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忌狂暴地一劍斬去海過真。


    海過真當然不甘坐以待斃,奮起全身武意,縱身飛起,層層雲霧包裹著他的身體,想要從半空中遁走。


    陳無忌的劍光斬在山岩上,山嶺震動,像地震一樣,碎石殘雪滾滾而下。他望著海過真飛掠在半空的模糊身影,大喊道:“紅蓮狂潮!”


    他一直覺得打鬥的時候喊出自己的招式是很傻的行為,不知為何,這一刻他有不吐不快的衝動,所以脫口而出,一泄心中怒氣。招式的氣勢也加強了幾分。


    陽極真火爆發出來的紅蓮狂潮,綺麗耀眼,散布在半空中像一簇又一簇奇異的煙花。


    海過真慘叫著墜落,跌倒在雪地上,點點血跡落在白雪中。


    陳無忌提著劍大步走來,猶如無悲無喜的殺神。海過真掙紮著站起來,拚盡全力發出最後一擊,雲霧武意卷起雪花,刮動一個小型風暴攔住陳無忌的去路。


    陳無忌手腕一轉,幹淨利落地斬下一劍,劍氣將風暴分開兩半。有一些飛散的雲霧武意擊打在他身上,他似是毫無察覺般無動於衷。徑直地走過來,身形一閃,手中的長劍已經插入海過真的胸口。


    海過真咳著血,兩眼冒出不甘心的怨毒之火,卻是毫無悔意。


    米雅再次大叫,“姓陳的,快殺了他。我們要走了。”


    陳無忌盯著海過真扭曲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你知道她的痛苦了嗎?”


    海過真嘴裏含血,似哭又似笑,“那又如何?給我個痛快吧。”


    陳無忌將劍身一轉,在海過真的胸前旋出一個拳打大的傷口。他對眼前這一幕設想了千百遍,他以為自己一定會狠狠地將海過真虐殺,這樣方可消去自己的心頭之恨。


    但當海過真倒在眼前被殺得隻剩半口氣,他腦海裏忽然浮現出範海清天真爛漫的笑臉,那是多麽簡單可愛多麽善良純真的一個人啊,他不忍心以殘暴的方式為她複仇。


    陳無忌抽出長劍,信手一揮,劃過海過真瘦長的脖子。海過真的頭顱被鮮血衝上三尺高,再滾到陳無忌腳邊。猩紅的血水染紅了飛雪,也染紅了陳無忌的衣衫。


    陳無忌仰望夜空,眼有淚光。其時明月初上,片片雪花上沾染著淡淡的月色,將天地之間裝點得朦朦朧朧又美輪美奐。


    米雅看著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假如自己不幸被人殺害,他會不會也這麽憤怒地為自己複仇?


    她沒有再催促陳無忌快點離開。


    因為她知道那人很快就要到了,現在再走已經沒有意義。


    陳無忌也感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皺眉道:“有高手追來了?”


    米雅輕輕拔出腰間的長劍,劍是普通的劍,但到了她手中,卻散發出非同凡響的光芒,“我想,來的是一個大宗師。”


    “大宗師!”陳無忌不禁為之側目。


    大宗師作為站立在武道巔峰的頂級武者,天下間不足百人,夏朝、西域、長白國各得三分之一。他們身為最頂尖的高手,更多時候是作為震懾的力量而存在,輕易不出手,不會參加江湖上一般的爭鬥。像夏朝與西域之間發生了大規模戰爭,才會出動他們。而且都是大宗師對大宗師,不會輕易欺壓後輩。


    如今樸令正竟然說動了一個大宗師來追殺他們,這可真是前所未聞的事情。


    陳無忌默默走到米雅身邊,凝視遠方。他大仇得報,心境恢複了平和,隱約之間氣勢更加逼人。


    他們沒有等多久,一個肥大的人影出現在山嶺上。


    這人來自極北之地的大雪山,名為山本一夫。他雖然常年在大雪山上苦修,武功臻入化境,晉級大宗師已有多年,但他心裏未能拋卻紅塵,不甘寂寞,與長白國的皇族來往密切。


    陳無忌在雪夜一戰,驚豔了長白國的眾多武者。宗師巔峰以下無人是他一合之敵。故而樸令正下了重本,許以重諾,誘使山本一夫偷偷下山,為他執行追殺任務。


    山本一夫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雙目如電,將陳無忌和米雅兩人看了個通透。追上了這兩個小輩,他自覺穩操勝券。也不見他如何運勁,輕輕鬆鬆地一跨步,便已從山嶺上瞬移到了陳無忌與米雅身前一丈。


    無形的威壓讓飛雪在三人頭頂上空就開始消融,化成雨水落下來。


    陳無忌與米雅都運轉著武意護住全身,滴水不沾身。


    陳無忌冷哼道:“長白國的大宗師真是讓我開了眼。堂堂大宗師居然甘於當一個太子的走狗。”


    山本一夫不以為意,雙眼射出貪婪之色,用生硬的中原話說道:“你們中原的大宗師還不一樣是朝廷的走狗?”


    “倒是這位俊俏的姑娘想必是來自西域炎教的聖女吧?你們炎教的大宗師還算是地位頗高,我仰慕得很。聖女殿下還收人嗎?老夫願追隨聖女,鞍前馬後,貼身嗬護。”


    他語出驚人,越說越不堪,更因米雅的美貌而流露出色欲熏心的表情,哪裏有半分大宗師的風範。如果不是他的武道之意的確超凡脫俗,陳無忌都要懷疑他是個冒牌貨了。


    米雅淡淡地說道:“像前輩這樣的大高手,我們聖教可養不起。”


    山本一夫打了個哈哈,將目光轉向陳無忌,“我叫山本一夫。也曾在雪山老祖座下聽過道法。你與我也算是同為一脈。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這樣吧,你自斷一臂,跟我迴去向太子請罪。我會替你求情,讓太子饒你一命,再帶你迴大雪山繼續修行。”


    陳無忌斜視著他,“你也配在大雪山修行?你這種人真是大宗師裏的敗類,垃圾。以大欺小,要不要臉?”


    山本一夫麵不改色,“好極,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雙眼發光,又將視線放在米雅身上,貪婪地掃來掃去,“幸好接了這件差事,不然難得一見天仙一般的聖女。大雪山冷冷清清太無趣,聖女肯陪我迴去練個雙修之法,那就真是太妙了!”


    米雅終於動了氣,劍尖一指,“老色鬼,你特麽找死!”


    陳無忌也一抖劍尖,陽極真火噴薄而出。


    即使麵對大宗師,他們兩人也無所畏懼地要一劍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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