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馮哲身材圓不溜丟,騎術可不減當年。就在剛剛,他下令將擅自開門的守城將領處死後,帶著衙役騎馬出了城,追了過去。


    範舒也在其中,他識破了對手陰謀,帶領二十名捕快急忙追趕。根據守城士兵報告,就在半個時辰前,有幾人拿著知州令牌,騙開城門,揚長而去。


    朱越打心裏佩服,道:“大哥,你是怎麽知道他們會騙開城門?”


    範舒神色嚴峻,他雖識破對手計策,但還是遲了一步,道:“其實這是對手的詭計,他們故意賣出一個小小破綻,讓我們以為識破他們的計策,定會尾隨假冒老宋頭的人,前往他的住所。他們便可趁此機會拖延時間,好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騙開城門,溜之大吉。”


    崔元聽罷,吃了一驚,道:“大哥,但是他們的人明明進了屋子,為何會消失不見?”


    範舒道:“其實很簡單。地牢中的犯人確實是通過木桶離開牢房,然而對手在半路上將木桶掉包,引我們前去。我想那易容的定是高手,趁我們衝進來時候,便悄悄趁亂溜了出去。”


    朱越不信,道:“大哥,要說中途掉包,事先準備倒可以辦到。但咱們人衝進去後,將屋子包圍得水泄不通,那賊人又怎麽出的去?”


    範舒提醒道:“你別忘了,那人精通易容術。當時天色又暗,他換上衙役的衣服,咱們的人又和這裏衙役混雜,完全可以瞞天過海,在咱們眼皮地下跑掉。此計策可謂天衣無縫,幾乎讓我們束手無策。”


    兩人暗暗心驚,若犯人在他們眼皮地下溜掉,那京城捕快的名聲可是蒙了羞。好在範舒機智,料定對手既然救出犯人,斷然不會待在城內,定是從某個城門逃了出去。但沒有知州令牌,任何人都不能出城。範舒放心不下,就朝著最近的城門而去,再三詢問下,才知道不久前有幾人拿著令牌出城了。


    他們追了一夜,終於在天微亮時,發現前方對手的影子。馮哲哈哈大笑,高聲道:“大夥聽著,殺一人,賞十金。活捉一人,賞二十金。若是活捉賊首,五十金,官升一級。”這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衙役們士氣大漲,拚命抽打胯下戰馬,將距離漸漸拉近。


    馮哲作為一府之長,能親自領兵追拿,鼓舞士氣,確實難得。或許是因為他曾是為國打仗的將軍,凡事都身先士卒。


    他雖領襄陽知州及布防,但軍隊卻不由他管轄,乃是朝廷指派的兩名副將直接執掌。倘若有戰事,朝廷的敕封的聖旨沒下達,他才可暫領襄陽一切軍政要務。如今是和平之年,便無權調動大軍,隻好帶著衙役前往捉拿。


    範舒雖對從軍之人打心裏佩服,但眼前這位知州大人卻讓他有些看不透,甚至有些不安。隻是逮捕區區盜賊,堂堂知州大人竟親往,若發生意外,隨同衙役非被處死不可,就連自己也有連帶責任,總覺得他的行為有異,卻又想不出所以然來。


    過不多時,馮哲帶人已追到身後,便各自掏出武器,扭打在一起。對方隻有三十來人,而馮哲這邊連衙役和捕快足有百來人,人數足足多了三倍。


    可一經交手,實力卻一邊倒。那些江湖草莽人數雖少,但武功極高,這些衙役豈是對手,被紛紛擊退。範舒見勢不妙,急忙奔足而上,前去支援。待到近了,凝視望去,隻見一紅衣女子,體態婀娜,一雙妙目堅毅有神,叫道:“大人,此女正是太行山賊首聞人清。”


    馮哲雖知這名震太行山的賊首是一名女子,卻沒想到她竟生得如此好看,心裏不禁犯疑,這樣嬌豔欲滴的女子,如何能號令這些江湖惡徒。他見色起義,尋思著將她活捉,便奪過一名衙役手中的刀,催馬疾行。


    聞人清正與兩名衙役交手,出手自有分寸,不傷及他們性命。因為賊與兵鬥,大家都是出於無奈,傷了一方都不好,所以往往賊會避開官府,隻有到了萬不得已,才出手殺人。


    “姑娘好身手,馮哲來領教!”他催馬趕到,劈了一刀,角度力道拿捏正好,看來多年荒廢並沒有影響出刀。聞人清不躲不閃,長劍後發先至,輕抖一圈,將對手刀鋒帶走,反刺而去。馮哲吃了一驚,急忙後撤,心想:“這太行山賊首,非浪得虛名之輩。”


    他年輕從軍,在馬背上殺敵立功,武功自是不錯,如今雖久疏戰陣,但豐富的經驗讓他對陣聞人清暫不落下風。聞人清也認得他來,心裏一陣不痛快,急忙施展“浮雲劍法”,招式甚是迅捷,幾個迴合下來後,馮哲漸漸招架不住。


    聞人清見狀大喜,若能將這個知州大人擒獲,便可以拿他為人質,從容撤走。想到這裏,長劍抬起,朝上刺出一劍,往對手咽喉而去。這一劍看似淩厲,實則是敲山震虎,不傷他性命。馮哲見勢危險,情急之下隻能往後一倒,摔下馬來。


    正當得手之際,突然羽箭破空之聲嗚嗚傳來,聞人清頓生警覺,抬手將箭一一擋落。她有些吃驚,這箭的力道不小,定是強弓,而普通衙役是沒有這樣的武器配備的,隻有軍隊才能享用這等優質武器。


    馬蹄聲如雷,隻見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正朝這裏而來,他們張弓搭箭,嗚嗚破空聲不絕於耳,幾名大漢中箭,受傷倒地。聞人清心痛不已,大聲喝斥道:“馮哲,你居然調動襄陽城士兵,好大的膽子,若上麵追查下來,你擔待得起嗎?”


    馮哲爬了起來,翻身上馬,冷聲道:“對付你們這群冥頑不靈的賊寇,就得出動這守城士兵才行。我將你們都抓迴去,就是大功一件,又有誰會在意我調動軍隊之責。”


    此時一名副將上前,道:“大人,末將來遲,讓大人受驚了。”馮哲剛才落馬,十分狼狽,有些氣憤,但眼下大功既成,也不追究,吩咐道:“趙將軍,速速將他們拿下,你就是大功一件。”


    聞人清道:“這位將軍,你身為襄陽城副將,當領兵守城,職責重大,如今卻違背聖意,私自帶兵出城,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那趙將軍沉默不語,馮哲卻笑道:“你這逆賊,事到臨頭還挑撥離間。實話跟你說,趙將軍雖是新調來的,卻已是我的心腹,隻要殺了你們,有誰會知道我調為私用?”


    “大人的意思是,就連我們這些小捕快也不放過?”範舒為人正直,這軍隊調為私用,雖情有可原,但追查下來,可是死罪。況且這事從馮哲的口中說出來,有些不懷好意。


    馮哲看了他一眼,輕笑道:“若範捕頭能替我保密,我自然保證你們的安全。你的才能我很是欣賞,想與你結交。我抓人,你獲名,大家各取所需,兩全其美不是更好。”


    朱越一聽,這倒也是一個辦法,他們隻是區區捕快,奉命捉拿大盜,至於上麵怎麽做,他們不能幹預。但範舒卻不領情,道:“大人,你竟為了一夥山賊大動幹戈,隻怕不是為了為民除害這麽簡單吧。”


    馮哲雙眼閃過殺氣,提高嗓音冷聲道:“範捕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萬別自找麻煩,引火燒身啊。”言語有威脅的意思。但範舒卻道:“大人,卑職有個壞毛病,從來不糊塗,也不能裝糊塗。這些人我要帶迴去親自審問,也好給寇準大人一個交代。”


    大理寺掌管刑獄案件審理,位九卿之列,又在皇帝身側,地位絕非一個知州能比。馮哲臉上終於收起笑容,道:“範捕頭這是拿寇大人壓我?”範舒搖頭道:“卑職不敢,隻是怕有負大人所托。這賊首既已抓獲,馮大人勞苦功高,這功勞全部歸您是理所當然,但犯人我們必須帶走。”


    兩方爭執不下,場麵頓時劍拔弩張。崔元懼怕萬一馮哲翻臉,將他們殺死,他大可以上報,說京城捕快與賊人火拚,全軍覆沒。旁人也無從查證。


    馮哲忽然大笑,笑聲怪異,透著殺氣,道:“範捕頭果然剛正不阿。我定親自上奏大理寺,讚揚範捕頭的勇猛,也痛惜大理寺失去一個好捕頭。”


    此話一出,便是動了殺機,這數百精銳士兵要殺他們,簡直是信手捏來。範舒怒道:“馮大人,你殺我,就不怕寇大人追查嗎?”


    馮哲道:“查?怎麽查。我說你因公殉職,他再懷疑也沒有證據。”


    範舒泄氣道:“看來今天我是在劫難逃。隻是我有一事不明,請馮大人指點。”


    馮哲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範捕頭,死人雖能保守秘密,但不知道秘密的死人,豈不是更加萬無一失。”他將手一抬,下令道:“趙將軍,動手!”


    “範捕頭還不明白,馮大人這是有把柄在我們手中,所以寧可違抗殺頭的命令,也要將我們一網打盡。”


    馮哲臉色微變,顯然是被說破,看著說話的那人挨在聞人清身側,驚道:“你是誰?”


    此時範舒也認出他來,驚訝道:“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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