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哥哥走後,朝廷調我駐防京西,以待不測。但我考慮到金軍勢大,若兩位兄長有個閃失,我手裏這點人馬又豈能擋得住?與其讓金軍各個擊破,不如合兵一處,是死是活都拚一把!就算勝不了,也咬下粘罕一塊肉來!因此上報京畿製置司,官家和樞相同意下來,小弟這才馬不停蹄趕來鞏縣。進入縣境,我部下探得兩軍苦戰,因此遣楊再興率騎兵千餘趕來相助。」徐衛解釋道。


    徐原徐勝對視一眼,都麵帶笑容。老九帶兵,越來越有模有樣了,到底是咱徐家子弟,這骨子裏流的就是武臣的血!


    「九弟,你帶來多少兵馬?」這個問題,恐怕是徐原徐勝現在最關心的。


    「我駐防京南時,有兵四萬餘,杞縣一役折損不少。朝廷雙從滑州分兵數千予我,現在馬步軍三萬三。」徐衛迴答道。


    三萬三,加上鞏縣駐軍近兩萬,五萬兵力,可與粘罕一搏!當下,徐衛又問金軍兵力,得到的迴答是,號稱十萬。


    「不可能!」徐衛斷然搖頭,「粘罕是從太原過來的,種師中紮在那裏必然牽製其兵力。能有半數就不錯了。」


    半數?半數也是五萬吶,可宋金兩軍的戰力差距在那明擺著,說女真人以一擋十可能太過,但以一敵二是綽綽有餘。倒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在場的武官們哪個沒跟女真人交過手?且不說金軍騎兵之可怕,便是步卒戰力也極為強悍。而且百折不撓,即使戰事不順,女真士兵往往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組陣形,非把對手打趴下不可。這一點,正是宋軍所缺少的。


    「九弟,或許你聽說了。今天粘罕用人馬都披掛重甲的騎兵衝擊我大陣,刀槍不入,很是棘手啊。」徐原說道。那支重騎兵今天可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什麽?人馬都披重甲?莫不是……拐子馬?好!老子等它不是一天兩天了!歷史上,金軍往往用這「拐子馬」重騎兵衝擊宋軍步兵大陣,且每每得手。可但凡聽過嶽飛的人相信都知道怎麽破這拐子馬。


    「不錯,確實頭疼。如果不克住金軍鐵騎,這仗就難打了。」徐勝也深表贊同。


    徐衛見兩位兄長如此模樣,寬慰道:「這世上一物降一物,沒有什麽天下無敵。隻要仔細觀察,找出破綻,就必然有破解之法。我現在擔心的是,金軍士氣正盛,反觀我軍,因李迴逃跑重挫軍心。若此時去硬碰硬,實在不劃算,得想辦法殺殺粘罕銳氣。」


    「哦?九弟可有良策?」徐原趕緊問道。


    徐衛未語先笑:「良策沒有,餿主意倒有一個。」


    「說來聽聽。」徐勝也催促道。


    「粘罕被擋在黃河對岸大半個月,現在最著急的是什麽?就是直撲東京,想與斡離不會師。此時,金軍上下定然浮躁得緊。從入夜開始,我們輪流派兵前去摸營。」徐衛此話一出,驚得滿帳武將盡皆失色。失心瘋不是?你是劫營劫成癮了是吧?粘罕號稱十萬之眾,麾下便隻鐵騎都以萬計,你去劫他的營,不是找死麽?


    「九弟,這個法子……」徐勝與他是一母同胞,當著大哥和他部屬的麵不好直說。


    「餿主意是吧?我沒說完,不真劫,隻顧擂鼓吶喊,胡亂射幾箭,一見他集結兵馬來戰,掉頭就跑。等他迴去之後,估計睡下去,咱再去。如此反覆了五六迴,粘罕明天就無心應戰了。」徐衛笑得有些奇怪,就跟孩童在搞惡作劇一般。


    徐原徐勝麵麵相覷,這法子倒是可行,隻是怎麽聽都有點那啥?況且,你今晚鬧人家一夜,明晚呢?人家難道還沒防備?說不定伏一支兵在半道上,你還沒吆喝人就衝過來了。


    「明晚還去作甚?明天一早,就派人給粘罕送禮去。」徐衛說罷,迴頭對剛剛升任軍都虞侯的吳階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對帳門士卒點了點頭。不多時,便有人捧進兩個木匣子放在案上。


    徐衛滿臉堆笑,伸手敲著蓋子,對哥哥們問道:「兄長且猜一猜,這裏麵是什麽?」


    「最好是顆霹靂炮,炸死那直娘賊!」徐原打趣道。


    徐勝盯著那兩個匣子半晌,試探著問道:「人頭?」


    「哈哈!」徐衛大笑,同時掀開兩個蓋子!徐原徐勝探頭一看,他二人雖是戰將,出生入死,殺人如麻,但看到匣中之物時,仍不免心裏一陣寒。那可不就是兩顆人頭麽!看來死了兩三天的樣子,麵皮已呈灰色,頸項斬斷之處已現烏黑。哎,那有一顆人頭怎麽連眉毛都沒有?待依稀看清那人頭麵容,二徐不禁大驚!


    「這是,這是,是王訥!」徐原失聲道。當初王訥出使東京,他見過一麵,因此認得。


    「不錯,一為王訥,一為撻懶,都是金國二太子斡離不的左膀右臂!」徐衛說這話時,嘴角一揚,閃過一抹陰毒。這兩個被困滑州之後,估計是受郭藥師挑唆,竟然出使東京,意圖媾和。別說,趙桓還真有些動心,如果不是主戰派大臣苦勸,這兩個撮鳥指不定還是座上賓呢。


    「這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麽做……」徐勝質疑道。


    「四哥,話是不錯。但也得分人,此等狄夷禽獸之輩,不可待以常理。女真狠,我們就得比它更狠!而且我們對麵這個粘罕,是出了名的暴戾成性。大軍所到之處,往往雞犬不留!兩次南征,不知多少河東汊子遭他毒手,不知多少河東婦人受他糟蹋!我等身為武臣,有保境安民之職,麵對強敵,也就顧不得甚麽規矩了。」徐衛這話因為是當著兩位哥哥的麵,所以說得含蓄些。其實女真人是什麽東西?一群武裝強盜!歷史上,金軍攻破東京以後,強擄徽欽二帝以及後妃,宗室,官員等數千人北還。在國內設置「浣衣院」,說白了就是妓院,將擄去北方的大宋嬪妃,帝姬,命婦,民女統統趕到此處,供將士淫樂。就連宋高宗趙構的生母韋太後,都在那裏受盡屈辱,還給女真人生下了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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