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瑪的眼神中終於閃過了一抹後悔的神色。她低估了鳳沐白的銀龍血脈,低估了鳳沐白對李春草的執著,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銀龍血脈雖然不及希瓦娜的純種龍族強,可是卻仍舊克製著她。如果鳳沐白這一劍真的刺中了她的心髒,那麽,她大概會真的就此灰飛煙滅吧。


    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心,她不過就是想讓他愛她,讓世人都承認他們罷了,但是卻是這麽的難……這難道真的就像他千年前所說的,他們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嗎?


    卡瑪不甘的看向了地上的夜未央,可是她驚訝的發現,那裏早已沒有了夜未央的影子。她隻來得及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她麵前快速閃過,她的身體被擁住,然後便是一陣利刃刺破皮膚的聲音。


    她的心髒,完好無損,可是藍色的衣裙上卻濺上了點點血跡。而那個讓她記了千年恨了千年的男人,緩緩鬆開了環抱她的雙手,在她的麵前倒了下去。


    “不——!”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喊聲響徹了整個大殿,在這一刻,卡瑪徹底忘記了獻祭反噬的後果,不顧一切的朝地上撲了過去,接住了夜未央倒下的身軀。她那雙宛如湖水一般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一顆顆不斷的滑落,掉到地上時卻變成了一粒粒小小的冰棱。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卡瑪一邊哭著,一邊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去堵住夜未央背上不斷流血的傷口。可是那傷口上附著了銀龍的腐蝕之力,即使卡瑪怎麽做,也沒有絲毫止血的跡象。


    “不用救我了,我,本來就是一個,將死之人。”夜未央忍著喉中不停湧上的腥甜,斷斷續續的說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愛你,從始,至終。僅你,一人,而已。”


    隻是,他恢複記憶恢複的太晚,他隻記得自己要一統這天寰大陸,卻始終記不起,他的這份執念,全部都是因為麵前這個讓他差點死去的女人。


    是了,千年之前,因為火鸞的一句話,他們之間有了解不開的誤會,她失手刺穿了他的心髒,雖然後來希瓦娜拚盡全力救下了他,可是他卻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唯一記得的,就是要一統這天寰大陸。他苟活了千年,等待了千年,卻到這一刻才發現,當初做錯的那個人,竟然是自己。


    如果當初,他沒有因為麵子,自尊而堅持己見,如果他能在誤會初起的時候就解釋清楚,站在她那一邊,也許,今天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就不會因為怨恨,做下這麽多的錯事。


    終歸是他錯了啊!


    卡瑪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她抱著夜未央漸冷的身體,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不,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你別以為你替我擋刀我就會相信你,原諒你!如果你今天敢離我而去,我這生生世世都會恨你,恨你!”


    然而夜未央卻費力得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不會。因為,你,也,愛我。”


    卡瑪突然嚎啕大哭了起來:“你個混蛋,混蛋!你知不知道,當年我聽到你和希瓦娜的事情有多傷心!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一統這片大陸,僅僅是想要將你困在我的身邊而已!”


    “我,知道。”夜未央終於壓抑不住喉中的腥甜,嘴裏不停的滲出殷紅的血液,可是他還是努力的朝著卡瑪笑了笑:“我,死後,將我火化,帶在身邊,我,就能,永遠,陪著你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這一次,是永遠的離開。隻希望自己的死,能讓她永遠的收手,讓這片大陸徹底的平靜下來。


    卡瑪卻突然搖了搖頭,表情也變得有些奇怪:“不!你休想拋下我,這人間地獄,你夜未央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無論到哪裏,你都別想拋下我!如果你要死,那我陪你!”


    說著,她突然隔空將鳳沐白的佩劍抽了出來,一劍刺進了自己的心房。


    就在她做完這些之後,獻祭被徹底中斷了,李春草叢冰柱上掉落下來,被鳳沐白穩穩的接入懷中。可是他們彼此都沒有出聲,不想去打斷這一對怨偶最後的道別。


    卡瑪抱著夜未央漸冷的身體一起倒了下去,她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滿足的微笑:“我知道,我做了許多的錯事,我也知道,你這樣做,是想替我贖罪,可是那些都是我犯下的錯,也應該由我來償還。”


    說著,她突然看向了李春草,說道:“你是被我帶到這個世界來的,如果你想迴去,我現在可以成全你。”


    聽到這話,李春草隻覺得鳳沐白的身體猛地僵了一下,就連抱著她的手臂也緊了緊。


    迴去嗎?她在心裏問自己。這個問題,不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有答案了嗎?


    看著身邊這個燦若桃花的男人,李春草綻放出了最美麗的笑容:“不了。那個世界的李春桃已經死了,而這個世界的李春草才剛剛開始她的人生。這個世界,有我牽掛,有我想要用一輩子去珍惜的人,所以,我會在這個世界上好好活著,好好陪著他。”


    言罷,鳳沐白突然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一下,然後緊緊的抱住了她,“丫頭,謝謝你。”


    李春草笑了笑,卻沒說話。她已經想了夠多夠多了,人這一生,很難遇到一個值得你用命去珍惜和守護的人,就像卡瑪和夜未央,即使遇到了,也還是會經曆許多這樣那樣的波折。愛情本就已經如此艱難,如果還不能夠堅定的前行,那麽這一生,也許就這樣完完全全的錯過了。


    她不想錯過,所以她要守著鳳沐白,好好活著。


    卡瑪也笑了,身後的冰棱翅膀碎了一地,可是她卻毫不在意:“可惜了,你一個凡人能明白的事情,我卻到今天才明悟。”


    說著,她看向李春草,如湖水般的眸子裏帶著請求:“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死後,你能將我們兩埋葬在這裏,作為報答,我會解除火鸞與我之間的契約。以後,它就能完全的屬於你了。雖然它跟著我做了許多錯事,但是本性,並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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