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東受傷的腿稍微能活動後,鳳少本立即帶他、餘芷芃及娟兒上館子大快朵頤一番。


    主從四人包下飯館裏最貴氣的包廂,鳳大將軍豪邁的點了一大桌的菜,雞鴨魚肉全來,蝦子、螃蟹、蛤蜊沒少,瞧得餘芷芃目瞪口呆。他們才四個人啊,點這麽多菜,就算二十個人也吃不完。


    “太浪費了!”她忍不住說。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男人還咬著蟹腳,抬首望向她。“會嗎?”


    餘芷芃瞪著鳳少本,表情清楚寫著——不會嗎?!


    他眨了眨利眸。“你多吃點就不浪費了。”


    “多吃點也吃不完!”


    “哪會吃不完,一定吃得完!”他把叼在嘴邊咬了一口的蟹腳放到她碗裏去。“今年的蟹肉甜,保證你一吃上癮,一口氣可以吃上十隻蟹腳!”


    “是啊,是啊,真的吃得完的,我一個人就可以吃掉一隻雞!”小東滿嘴油的附和自家主子,顯然平常跟著主子大魚大肉慣了。


    “夫人,你吃嘛,這些……真的很好吃……”娟兒一雙眼睛緊盯著的竟是她碗裏那隻被吃了一口的蟹腳,那垂涎樣,明明是想去渡去上頭的口水。


    餘芷芃索性將那隻沾了某人口水的蟹腳奉送給真正“饑渴”的人,娟兒當下一陣歡喜,一口就含上被咬過的缺角處。


    鳳少本見了,露出極為惋惜的表情,仿佛在失望咬下那一口的人不是餘芷芃。


    她心裏有事,本來就沒什麽食欲,這下更沒胃口了。


    心裏有數她在擔憂些什麽,他放下筷子,瞥向正啃著雞翅的小東。“小東,人呢?”


    小東立刻放下食物,朝外雙掌拍了拍,一名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隨即提了一袋器具進來。


    餘芷芃疑惑的望向來人,不解他是來做什麽的。


    “他是繪師,有了你妹妹的畫像,也好方便找人。”小東擦擦油嘴後說。


    她眼神亮起。“這確實是個好方法。”


    “那還不向畫師描述一下你妹妹的長相,說清楚好讓他動筆。”鳳少本笑說。


    “好!”她原本緊皺的眉頭,立即舒展開了。


    畫師依照她的描述,再參考她與妹妹相似的臉型,畫出一張餘係芍的畫像,神韻還真有八九分像。


    “這就是你妹妹係芍?”鳳少本瞧了瞧圖像,點了頭,暗讚姊妹倆都是美人胚子。“有了這個,就可以大量打印,找人到街上張貼發送。”


    餘芷芃喜形於色,心想這打印畫像、請人發送張貼都要錢,若靠她一個人是絕對做不到的,但鳳少本卻肯這樣出錢出力,她感激得主動握住他的手。“若真能找迴係芍,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他瞧著被她握著的手,心裏可樂著。“這話可是你說的,將來別不認賬!”


    覺得找到妹妹有望,她正滿懷歡喜,沒注意到他奸巧的笑容,猛點頭道:“不會的,這個人情我一定還!”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越笑越像隻詭計多端的狐狸。


    這時,一匹快馬疾馳而至,馬蹄還未落穩,馬背上的人就急著跳下馬,奔進館子,問過掌櫃便直接衝進包廂。


    鳳少本一見來人,神情微變,急問:“是家裏出事了嗎?”


    “姑夫人怕是不行了!”那人連喘氣的時間也不敢浪費,馬上迴答。


    他臉色再變,二話不說甩袖要走,行至門邊,想起什麽,轉頭見餘芷芃還杵著不知發生什麽事,他臉一沉,拉著她,快步走出包廂。


    “小東,將畫像帶著,快!”他倉促的吩咐。


    小東立即卷起剛畫好的畫像,與娟兒一起快步跟上主子們。


    “你聽我說,我家裏出了點事,沒法親自幫你找人了,但是答應你的事我不會食言,在離開下坡城之前,我會安排好一切,你盡管放心!”鳳少本邊走邊對餘芷芃說。


    她不知他要安排什麽,但見他神色凝重,也不好多問,隻是任他拉著走,抱上馬,兩人同騎的朝某個方向狂奔,一刻鍾後,她訝然發現他們下馬的地方竟是下坡城的縣衙,鳳少本像是如入無人之境,腳步不停的直闖縣府內堂。


    衙內眾多官兵見狀,隨即抄起兵刃要攔人,餘芷芃也嚇白了臉,趕忙拉住他。“你這是幹什麽?”這裏可是一縣之衙,隨意闖入會出事的!


    “沒辦法,我沒時間耗,這樣最快。”鳳少本這時全沒了往日的輕浮散漫,表情非常正經嚴肅。


    “要快什麽呢?”她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哪來的大膽狂徒,是不要命的準備讓本官砍頭嗎?”下坡城縣令人未到,聲先到,語氣怒極。


    “縣令真要砍我的頭嗎?”


    鳳少本漫不經心的吻,此刻已經有好幾把刀架在他與餘芷芃的頸子上了。


    “廢話,你當這裏是街頭菜市嗎?亂闖縣衙自是死路一條——啊?!大將軍?”縣令一見到是他,嚇得心髒差點沒停止。“你……你們這群沒長眼的兔崽子,竟敢拿刀向著大將軍,還、還不快……快將刀子移開!”他驚恐的揮手大叫。


    那群官兵還搞不清楚是怎麽迴事,沒人一動分毫。


    縣令急得直跳腳,連忙衝上去親自奪下架在鳳少本頸子上的那把刀,隨即雙膝跪地,“下官叩見鳳大將軍!”


    原本怒目相向的官兵們這才大驚,紛紛棄械,跟著縣令跪了一地。


    餘芷芃驚傻地瞧著這場麵。大將軍?身旁的男人是位——將軍?!她難以置信地看向鳳少本,見他神情嚴肅,不苟言笑的他,還真有幾分威儀。


    他走到嚇了一身冷汗的縣令麵前,還未開口,縣令就先急道:“屬下們不知大將軍駕臨,多有得罪,請將軍恕罪!”他正愁冒犯了這王朝最為權貴的將軍,不知會不會因此丟了官。


    “你不用緊張,不知者無罪,本將軍有事交代,你隻要辦好,今天這事兒就不同你計較。”鳳少本沒時間多囉嗦,手向身後一揚,小東立即將畫像送上,他將畫像親自交給縣令。“拿著!”


    縣令驚慌的接過。“這是?”


    “我就不要廢話了,上頭畫了一個人,姓餘,名係芍,芳齡一十七,你拿這畫像去打印,大街小巷的去發,直到找到畫裏的人為止。”他嚴聲交代。


    “原來是要下官找人啊,沒問題,沒問題!”縣令立刻應允。


    交代完,鳳少本拉著餘芷芃的手就要趕著離開,但走沒兩步又森冷的迴首,平日的桃花眼也變得冷厲。“別給我偷懶,人若找到本將軍有重賞,但倘若找人的事沒徹底,迴頭有你好看!”


    這話讓縣令立刻起了寒顫,唯唯諾諾稱不敢,威嚇過後,鳳少本這才帶著餘芷芃火速走人。


    待人都走了好一會兒,呆跪在地上的縣令老半天才想起手中的畫像,忙將畫紙攤開來看個仔細。


    是個女人,傳言鳳少本風流不羈,這會竟風流到他下坡城來找女人了?


    “死鬼,你敢去找女人,老娘就讓你像這盆水一樣,潑出去就別想再迴來!”


    一個醋火上身、大嗓門的婦人端了盆水,直接就往縣令身上潑去,不隻縣令一身濕,連他手中的畫紙也爛成紙糊。


    縣令雙手捧著一攤紙糊,表情愕然,張著嘴,渾身顫抖,腦袋不住竄出鳳少本臨走前那張陰絕的臉……隨即撲通倒地,看上去已經有必死的心理準備了。


    三百裏加急、五百裏長征,這滋味餘芷芃生平第一次體驗。


    離開下坡城後,鳳少本騎馬戴著她一路狂奔,小東因傷勢尚未痊愈,在途經陵縣時,小東被送進一處別致的別院裏養傷,囑咐他等傷勢全好後再上路,原要娟兒留下陪伴小東的,但她堅持要跟著他們一道趕路,鳳少本也就由她了。


    離開前,餘芷芃特意問了一下裏頭的人,才得知原來這裏是軍火富商、茶家的別院,主子鮮少留在此地,不過鳳少本似乎是這裏的常客,臨時丟個人住進來,竟也沒人問上一句,還萬分有禮的答應會照顧好小東。


    安頓好小東,鳳少本一刻不多留,立刻拉著餘芷芃上馬,離開了茶家別院,餘芷芃所不知道的是,她的妹妹餘係芍曾在這裏幹活,前些日子才被茶家少主給帶走了。


    鳳少本載著她趕了足足三天兩夜的路,才來到鳳城。


    之後,她被丟進一座美輪美奐的大宅裏,大宅的建築內外考究,像是有百年以上的曆史,鳳少本交代宅內侍女好好服侍她後便離去,這一走就是三天,至今還不見人影。


    “我打聽過了,這裏名為鳳城,就是鳳氏家族的宗親老宅,居住在這座城裏的人,有一半姓鳳,而鳳氏在此地立足也有百年。”娟兒畢竟出身妓院,到了新環境成了包打聽,非要將所在之處查個清楚才能安心。


    “不說夫人可能不知道,鳳氏代代為朝廷棟梁,出相入將的人數不少,本代的大將軍即是您的丈夫鳳少本,鳳將軍帶兵至今從未吃過敗仗,他的戰績是開朝以來最為輝煌的,皇帝待他如子,視如心腹,目前可說是皇帝跟前最炙手可熱的第一號人物,難怪下坡城的縣令一見到他,膽子便去了一半!”娟兒是明眼人,自然也瞧出她根本不是真正的鳳夫人。


    “想不到,真想不到……”餘芷芃聽了娟兒的話,兀自呢喃。


    那個眼神輕薄、瞧起來一副紈絝子弟模樣的家夥,居然會是一個威武神勇的戰神?


    另外,鳳氏家族她也聽過,是擁護王朝最古老且非常有名的一個大族,也是百年來唯一未曾脫離過王朝權力核心的姓氏,而這名門的當家竟然就是鳳少本?


    “娟兒也覺得意外,鳳主子麵容俊秀,笑容可掬,形象一點都不像個硬邦邦的將軍。但是,夫人,鳳主子雖是我的大恩人,但您也待我不薄,君羊耳卯社區有些事我還是提醒您一下的好,我聽鳳城裏的人說,人稱鳳主子為桃花將軍,顧名思義就是他生性風流,您目前雖然‘暫居’正妻,但實際上,這鳳城裏出了芳齡十五歲以下、三十五歲以上的女人外,幾乎都與主子有染……”


    餘芷芃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這關我什麽事?”嘴上雖是這麽說,但她的心情卻無端變得有點悶。


    娟兒露出詫異的表情。“怎會沒關係?您目前隻是暫居,更可說是一時的鳳夫人,將來若是有永久的鳳夫人出現,那您——”


    “不管是暫居還是一時,我都是假的鳳夫人,所以他的那些風流韻事我沒興趣知道,也沒資格理會,等真正永久的鳳夫人出現,你再警告她吧!”


    娟兒唿吸為之一窒。真不明白人人搶著坐上的位置,主子為何不要?


    “鳳氏家族可不是一般姓氏,更何況鳳主子是目前的當家主子,那您就是當家主母,地位……別這樣瞧我,我出身風塵,看多了送往迎來的事,也知機會來,當好好把握,錯過了興許再無出頭天……沒錯,我私下向小東打聽過,得知您其實另有男人,但那是活寡啊,跟守著一塊神主牌位有什麽兩樣,您不如——”


    “夠了,不許再說了,更不許你詛咒我的夫婿!”餘芷芃是真的發怒了。


    察覺暫居似乎說得有點過火,也知該住嘴了,娟兒忙陪笑道:“對不住,是我大嘴巴,胡說八道了,您別惱!”她識趣的去給主子端杯苦茶消火,迴頭卻見女主子正被一個丫頭拉著跑出屋子。


    這是要去哪啊?她也趕緊追上去,但是來不及趕上,女主子已教人推進一間大屋子裏去了。


    餘芷芃站在布置得出奇雅致的屋裏,不解這是誰的屋子,鼻間還不時聞到有股濃濃的藥味,本想出去問個仔細,才轉身就教人勾住了腰,她嚇了跳,扭頭一看,表情更顯愕然。


    眼前的人是半個月前海神清俊朗的鳳少本,可此刻的他卻臉頰凹陷,雙眼布滿血絲,以及滿臉多日未曾修剪的胡碴。


    他是幾天幾夜沒闔眼,才變成這副德性的?


    “你怎麽了?”她不住關心的問,壓根忘了他的手還親昵的掛在自己身上。


    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隻有濃重的疲憊感。“隻要這次你幫我,事後不論你要找妹妹或做任何事,我都保證盡一切力量幫你達成!”


    餘芷芃訝異他一開口就說這個。“你是要我幫什麽忙?”


    他沒迴答她的問題,直接摟著她往內間走,腳步在一座精致的木雕床前停下。“姑姑,我媳婦來了。”


    餘芷芃瞧見床上躺著一名年過半百的婦人,臉上的病容讓她瞧起來更顯蒼老,雖然如此,由她的輪廓臉型,依稀可以想見她年輕時或未生病前的美麗模樣。


    老婦人艱澀的睜開眼睛,她病到連眼白都濁黃,這讓餘芷芃想起在下坡城時,那人來通知說姑夫人不行了,指的應該就是眼前這位氣若遊絲的老婦人了。


    緩緩轉動著僵滯的眼珠,老婦人瞧向她。“你……就是芃兒?”聲音輕淺得幾不可聞。


    她忐忑的瞧了身旁的鳳少本一眼,見到他眼底的懇求,這才點頭道:“是的,我是餘芷芃。”


    老婦人吃力的微笑。“你靠近點……讓姑姑瞧瞧。”


    餘芷芃再度不安的瞧向身旁的男人,他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要她放心上前,於是她伸出手,握住老婦人的手。


    老婦人細細瞧了瞧她後,顯然非常滿意。“小本終於找了個正經的姑娘了。”


    她聽了,臉不由得泛紅,正想解釋自己不是鳳少本的妻子時,老婦人又說了。


    “聽小本說,你們是在下坡城相遇的,他對你一見鍾情便娶了你……嗬嗬……我這個調皮的小本,竟然也會對女人一見鍾情啊,可見你……定是個……特別的姑娘……”老婦人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似乎用了不少元氣,馬上又疲累得闔上眼,輕勻氣息。


    餘芷芃這會明白鳳少本要她幫什麽忙了。老婦人病危,又不放心他未娶,為了讓老人家放心,這才要她假扮是他妻子。


    其實瞧老人家病入膏肓的模樣,不用他請托,她也肯幫忙的,怎好讓將死的人心中留有遺憾呢?


    “姑姑,您若累了,就先休息,明天我讓芃兒再來陪您說說話。”鳳少本的語氣非常輕柔,對她十分有孝心。


    老婦人卻不肯休息,艱難的再度睜開眼,神情已變為憂慮。“小本,要做咱們鳳氏的主母不容易,你媳婦雖好,卻是新婦,姑姑怕自己若撒手人寰了……她撐不起這個家……”因為極度憂心,她麵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些。


    “我會幫她的。”鳳少本保證。


    她的憂愁並未因為他的話而減少分毫。“你長年在外帶兵,如何時時護著她?而她一個女人……娘家又無背景,我若是能多活個一兩年……或許還能幫幫她,可惜……”老婦人說著,一滴遺憾的淚就這麽滑落。


    鳳少本見了心痛。“姑姑,您擔心太多了,難怪身子不能好轉,等著好了,我保證在短時間內讓芃兒順利持家!”他沉聲承諾。


    老婦人這才徐徐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好,你別讓姑姑失望啊,更別讓姑姑無臉見宗親……”


    “謝謝你肯幫我。”鳳少本一早即出現在餐桌前,與餘芷芃一道用完早膳後,擦擦嘴,表情極為真誠的說。


    他昨夜睡了覺,也梳洗過了,此時的他金冠束發,皓白長衫,顯得神采奕奕。


    “不客氣,若能讓一個老人家好好安心養病,我暫時說說謊也無妨。”她微笑以對。


    昨日由姑夫人屋裏迴來後,經由包打聽的娟兒對她解釋了才知,那位姑夫人是鳳少本的親姑姑,他爹娘早逝,是姑姑將他拉拔長大,姑姑膝下無子,丈夫則在六年前過世,鳳少本視姑姑為親娘,待她極為孝順,才會一聽見她病危,立刻快馬加鞭的趕迴來。


    “你心地真是善良,難怪姑姑說你好。”他稱讚。


    “哪裏,是你幫我不少忙,我欠你的人情也不少。”她臉色酡紅的說。


    他單鳳眼帶笑,色若春曉,隻是,怎麽隱約給人有點不大厚道的感覺?她微眯雙眼睨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被算計了。


    “總之,我真的很感謝你,你對鳳氏的大恩大德,我不會忘記的!”他激動的握住她的手。


    “呃……不客氣。”她被他“泉湧以報”的熱烈感激嚇到,愣了一下。


    “你能幫我真是太好了,來吧,咱們到前廳去。”他扶起她的身子要帶她走。


    “去前廳做什麽?”她才剛問出口,他已經拖著她走了。


    “得開始幫忙了。”


    “不是已經幫過了?”她沒向姑夫人拆穿他的謊言不就是幫他了嗎?


    他隻是點點頭,腳步可沒停,繼續帶她往前走。“這忙還沒真正幫到邊,你想想,對姑姑還說過什麽話來著?”


    餘芷芃一愣,還沒迴想起什麽,人已被他拉進前頭的大廳內。


    她懊惱極了,怎麽自從遇見這個人之後,她就老是像陀螺一樣,被拉過來、轉過去的,總是最後一刻才知道發生什麽事。


    這會,一進到廳裏,裏頭已經站滿人,而且每雙眼睛都不約而同地盯著她,她不住往後退,但隻移動了一步,就撞上一道肉牆。


    “抬頭挺胸。”


    鳳少本在她耳邊輕聲提醒,動作看起來極為親昵曖昧,瞧在眾人眼中,隻覺得這對新婚夫婦好恩愛。


    她口水一咽。“他們是誰?”她囁嚅的問。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而且審視她的目光多不懷善意,感受到詭異的氣氛,她不禁自問,她是做了什麽得罪這群人了嗎?要不他們為何要這樣看著她?


    “問得好,我正要幫你介紹,這些都是我鳳氏的宗親們,人數加加減減不多,剛好一百六十二個。”


    她瞪大了眼睛。“一百六十二個。”


    “這還不是全部,有些移居到京城或其他地方去了,像我唯一的親妹子小鳳也不在,她雲遊四海,現在也不知落腳在何處。”他笑嘻嘻的說。


    餘芷芃聽了隻能點頭。可是,這關她什麽事?這顯然是鳳氏宗親會,她一個外人出現在這做什麽呢?


    “來,各位叔伯兄嫂弟妹們,這位就是我鳳少本的娘子,以後還請各位多多關照。”鳳少本提高嗓音,揚聲介紹她。


    她一愕。他怎麽公然在鳳氏宗親們麵前說假話?“我不是——”


    不過她才一開口,就馬上被他捂住。“你答應幫忙的!”他小聲提醒她。


    眼珠子睜得大大的,她用力搖頭。她沒答應他在這麽多人麵前承認他們的“關係”!


    “想想你昨日到底怎麽迴姑姑話的?”她貴人多忘事,他隻好再次提醒她。


    老人家 病危,她婉言安慰,老人家說什麽,她應什麽……猛地,她憶起一些細節了——


    “做當家主母很辛苦的,你怕嗎?”姑夫人氣息微弱的問。


    “不怕!”她不假思索的迴。


    “那好好打理鳳氏吧!”


    “我會的。”


    “就交給你了,要盡力。”


    “您放心,我會盡全力……”


    想起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那都是為了安撫老人家的善意謊言啊,誰會當真?


    隨即她轉頭瞪向鳳少本,瞧見他狐狸似的笑容。可惡,這家夥設計她?!她氣極了,直接咬了他的掌心一口,他吃痛,連忙鬆開捂住她嘴的手。


    眾人見她咬人,全吃驚的瞪直了眼,再瞧瞧鳳少本那一臉痛又不敢發怒的窩囊表情,在場所有人的表情更加愕然。


    “各位,我不是這人的娘子,請大家不要誤會,今日是你們的宗親眾會,我這外人就不打擾了!”再也不讓這男人胡鬧下去,她拂袖要走。


    眾人皆因為她的驚人之語而張大了嘴。


    不是說要見新主母嗎?怎麽這個女人卻說自己不是鳳少本的娘子,這、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消息有誤?!


    “娘子,別走嘛,我曉得你不屑見這群人,都怪我自作主張安排宗親見你,但你別生氣啊,咱們都迴到鳳城了,怎能不見見宗親,這說不過去啊!”鳳少本拉著她,不讓她離開,說的話又滿屋子的人抽氣不止。


    什麽?!他們鳳氏可是王朝最輝煌的一族,這位新婦難道是位公主不成,不然怎麽敢端這麽大的架子,不屑見他們?!


    餘芷芃怒瞪著鳳少本。這家夥到底在胡說什麽!


    “我沒有不屑見他們,隻是沒必要,你不要拿我尋開心,再鬧我翻臉了!”她嚴重警告,以為這樣他就會收斂。


    哪知他這個大將軍、大男人,居然當眾抱住她的腰。


    “娘子,我錯了,原諒我,你若不想擔這個責,那、那不勉強,我隨你一起離開鳳氏便是,可是我……我不能沒有你啊!”他誇張到連聲音都哽咽了。


    眾人呆若木雞。意思是他要拋棄宗親嗎?鳳少本可是鳳氏目前唯一的支柱,他若拋棄鳳氏,宗親們豈不沒了在本朝唿風喚雨的能力?所有人當下驚出一身冷汗。


    餘芷芃傻眼。他說這是什麽話?這鳳大將軍當真發瘋了嗎?!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她慌得推開他的臉,掙脫他的懷抱,腳一跺,火冒三丈的道:“你亂來!”不想再丟臉,也不敢再看眾人的表情,轉身就跑走了。


    她這一跑,鳳少本馬上掃了眾人一眼,這一眼讓各懷心思的宗親們起了一陣惡寒,隨即一聲令下,“關上大廳的門!”


    砰的一聲,大門被緊緊關上了。


    半個時辰後,裏頭傳出一聲又一聲悲痛的哀嚎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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