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暖撩了下眼前的頭發,“賢妃,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賢妃的臉色變了變,卻很快就恢複如初,她可真是想多了,眼前的人已是強弩之末罷了,自己的再多擔心都是多餘的。


    “今日誰能拿到薑暖的人頭,我便還他自由,賜他高官厚祿,保他今後衣食無憂。”賢妃說著話,手底下的人卻是已經藏不住心中的動作了……


    薑暖周圍的空氣瞬間冷了下來,她扭斷了第一個衝上來的人的脖子,那人的骨頭在薑暖的手中哢哢作響,薑暖卻是不停加重著力道,她看著前麵的那些人,“還有誰想來做第二個替死鬼?”


    她笑的恐怖,仿佛置身於地獄的掌權者,無盡的陰暗籠罩在那一片的上空,她的架勢似乎嚇到了那些人,他們彷徨著不敢上前,


    “你們在等什麽?若是聖上知道了,你們都是一個死字,她現在已是窮途末路,你們誰殺了她,可是幫了聖上一個大忙。”見他們猶豫著,賢妃有些慌了神,她說這話,可是薑暖的神色卻在那一刻有些震驚,準確來說,是失落。


    她站在那裏,孑然一身,對抗者這些虎視眈眈的人,而這些要對付她的人,竟是她曾經所愛之人所來指使,當真讓人無比心寒。


    那些人聽到了這些話,似乎也不再猶豫,一個個接著發起了攻擊,即使薑暖曾經是身經百戰的殺手,可一人難擋那麽多人,很快,她的體力就快耗盡,身上也在不經意間多出了幾道劃痕,鮮血浸滿了衣服,疼痛感愈見增加,可是她不能倒下,不僅僅是因為她自己,還有,她的師父,花晨,這些人不應該因自己的錯誤而成為無辜冤魂。


    可是她還是疏忽了,北渝也不知何時被一人牽製住,她握著那把刀,刀口鮮血滴落,連帶著薑暖的手,也是鮮紅一片。


    “你還不肯就範?”賢妃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掩著口鼻似乎很嫌棄她身上的血汙……


    薑暖看著她,真是難以想到,到頭來,還是淪落到相同的結局裏去。她苦笑一聲,“是我看錯了人,從一開始,便都錯了。”


    賢妃看著周圍的那些人,“記得把他們死的地方打掃的幹淨些,聖上可是見不得髒東西的。”說著,她低頭看著垂敗的薑暖,笑了笑,“姐姐還不明白嗎?聖上對您從來都是隻有感激之情,可是您呢,您把聖上當做什麽呢?”


    聽到此話,薑暖想著秦逸之那張臉,開口說道,“我把他當作我的丈夫,有錯嗎?”


    賢妃愣了愣,搖了搖頭,“大錯特錯,聖上可不曾把您當過妻子呐,他曾經對本宮說,皇後的性格太過乖張,若不是執於皇後的能力,他是萬萬不會如此的。”


    她頓了頓,突然湧上一番心酸,可即便這樣,她仍是努力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我明白了。”可是,真的會這樣就結束嗎?不會,薑暖自己是曾經死過一迴的人,要做什麽她清楚的很。


    她趁著賢妃分心的時候,突然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快速掐著她的脖子,“既是如此,那我便也告訴你,我能扶他坐上這皇位,便也就能拉他下來。”


    賢妃的臉色大驚,她的瞳孔睜的大大的,薑暖沒有跟她囉嗦,而是直接扣著她走到了那些人麵前,“放了他們。我隻給你們三個數,若是你們不依,我便一刀捅下去,到時候,一屍兩命,縱然秦逸之會記恨我,你們便也逃不了。”


    她念著數,數到第二聲之時,那些人便放了人,薑暖將那個女人推了迴去,可是卻還是鬆了些力道。


    “迴去告訴你們的主子,他秦逸之的一顆心,我從沒看清楚,從此以後,天下再無薑暖,再無瓜葛。”她的一襲青絲垂落,手起刀落,一截頭發落在了她的手中,在場的人在那一刻都沒有出聲,薑暖閉上雙眼,將那青絲丟在地上,帶著北渝和花晨走出了若虛穀,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娘娘,還要去追嗎?”手下的人問道,她微微看著,頂著那一截頭發出了神,搖了搖頭,“不必了,心死之人,追上了又如何?”


    她將之遞給了手下那人,“迴去交付聖上吧……”


    薑暖駕著車,花晨的氣息似乎越來越微弱了,她心裏逐漸變得緊張起來,可她駕著車,從來不往車廂裏看。沒過多久,北渝麵色沉重的走了出來,薑暖心裏猜到了什麽,她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似乎覺得自己聽到的是謊話,可是北渝從來不說謊的,她知道的。


    她坐在火堆旁邊,靜靜地看著那火冒著光,一點一點照亮了她的臉龐,卻在那一刻暗淡了下去,連同火光也莫名的熄了下去,她隻是覺得自己的心裏難受,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完全不能夠唿吸。


    北渝坐在了她的旁邊,與她一同坐著,“為師用了各種的方法,可是那小丫頭身子弱,扛不住,隻是那樣疼的死去活來,卻是努力忍著,即使到了最後一秒,也是乖的很。”花晨被他安葬在一個極為美麗的地方,那裏的花開得很漂亮,可憐的丫頭,下輩子,可要開開心心的。


    薑暖聽著,卻是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這一次,卻又是毫無意外的咳出了血,她有些不知所措,難道真的就此改變不了,即使迴來了,即使已經按照正常的步驟幫助秦逸之坐在了皇位之上,可為何還是這樣?又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口中的血意更甚,那腥甜的氣味讓薑暖有些恍惚,連同北渝也驚訝的看著薑暖的樣子,他突然把住薑暖的脈,詫異的看向她,這丫頭體內氣血虧空,明顯之前已是虧空之狀,為何之前卻沒發現。


    薑暖縮迴了手,吃下了一顆藥,她轉頭看向北渝,“師父莫怪徒兒。”


    北渝似乎想到了什麽,卻仍是不敢相信,“你竟然,”那藥的確有延長人壽命的藥效,可是,卻也是致命的毒藥,到最後,副作用加強,隻怕是無力迴天。


    薑暖默認了,“師父,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她拉著北渝坐在了那火堆旁,“從前呢,有個姑娘做了些錯事,後來想想有些後悔,等到後來,她發現能夠挽迴,便努力挽迴,可是到最後,才發現,原來所有的事情並不會像她所掌握一般,她所以為的通通在這世上像個笑話一樣。”


    她說著,北渝聽著,那火燃著,最後,北渝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薑暖看向他,“你恨秦逸之嗎?”


    薑暖點頭,“可是我累了,換做是以前,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讓別人償還所放下的罪過,可是現在,我真的沒力氣了……”


    “那你,願意跟師父迴去嗎?我們找一處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著,直到最後,好不好?”


    薑暖看著北渝期待的眼神,突然想到那一年他的眼神也是這樣,觸滿了柔情,可是那一次,她拒絕了。


    北渝不自覺握緊了薑暖的手,“你會同意嗎?”


    薑暖微微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師父。”


    “真的嗎?”北渝有些驚喜,他似乎不敢相信這就是薑暖的答案。


    薑暖笑了,“師父沒有聽錯,我願意。”


    那夜,北渝的眼光裏,都是薑暖。可是薑暖的眼裏,卻是一片黑暗。


    秦逸之握著那一截青絲,薑暖的意思很明顯,可是秦逸之已是壓製不了他自己的怒氣,“你們是廢物嗎?一個女人都抓不到,留著你們何用?”


    “迴聖上,皇後牽製著賢妃娘娘,這,臣等不敢放肆,若是傷了皇嗣,實在惶恐。”那些跪著的人害怕的迴答道。


    可是秦逸之卻隻是冷冷的說道,“朕對她腹中的孩子沒有興趣,可是你們若是找不到王後,那便是你們的失職,傳令下去,誰若是找到皇後,將其帶迴,朕便許他百官之首。”


    薑暖,就算是你死了,也要與朕葬在同一處。


    薑暖的日子那一段過得最為舒服,她在遠處搭了根秋千,晃晃悠悠的,與世無爭,她看著頭上的太陽,竟是如此的舒心。


    一把傘懸在了薑暖的頭上,薑暖向後看去,卻是看到了北渝在後麵打著傘,他已是換迴了原來的樣貌,此刻光顧著打著傘了。


    薑暖轉了迴去,“師父會想念顏玉姐姐嗎?”


    “嗯。”北渝點著頭,卻是把傘偏了偏。


    “薑暖,你說的對,從前不懂得珍惜,如今懂了,卻不知道該珍惜什麽了,我見到顏玉的時候,她很高興,可是師父明白一件事,師父對顏玉的情誼從來都單純的很,隻是那時年少,尚不得知,誤把這一番情意當作是愛意,可是後來我才發現,為師對顏玉姑娘是虧欠,欠的久了,連自己都不知道了。”


    薑暖聽著,想起顏玉死的時候師父流露的悲傷,聽著那番話,卻是有了些不同的情感。


    “你愛他嗎?”北渝問道。


    “不愛。”


    “可你為他不計一切奪得皇位?”


    “那便是愛?”


    “若不是愛為何會做這一切?”


    薑暖想著,似乎北渝這麽理解也沒有錯,又有那個人肯不計得失作出這一切呢?隻是自己不夠清醒,還沒明白便已動了心。


    她歎了口氣,“現在聽來似乎真的像是這樣了,也許我是愛過的,可是愛過和愛也是有區別的。我做不到與旁人分享同一個丈夫,所以當初選擇秦逸之違背了我們之間的契約之時我是拒絕的,可是,我相信了他,他滿目真誠,告訴我,所有的為愛說過的謊言,我相信了,所以,我輸了。”


    也許真的是這樣,誰認真了誰就輸了,無法忘記那張臉的原因,無法恨這個人的緣由,無法原諒自己的心情,這一切,即使自己承受了,卻又怪不得別的人。


    她站了起來,接過北渝的傘,“師父記得嗎?當初我幫秦逸之的時候,我做好一切的決定,哪怕最後麵對的是這樣的一個局麵,我都沒有任何的動搖過,可是師父卻說無論我做什麽,您都會陪著我,薑暖很感激。”


    北渝想摸一摸薑暖的頭,卻被薑暖躲開了,“隻是,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說。”


    “傳聞北宸先王將一份遺詔交與一人,那人的身份非同尋常,那人,是師父嗎?”


    “你如何得知?”


    薑暖笑了,“師父,我是薑暖。”


    北渝愣了一下,“我明白了,你若是願意,告訴你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薑暖,如果這樣算起來,我算是你的叔叔吧,我,是你母親的義弟……”


    薑暖頓了頓,“師父。”


    北渝笑了,“本來打算守一輩子的,可是現在告訴你,也許時機剛好,我是奕國皇室的養子,在我十二歲就被送到北宸當人質,那個時候,我常年在幕後,所以很少有人認識我,後來我十六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外麵,我逃了出來,至此,北宸隻剩北渝了。”


    他迴憶著當初的畫麵,“你知道嗎?我見到你很開心,你跟你母親長得很像,可是我不敢去看你母親,我害怕她問出我的一切,你母親是個心很軟的女人,可是一旦生氣了,便是十頭牛都拽不迴的,小時候,她便是這樣替我教訓那些世家公子的。我知道你跟他們之間的淵源,可我沒有辦法阻止,這是我的怯懦,我很慚愧。”


    薑暖聽著,她看著眼前不過大她幾歲的人,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你為什麽現在要告訴我這些?”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薑暖,你若是現在迴去,我大可以拋棄我的身份,去拿迴屬於你的東西,可我害怕你再次卷入他們的紛爭,害怕你再次難過……”


    “我的東西?”薑暖念著。


    “對,你的東西,”他點著頭,“先王對你母親的感情不是一般比得了的,可因為身份與階級,再到後來你母親的身份傳開,先王那時候受不來了一下子便病倒了,可是他卻頑固的下了一道聖旨,是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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