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醒來,枕邊的人早已離去,隻是稍稍塌陷的枕頭還顯出他來過的痕跡,薑宇微起了身,心卻還丟在遠處。


    自嫁入府中,牧之就對自己冷冷淡淡,她低著頭,依稀還記得大婚之夜,秦牧之掀起她的紅蓋頭,卻是一臉的沉默,眼神裏還有逃不掉的厭棄,她想不通,平日裏對她的溫情似水怎會是假的。直到母親來找他,她躲在門後偷聽才知曉,薑暖,是他此生繞不過的劫數。


    這時,服侍的丫鬟端著漱口的茶走了進來,薑宇微坐在那裏,她看向那盞茶杯,眼底的恨意卻越來越深,平靜的端過茶杯,使勁的向地上砸去。


    啪的一聲,仆人們皆是一驚,統統跪在了地上,低著頭,生怕哪裏惹怒了王妃。


    薑宇微心煩的閉上眼,“滾。”


    可是耳朵卻還是聽得出下人們慌忙退下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睜開了眼,走下了床,卻是神色停滯的走向鏡子前坐了下來,梳起了妝。


    她越看鏡子裏的自己,越來越覺得眉目之間有幾處像極了薑暖,心裏越是極力否認,卻又覺得越來越像。她突然站起了身,推到了梳妝台上的所有東西,眼裏更像是嫉妒燒著怒火,薑暖,你給我等著,若不除你,我此生不得心安。


    衡殷王府裏。


    薑暖正在伊梵的住處,她坐在涼亭裏,認真的聽著伊梵幫她查到的消息。


    “你算是說對了,那個蒔煙,的確是個不得了的角色。”伊梵煮著茶,將新煮好的茶遞與薑暖,“喝喝看?”。


    薑暖接過了茶,卻不急著喝,問道:“查到了什麽?”


    他的動作沒有停,拿起扇子扇了扇煮茶的火,“這個蒔煙,祖上曾侍奉過聖上,素以製毒最為聞名,幼時與家人逃難於此,被一戶姓林的收養,至於那戶人家,你應該認識。”


    “姓林?”薑暖思索著,“林裳舒?”


    伊梵點了點頭,突然朝薑暖笑道,那種笑帶著傷感,倒像是看人走上戰場的表情,“茶該涼了”。


    薑暖這才喝起了第一口茶,入口清冽,餘香後存。


    她一轉頭,碰巧對上了伊梵的眼神,她的心沉了一下,刻意忽略了他的神情,笑著說:“茶藝精進了。”


    屋外與陽光正好,留有溫存,薑暖站起身走了幾步忽轉身問道:“對了,問你一事。”


    “說吧。”伊梵應著。


    “你可認識一人,名喚禦霖?”


    伊梵的手停了下來,卻又很快承上了動作,看了薑暖一眼:“不識,是何人?”他反問道。


    薑暖的眼裏閃爍了幾下,“偶然聽得罷了,隻是覺得耳熟。你若不識,那我便更不識了。”說著轉身走了。


    伊梵坐了下來,他背著走過來的林夕,看了眼天,“我們,快要迴去了。”隻是,走的時候少幾個人罷了。


    林夕不語,她知道他的意思,有些事,終究是要變的。


    薑暖走迴屋裏,坐了下來,她看著腰上的玉佩,似乎從自己醒來時就一直在自己身上,連同秦逸之也不允許自己擅自取下來,也許,這塊玉佩就是所有的秘密,想著,她的手漸漸伸向了玉佩,正準配取下來時,屋外的隨從卻忽然就進來了。


    “王妃,這是您師父給您的信。”


    這一舉動讓薑暖將手伸了迴去,接過了那封信。她打開信封,是薑穆軒的筆跡。


    “你們先退下吧。”待所有人都退下了,她才打開了信,師父也夠聰明的,想到若是薑穆軒的信,還不知道會引來多大誤會。


    信裏大部分都是交代花晨的情況,隻是最後薑穆軒突然提到蒔煙曾經在他母親林裳舒身邊服侍過不少的時間,叫她一定要當心。


    薑暖將那封信放入燭光中直到在自己手裏沒了,她走到門外,唿吸了外麵的新鮮空氣,連心情也順暢了一些。


    陽光低垂,她用手擋著那光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秦逸之,烏黑色淩亂頭發中隱隱有些墨綠的發絲,深黑色的瞳孔竟泛起微微深紫色,顯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閃爍的寒光,給人增添了一分冷漠。高挺的鼻梁、輪廓分明的嘴唇,把人襯得剛強中有些魅惑。


    她放下手,走到秦逸之麵前,用手撫平了他輕皺的眉,卻被他抓住了手腕,一把抱了起來。


    薑暖還在驚訝之中,卻看見秦逸之嘴角噙著笑,而薑暖一身淺紫色的紗盡數被秦逸之抱在了話裏。


    她裝著生氣的樣子嗔怪道:“為何誆我?你看,我才做好的衣服。”


    秦逸之看了看被自己弄皺了的裙紗,低頭不語,卻又在她耳邊低語道:為夫給你做身新的。”說著把她抱入房中,放在了床上,關上了門。


    薑暖看著他的一係列動作,有些不知所措。秦逸之則坐在她身旁,撫著她的碎發,淡墨色青絲隻用一根簡單的碧玉簪子稍稍挽起幾縷秀發,其餘的輕輕披在雪白的削肩上。薄如蟬翼的紗袖之下,露出一隻纖纖素手,柔荑般的光潔美麗,冰雪肌膚,柔若無骨。


    一張俏麗的小臉未施粉黛,卻依舊嫵媚動人,精致又顯清麗脫俗。秦逸之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他看著薑暖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睛,情不自禁,吻了下她的額頭,最後停在了薑暖的唇上。


    “王爺王爺,”在這種好時候被人打擾,自然是沒什麽好心情的,可是那名丫鬟急切的喊聲還是讓秦逸之停下了。


    “什麽事,說。”


    “蒔煙姑娘突然吐了血,現在還在昏迷之中,奴婢實在沒辦法了,隻好來請王爺。”


    不知為何,薑暖本能感覺到秦逸之有些緊張,他看著薑暖,突然退後了幾步,慌忙跑了出去。薑暖看著這場鬧劇,說不清是怒火還是失落,她久久地坐在床上,遲遲未說過一句話。


    汀蘭居內,葉謙正與秦牧之喝著酒之一杯一杯灌著自己,葉謙勸也勸不住,已是入夜,汀蘭居內歌舞升平,使得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坐在遠處的伯晗看著喝得興起的秦牧之,偷偷招唿了柳昭,“他今日喝了多少?”


    “爺,我不清楚。”柳昭摸了摸頭。


    “要你何用?算了算了,下去吧。”


    那邊的秦牧之還在喝著,他反複想起林裳舒的條件,薑暖交由她處理,一邊是自己的愛的人,一邊是唾手可得的皇位,他想努力說服自己,等奪得皇位,他會救薑暖。可他明白,林裳舒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放過薑暖。


    秦牧之看著葉謙,卻還是一杯一杯喝著。


    見這樣下去,葉謙連忙奪過酒杯,喝下了那杯酒,他看著倒在桌子上的秦牧之,微微歎了口氣,“小二,結賬。”


    店小二走了過來,笑著說,“這位爺,那邊有位客人已幫您結過賬了。”


    他望過去,伊梵舉著酒杯看向了他,葉謙也忙不得功夫道謝,拖著秦牧之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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