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晉卿苦笑:「相公想什麽,竟出了神?」


    徐衛放下茶杯,緩緩起身道:「還不是楊彥說的那事,正琢磨呢,還沒拿定主意。」


    吳玠忽然神秘地一笑:「有個人或許能幫製置相公下定決心。」


    徐衛知道他這話肯定不是沒來由的,因此疾問道:「誰?」


    「便是相公的侄兒,兩興安撫司副統領官,徐仲。」吳玠答道。


    徐仲?他一個小小的副統領,中級軍官都算不上,哪能幫我下決心?徐九遂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他人就在廳外,相公何不親自問他?」吳玠道。


    徐衛眉頭一皺,想不明白,問道:「哪兒呢?」


    「徐仲,進來吧。」吳玠大聲喊道。


    果然,那廳外門旁轉出一將,不到二十歲年紀,身板都還顯得稍許單薄,似乎撐不起來身上那套鎧甲。但他顯然是個將家子,行走之間,龍行虎步,鎧甲鏗鏘作響,自有一股威儀。天是徐四的長子,徐九的親侄,徐仲。


    第五百二十一章 接見降將


    「卑職徐仲,見過製置相公!見過參謀!」徐仲上得前來,抱個拳,朗聲說道。


    徐衛在沒女兒之前,最疼兩個晚輩,一個是他外甥範宜,一個就是他這親親侄子,徐仲。見他進來,臉上也不自覺和緩了顏色,問道:「你此來所為何事?」


    「卑職奉本司都統官人之命,特來向製置相公稟報急務!」徐仲一板一眼地說道。他說的本司,自然就是指兩興安撫司。都統嘛,當然就是徐五了。


    徐衛點點頭:「說吧。」


    「昨日,踏白傳迴警情,言有敵軍順渭水南岸直奔寶雞。我部加強守備,本欲迎敵。不料,這支敵軍至大散關前十數裏停下,遣數人前來通報。自稱為陝西韓軍,已叛了偽朝,要投奔西軍。」徐仲把事情來龍去脈一說,徐衛的一雙眼睛就不斷放大。


    「說下去。」


    「徐都統不敢大意,令其後退三舍,統兵之將入關相見。對方應允,後退十數裏,專派一人入得關來。說是有招捉使李成等將來投。卑職奉徐都統之命,專程前來稟報。」


    李成?徐衛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遂問道:「你五叔查問得如何?那李成是何來歷?」


    「已確認屬實,都統與李成等人見過麵。現李成等駐兵渭水之南,其部屬皆得約束,秋毫無犯。至於李成來歷,他原為河北兵,曾應募弓手。」徐仲答道。


    徐衛略一思索,吩咐道:「你馬上迴去,引李成等將來見。記住,他們的部隊必須屯在渭水之南,你司務必嚴加監管!」


    「得令!」徐仲抱拳一禮,便要告辭離去。


    「慢,轉告李成等統兵之將,若傾心歸附,本帥可以明確告訴他們,既往不咎,開誠布公!」徐衛仔細思索之後,如此表態道。


    徐仲走後,紫金虎又想片刻,仍無頭緒,自語道:「這李成是何人?似乎在哪裏聽過?」


    「他不是自稱河北弓手麽?相公怎不去問子充?」吳玠提醒道。


    對啊,馬擴當年就在河北率領義軍抗金於五馬山,河北那片他熟!便讓吳玠馬上去二堂叫來了馬擴,問道:「子充,你可知李成其人?」


    「李成?」馬擴一愣,隨即想了起來。「卑職在河北舉義抗金時,李成糾集數千之眾盤踞宿州,自號『李天王』,其人臂力絕倫,能挽三石強弓,每戰必身先士卒之前,且號令嚴明,愛護士卒,頗有些聲望。隻是……這人全無氣節可言,當時相公不是義軍巡檢使麽?曾傳令河北義軍,相約共同阻擊斡離不殘軍。李成也響應號召出兵,但不久即劫掠宿州,擁兵自重,與盜匪無異。想是後來高世由據河北,他就投了偽韓。」


    徐衛這才想起,我說怎麽那麽耳熟呢,《水滸》中,梁山一百單八將,不就有一個李天王李成麽?想來這廝就是原型!


    「是這樣的,李成與數名韓將,昨日從渭水南岸奔至大散關前,自言背了偽朝,要投奔西軍。」吳玠從旁向馬擴解釋道。


    馬擴頗有些吃驚,但轉念一想,笑道:「這倒也符合他的作風。」


    徐衛沉吟道:「李成既為韓將,卻叛投於我,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內情?」


    「卑職猜測,金韓聯軍久攻朱記關不下,又一直沒有另闢蹊徑,軍中定是生變,李成叛變想必與此有關。」吳玠分析道。


    「這有何難?相公召他來一問便知。」馬擴輕笑。


    兩日後


    徐衛正於秦州知州衙門坐堂,製置司佐官來報,言徐仲引數名投誠之將,已經進城,在製置司等候接見。


    紫金虎一聽,即放下手頭公事,委給通判,風風火火趕迴製置司衙署。接見那幾名降將於花廳之上。


    徐衛踏進花廳時,徐仲小聲說了一句:「製置相公到。」


    那幾名降將一聽,幾乎是同時起身抱拳,俯首相迎。徐衛徑直到主位坐下,而後道:「坐。」


    數將依言落坐,仍舊低著頭,都不說話。徐衛一眼掃過去,問道:「李成何在?」


    徐仲看向叔父,稟報導:「相公,李成因憂慮所部無人約束,怕禍害了地方,因此未能前來。」


    徐衛聽了這句話,心裏就已經明白。李成不是怕部隊禍害地方,而是擔心離開了隊伍,不知道自己會如何處置他,因此不敢來。看來此人頗有些頭腦,自己那番表態並沒能打動他。馬擴說得沒錯,這人確實有些奸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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