黃侃跟小甲坐進去時顯得很擁擠。那人蒙著麵巾,眉頭微皺,顯然對進來的二人帶著不爽,態度不是很好。


    馬車一直在積雪鋪滿的街道上行駛,七彎八拐下了車後居然是好又來客棧的後巷。黃侃跟小甲都熟悉後巷情況,前天晚上才從這裏離開,不知好又來客棧的老板娘如此安排是何意思。


    老板娘已經在等,她的身邊還有幾個人,也都蒙著麵巾,看不清麵貌。難道邊將已經聯絡好,在此秘密相見?


    雪在下午時分又下了起來,黃侃跟小甲再次坐著馬車離開時,心情變得很暢快。這裏的三萬邊軍如今已在掌握,用不了多久終將爆發出最強悍的力量。


    倒不是說對京都雄城的攻擊力,隻要這三萬邊軍選擇站隊在了安老三一邊,那麽對手感覺到的就將是沉重的打擊威懾。


    風雨欲來風滿樓,如今的京都雄城裏防禦力量自然是相當嚴密和恐怖,但隻要拉起的隊伍足夠強悍和足夠多,要實現目的並不難,最好的辦法是威逼對方退位,不動刀兵。內戰隻會削弱安國的力量,是最不得已的選擇。


    “明天我們去取出朱樺告知的那一百萬兩銀子用作軍餉,另外還有一百萬兩留著後備。”夜晚跟安老三碰過頭後,黃侃敲打著算盤。


    “如今我們能拉攏的隊伍已達十萬,年初五的時候大軍南下。正月十五前一定要抵達雄城,按約定的時間跟曹天威匯合。”安老三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興奮,勝利已經在望。


    “飛劍仙宗遍布天下間的高手昨日已經紛紛啟辰,十萬弟子中,隻要有兩百能混入京都中就能左右局勢。”黃侃的算盤一直在劈裏啪啦地響。


    各路義軍及邊軍,還有各種可用的力量,黃侃都用算盤計算起來。最後匯總折合總兵力十萬餘精銳,足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強大的絕殺。


    “大人!剛才那名蒙麵人到底是什麽來頭?我一直看不清他的身手路數。”在夜裏子時臨近安老三打著哈欠準備去休息的時候,小甲問黃侃道。


    “我也不太清楚!”黃侃搖了搖頭,“白天的兇險之戰始終沒有發生,應該跟對方的存在有關,難道是世外高人?”


    傳說世外有高人,非神非仙,但本領能耐卻勝過神仙。他們很少出現,除非在天降大亂之時,才會根據世外的預測判斷派出數名高手。


    上一次他們派出五名高手現世是在五百年前,阻止了黑暗魔界對光明的侵蝕。北境外蠻族的修煉者一直跟黑暗之神有割舍不斷的關係,或言他們是黑暗之神扶持起來的傀儡。


    世外高人居於世外,這個世外比黑暗深淵和黑水大澤都還要難找尋。世外高人們現身時,隻跟他們認定的世間聯絡者取得聯係,別的一切都不在他們的眼下。


    很顯然,好又來客棧的老板娘是他們在此地的聯絡人。這個老板娘絕對的非同尋常,其能量超乎人想象。


    黃侃在燭光下翻看著白天得來的神秘之冊,這裏麵的東西紀錄頗多,甚至涉及到蠻族的大軍調動。看著看著他又想到了世外高人的事。


    好又來客棧的老板娘顯然不可能告訴他太多,這方麵情況也不在當時的協議內。隻要世外高人不是站在對立麵的那麽就不要緊,不用擔心什麽。


    黃侃拿起在炭火爐上的茶壺,剛斟了一杯茶,忽然白天的神秘蒙麵人已經在座,就在他的茶桌對麵,仿佛一直都在。


    “你就是所謂的神使黃侃?”對方蒙麵巾下嘴唇輕啟,黑洞洞的眼神如一口千年古井波瀾不驚。


    黃侃莫名地想到黑暗深淵,止不住渾身一震,大腿和手臂都不自覺顫抖了一下。不過他的腰身坐得筆直,倒是一動不動。


    “我就是所謂的神使,但其實我從來都認為不是。”黃侃鎮定下來後看著對方迴答,同時伸手從茶盤裏拿起另一個茶杯,開始倒茶。


    “茶我就不喝了,也沒什麽事,我就單純地想來看看,之前雖然同坐過一輛馬車,但實在感受不到你的什麽過人之處。”對方口氣說得很平淡。


    言下之意是黃侃名不副實,導致他之前錯過了跟神使見麵打招唿,認識認識。但這一看,還是沒覺得有什麽特別之處。


    黃侃早已經平淡無奇於世人中,這其實也是一種本領,合於大眾,消磨去了世人對自己的敬畏。隻有這樣,他才感覺到自在。反正他不是神使,他覺得,一定要活在尋常人中間。


    像老甲父子,尤其是小甲,顯得所謂的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除卻在最關鍵的時刻誰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個絕世高手,功力達到了九品境界之上。


    “同樣的,我也看不出你竟然是世外高人,我這樣說是讚歎的意思,你應該明白我意思。”黃侃端起剛給自己斟的茶來喝下了一口道。


    “那要這樣說來,我們豈不是自己讚歎自己?”世外高人突然咧開嘴一笑,雖然在麵巾下看不見他的笑容,不過眼角裏的笑意已經很明顯。尤其是那一雙黑洞洞的眼神,有了一種溫暖的神采光芒。


    “有時候自己誇一下自己也沒什麽不可以。”黃侃放下茶杯來,嗬嗬一聲。


    “你是個很有趣的人,神使先生。”世外高人忽然拿起剛才給他斟的茶來輕啜了一口道。


    黃侃看著對方,再次嗬嗬一笑道:“做人懂得變通,能根據環境去適應不同的角色轉換,這才是真正的高人,不顯山不露水。”


    “你說話,我愛聽!事實上我就是這麽做的,我們所有的世外高人,大體上都是這麽一個調調。”世外高人心下大爽,大有跟黃侃相見恨晚之意。


    紅黃的燭光在跳躍,世外高人不知是不是覺得黃侃泡的茶不錯,或是口渴的原因所致?一口再喝幹了那杯茶,自己拿起茶壺來滿上。


    “我給你續上,神使先生!”世外高人拿著茶壺,看著黃侃道。看他表情樣子,似乎不給對方斟滿一杯,心裏就過不去。


    “我是主你是客,理應是我給你斟茶才對。不過,也沒所謂了,你愛斟便斟,我隨意就好。”黃侃遞過去茶杯道。


    “哈哈哈,有趣有趣!我實在想不到神使先生是個這麽有趣的人,今日得識我很高興,算得三生有幸。那麽,你想不想看看我的麵容,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沒什麽特別的興趣。不過你要給我看的話我也不反對。”


    世外高人的麵巾摘了下來,令黃侃萬萬想不到的是對方居然是一副絕世美人的麵容。


    黃侃暈眩了一下:“到底你們世外高人與眾不同,我很好奇的是你們都是如此說話的嗎?”


    “不!”對方忽然換了一副腔調,完完全全的女人聲氣,這才顯得不奇怪了。


    “神使先生是不是很好奇?哈哈哈!”世外高人突然銀鈴般地大笑了起來,顯得分外地開心。“我叫梅。既是名,也是姓。”


    “嗬嗬,果然是與眾不同的世外高人!梅。”黃侃還從未見過這麽叫的人,對方應該這麽說,她姓梅名梅,叫梅梅都好一些。


    看來世外高人果然是不同於世俗,黃侃隻能服了。因為對方接著說,在世外高人中,隻有最頂尖的高人才能這樣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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