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忌冷眼旁觀,又看出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炎教此時已經沒有大宗師留在這裏,方奇還這麽客客氣氣地以商量的語氣和炎教聖女說話。


    要麽是拖延時間,要麽是聖女還有底牌讓他忌憚。


    聖女還會有什麽底牌呢?


    陳無忌看著又開始搔首弄姿的炎教聖女陷入沉思。


    方奇樂嗬嗬地又說道,“聖女,雖然你有千軍萬馬,但我要帶走一個人也不是難事。不如我們來一個賭局吧。”


    炎教聖女感到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媚力驚人。


    “老人家你說,我洗耳恭聽。”


    方奇道,“你們炎教人才輩出,我大夏自也不甘落後。不如就讓宗師級的年輕人切磋一下,三局兩勝。


    你們勝,我們就把你想要的那個人留下,那兩個女娃兒也一並奉還。我們勝,聖女就讓我們所有人迴中原吧,當然,那兩個女娃兒我們不帶走。”


    “以武會友。免得生靈塗炭,豈不是一段武林佳話?”


    炎教聖女心如電轉,判斷著眼下的形勢,她迅速作了決定,“也好,不過你的賭注太小,要是我方勝了,我要那晚進了幻海的四個人都留下。”


    說著,春蔥般的手指虛點了陳無忌等四人。


    方奇迴頭看了一眼,失笑道:“現在是聖女欺負我老人家不會算數了嗎?兩個換四個。”


    他沉吟了一會,不經意般指了指雨吹雪,“要不這個頭發短的就免了吧。女娃換女娃,附帶一個木龍山的俊俏後生。”


    炎教聖女想起當晚雨吹雪擁有著超強防禦力,想必是個難得的武學天才,在門派中有著重要地位。再看蘇念璿,見她在人群中卓然而立,經曆了大半天的逃亡依然風韻不減,沒有絲毫狼狽之色。


    可能炎教聖女不願承認,但她內心深處確實有一絲妒忌閃過。


    她便說道:“不不不,這個短頭發的用來當練功的沙包還是不錯的。要免就免了這個大美女吧。”


    “西域風沙大,若她住上幾年恐怕會變醜八怪,那可真是暴斂天物啊。”


    陳無忌忍不住插話,“那聖女大人應該把我濼師妹也免了啊,就讓我們兩個靚仔換你兩個靚女,這樣才公平呢。”


    炎教聖女翻了個白眼,還未開口。


    方奇先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陳無忌一眼,隱隱帶著點警告的意思。


    陳無忌心裏一驚,腦海裏劃過一道閃電,所有迷惑都被照亮,解開了。他終於知道了方奇的用意,不敢再開口,索性低下頭,怔怔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方奇像個剛做完大生意的富家翁,滿臉堆笑地說道:“無妨,就按聖女說的,三人換兩人。”


    炎教聖女也有些吃驚,隱約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出爾反爾,更不能表現出失算的樣子。


    她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先決定出戰人選吧。”


    方奇卻道:“人選倒是不急。聖女該不會認為就在此地比武吧?”


    炎教聖女奇道:“不在這裏,你想在哪裏?”


    方奇道:“當然是玉門關下。”


    炎教聖女盯著他看了一會,放聲大笑,“哈哈哈,你們中原人的俗話真是沒說錯,薑還是老的辣。”


    方奇看著硝煙漸散的飛沙關,歎道:“糾纏百年,此關再度易手。聖女今次可謂立下不世功勳,又何必趕盡殺絕呢。就放這些年輕人迴到故土吧。”


    炎教聖女冷哼著說道:“這裏本來就是我們的地方,你們中原人霸占多年,付點利息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她也知道,行軍打仗最忌將對方逼成困獸之鬥。為了收益最大化,適當作出妥協在所難免。


    她扭頭對身後的女子說道:“鮑婭,馬上傳訊給之君,叫他們做好準備。再分點馬匹給中原人代步,立刻起程。”


    女子領命而去。炎教聖女遙遙看著夏朝諸人,冷冷一笑。也隨即迴到西域軍中。


    易無期這時候才走到墨白跟前,低低喚了聲師傅。


    墨白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易無期道:“你怎麽來了?來又不帶多點人來。”


    墨白笑道:“一言難盡,等會再說。”


    他打量著陳無忌,眼神漸漸凝重,“無忌,你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啊。”


    陳無忌也伸手去摸摸易無期的頭,笑道:“一言難盡啊,師叔,等會再說吧。”


    易無期煩躁地拍開他的手。


    卻聽到旁邊的青雲觀弟子們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向雲羽落訴說慘況。


    陳無忌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九天那晚被風暴卷走後再沒有迴來。他不由黯然神傷,走過去對雲羽落恭敬地行了一禮。


    “雲前輩,九天兄是為我擋了一拳才失蹤於風暴中。前輩如有什麽差遣,盡管吩咐。”


    雲羽落用深邃的目光看著他,微微頷首,“拳腳無眼,刀劍無情。你也不用太過介懷。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我看你身上的傷也不輕,快點叫你師叔看看吧。”


    他來了好一會,還是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清冷,和帶著些久居深山的淡泊。


    這時候,西域人趕了幾十匹馬過來。


    大家都是倉皇間跑出城外,要是再靠這雙腳跑去玉門關,那可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了。


    紛擾中,賽提大祭司和書院大宗師公羊善也各迴陣營了。


    看樣子是互有勝負,不分高低,所以握手言和了。


    濼洛遠遠看著被書院弟子們簇擁著的公羊善,欲言又止,急得直搓手。


    陳無忌注意到她,很快就明白她想幹什麽。於是拉了她過來,對墨白說道:“師叔,你們在飛沙關裏有看到其他人嗎?”


    墨白道:“我們是從北邊進城的,我就看到那兩個西域女子似乎在找什麽東西,方奇大宗師一出手就製住她們了。”


    濼洛著急地說道:“賽提大祭司應該在和一個人在打鬥著的啊。那個人怎麽樣了?”


    墨白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我沒看到什麽戰鬥,那個賽提大祭司站在一堆廢墟上好像發呆的樣子,公羊善大宗師就衝上去揍他咯。至於你說的那個人,我想在我們到來之前就已經死了吧。”


    濼洛心裏咯噔一下,眺望著飛沙關裏煙雨樓的方向,滾燙的淚珠從她臉龐滑落。


    陳無忌摟住她的肩膀,同樣感慨萬千。沒有了飛沙關,夏朝一下子就沒了玉門關以西的疆土。


    而此刻在場的每個人,是這場慘敗的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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