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巷子裏。


    指甲在牆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讓人無法忍受的聲音。


    鮮紅的水滴落在地上,然後被抽搐的腿抹成大片的血跡。


    少女掙紮著,但她又怎能掙脫這些吸血野獸的牽製呢?


    唿吸變得急促,變得尖銳……但越來越虛弱。


    最終少女的手無力垂落,手中的袋子掉在地上,裏麵的藥撒了一地。


    半晌之後,兩個血族發出了滿足的聲音,他們漠然的看了一圈在一旁圍觀的人類,就好像看著死物一般,然後離開。


    周圍目睹一切的人類也漠然著,因為他們早已習慣。


    除了一個少年。


    ***我是習慣的分界線***


    “安迪!安迪!!!”


    黑瘦的少年驚慌失措的砸著那扇令人擔憂能不能擋住風的門。


    最終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看起來十分的病倦。


    “有什麽事嗎?巴羅?”


    “安迪,你的姐姐……”


    安迪這才發現自己的好朋友眼中布滿了血絲。


    “她被吸血鬼們拖走了。”


    “什麽?!”安迪一把抓住巴羅的肩膀:“你說什麽?!”


    “你的姐姐!就在……在藥鋪旁邊被……”


    安迪瞳孔針縮起來,突然間他感覺到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走開!”


    安迪一把推開巴羅,朝藥鋪跑去。


    “喂,你要幹什麽???”


    巴羅看著朝藥鋪那裏狂奔的安迪,猶豫了一下,最終咬了咬牙跟上。


    很難想象安迪還在發著燒。


    等到巴羅好不容易追上安迪的時候,他看到安迪正在他姐姐的屍體旁嚎啕。


    然後他就看到安迪拿著一把小刀,衝向了街旁看戲的一個血族。


    “嘿,豬玀你在幹什麽?!”


    那名血族一把抓住艾迪的手,表情錯愕而又猙獰。


    “你們這群畜生!你們害死了我的姐姐!!!去死吧!!!”


    巴羅想要攔住艾迪,但他還是壓住了自己的手,並且緊緊的咬住了自己嘴唇。


    他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已經沒救了。


    但他仍然強迫自己,看著自己好友的頭顱被擰斷,血被吸幹。


    ****


    在這裏,人命卑賤。


    在這裏,朝不保夕。


    “嘿,你知道的,隻要我們不和那些吸血的怪物們對視,我們就會平安無事的。”


    安迪用髒兮兮的手掰斷了那個紅薯,遞給了巴羅一半。


    “我們晚上不要出去,當然白天的話少出去,最好把自己弄的髒兮兮的——當然我姐姐除外,因為那些怪物喜歡雛……我知道這樣說我姐姐不好。”


    “她最好不要出去,真的。”一直少言寡語的巴羅罕見的附和著安迪:“我想吸血鬼看到她的樣子也會動心的。”


    “就是……”


    ……


    兩個少年一直把她保護的很好,但她是安迪的姐姐。


    所以她無法坐視發安迪發著高燒一副痛苦的樣子。


    巴羅不在,於是她決定自己去買藥——盡管那個破爛的草屋,那個瞎子老頭出售藥效果一直差強人意就是了。


    但至少及格不是嗎?


    而這一次,少女為自己的決定付出了代價……她沒有做任何掩飾就慌慌張張的去藥鋪了。


    ***我是迴憶結束的分割線***


    在被害者麵前歎迴憶沒有任何價值,因為他們的過去不會被在這裏的人記住,也不會有人為他們申冤。


    他們的死隻是日常,是這裏每天都要上演的情景。


    他們會說:“嘿,今天是他這個倒黴鬼。”


    他們會說:“嘿,如果是我我就反抗一下了,這樣才英雄一點。”


    巴羅也這樣想過……日複一日的苟活麻痹了他的內心,他認為自己必不會這麽倒黴。


    但今天他才發現,故作漠然的自己到底有多麽可笑,曾經遙不可及的事情在同一天降臨在了自己的兩個朋友身上……這是他們命中注定的宿命。


    卑微的死去。


    少女淒美的臉正對著自己,好友被擰斷脖子時的眼神充滿了憤怒與絕望。


    這時巴羅聽到有人在嘀咕:


    “要去找血族報仇,真是自不量力……死了吧?”


    巴羅握緊了拳頭,但又馬上送開。那家夥說的……沒錯。


    但他又……錯了。


    或許安迪不一時衝動還能再苟活幾年,但終究同樣的命運會降臨到他身上。


    降臨到這裏每一個人類的身上。


    這是他們作為豬玀的命運。


    巴羅咬牙,轉身離開。


    但他已經把那張絕望的臉和憤怒的眼神記在心中。


    因為他知道,這裏隻有自己能記住了……


    或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它們會活在自己的噩夢裏。


    但……


    如果可能的話,他會讓這個噩夢纏繞每一個血族。


    如果……有可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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