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輕輕摸著放在桌上的長劍,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反問道:“哼,那你又是誰,為什麽深夜闖入我的住所?”


    鍾萬裏看請少年的容貌,心想:這怎麽是他的房間?自己白天是看著他們各自迴的房間,順口道:“這不是……”本來想說是那少女房間,但是自己做了虧心事,就沒繼續說。


    少年冷冷道:“你是想說這是我妹妹的房間是吧,你這淫賊!”


    鍾萬裏心知自己中計,心想不能暴露行蹤,隻有殺人滅口,而且他身邊三人還未出現,必須速戰速決,右手拳頭暗暗攥緊,準備隨時一擊。


    少年輕輕一笑,道:“想殺我滅口,你運功試試?”


    鍾萬裏一聽,心想不妙,立馬試著提氣運功,隻覺得一運真氣,竟提不起氣來,知道自己中了毒,驚道:“你什麽時候下了毒!”


    少年的手慢慢摸向劍柄,冷冷道:“你不需要知道!”話一說完,倏忽拔出長劍,一劍刺來。


    鍾萬裏一驚,一邊拚命運氣,一邊後退。少年劍勢不強,但出劍極快,招式如白虹貫日,角度極準,刺向心髒。鍾萬裏心中一凜,好不容易提起一口真氣,連滾帶爬躲過,轉身一躍,身體破窗而出。還好樓層不高,安穩地落地。


    鍾萬裏看了看窗口,沒人追來,心想此地不可久留,正想逃跑,隻見自己所在的街道上,前後都站著人。


    前麵是白天的那位少女,雙手持短劍,還有黑衣少年,手中拿著長槍。身後是白衣少年,持槍而立。三人已經形成合圍之勢,正一步步靠來。


    這四人便是淩楚瑜等人,他們一路奔襲,比鍾萬裏早一步入京師,布下這一局,引鍾萬裏上鉤。


    鍾萬裏自知形勢危急,麵色平靜,抱拳道:“我平日裏與諸位並無仇怨,為何這般設計於我。”這房間裏的毒和早已經設計好的埋伏,一看就知道是為自己而設的。


    淩楚瑜從二樓輕輕躍下,拍拍手上的盒子,正是鍾萬裏之前搶奪的鏢物,道:“無怨無仇,那這又是什麽?”


    鍾萬裏一怔,心想這幾人必定是淩家鏢局追鏢之人,正色道:“誤會,我並不知這是貴鏢局之物,否則是萬萬不敢動它一絲一毫,既然物歸原主,大家化幹戈為玉帛可好。”


    淩紗兒狠狠道:“現在知道了,後悔去吧,我要生擒你,挖了你那雙狗眼。”對於白天裏鍾萬裏肆無忌憚地看著自己,淩紗兒早就怒不可遏,隻是為了引其上鉤才隱忍怒火。


    鍾萬裏道:“白天的事,是在下得罪了,還有之前劫鏢一事,也是因為我實在不知是貴鏢局押的鏢,多有得罪。而且鏢上的封條金鎖完好,證明我沒有拆開,現在正好完璧歸趙,物歸原主。”


    楊翔龍冷冷道:“那你打傷我幾個師弟,這又怎麽算?”


    鍾萬裏心裏暗暗發怒,要不是自己中了毒,才不會這般對幾個毛頭小子低聲下氣,賠笑道:“這理應是我賠,我不僅賠各位師弟的療傷費,而且我再奉上一千兩銀子,權當賠罪。”


    淩楚瑜取下腰間的葫蘆,拔開塞子,道:“你要這麽算賬啊?行啊,我打你一頓,再賠你一點湯藥費,行嗎?”說罷咕嚕咕嚕喝了幾口酒。


    鍾萬裏心知今日之事不能輕易而過,板著臉道:“那諸位想怎麽樣?雖然我中了毒,但也不怕你們這群小鬼頭。”眼中兇光一閃而過。他縱橫江湖多年,經驗老到,心緒很快平複下來。


    淩楚瑜輕笑道:“是嗎?那你為何這般低聲下氣地求饒,隻怕你知道今天是逃不了的吧。還有,你這樣說了一大堆,不就想拖延時間好恢複功力嗎,不怕告訴你,這毒沒有一個時辰是散不去的。”


    鍾萬裏被淩楚瑜一語道破,冷冷道:“下毒非君子所為,你們下毒在先,又以多欺少,難道是正派所為嗎?”


    淩楚瑜打了一個哈欠,懶懶道:“這驅蚊藥是下在自己的房間驅趕蚊子的,又管你何事。再說了,你堂堂大盜鍾萬裏,又何必怕我們幾個小子呢?”鍾萬裏心一涼,自己真容鮮有人知,就連官府的懸紅都是自己喬裝的模樣,心下不敢小覷四個毛頭小孩,冷冷道:“區區小毒,奈我何。”淩楚瑜道:“那七裏香呢?”


    鍾萬裏臉色大變,驚唿道:“什麽,火鳳凰獨門迷香的七裏香?你怎麽會有?”


    淩楚瑜道:“你在拖延時間解毒,我何嚐不是拖延時間讓毒性更深!”


    “你!”鍾萬裏怒不可遏,感覺自己落入一個圈套之內,恐怕這一路上的追殺,就是為了今夜做的鋪墊。想到這裏,背後不禁冷汗冒出,心突突直跳。


    淩楚瑜笑著不說話,手輕輕一揮,這便是進攻的訊號。楊翔龍和顧顏兩人手持長槍,一橫一豎就殺了過來。鍾萬裏心想不妙,功力雖隻剩三成,應付這幾個少年還是可以的,但要殺出重圍,沒有兵刃在手,使不出看家本領,早晚得耗死在這裏。一邊靠輕功且戰且退,一邊思考如何突圍。


    街道另一頭,淩紗兒見三人纏鬥,不禁有些擔心,問道:“大哥,那賊人雖使不出全力,但二師兄他們也絲毫沒占到便宜。小心給他溜了。”


    淩楚瑜眼睛注視著幾人,道:“放心吧,他跑不掉。你看,他們都打了五十迴合,他沒有必勝把握從那邊逃走,如果我沒猜錯,他會選擇我們這邊試試。”


    淩紗兒握緊了雙劍,冷冷道:“哼哼,他也休想從這裏逃走。”


    淩楚瑜又喝了幾口酒,但眼睛沒離開過戰局,分析道:“他現在以輕功之妙,遊走於師弟他們的攻勢之間,攻擊力大減,所以……”然後對淩紗兒道:“所以,你的雙劍是對付他的利器。你二師兄他們守,你攻。”


    淩紗兒有些欲欲躍試,急問道:“現在嗎?”


    淩楚瑜堅定道:“你現在就上去助他們,他們負責保護你,你就隻要全力攻。”


    淩紗兒猶豫道:“可是……”


    淩紗兒雙手把她推出去,道:“沒什麽可是,快去!”


    淩紗兒看了他一眼,對他微微點了點頭,亮出雙劍,氣勢洶洶殺來。


    果然,淩紗兒全力進攻,楊翔龍和顧顏在旁協助,配合得很是默契,讓鍾萬裏大感狼狽。好在輕功絕頂,隻是衣角破了少許,沒傷及肌膚。


    鍾萬裏心叫不妙,現在三人聯手雖威力不小,但暫時還傷不了他,萬一那遲遲不動的淩楚瑜也參與進來,自己處境會相當危險。現在淩楚瑜守著路口,沒有參戰的意思。之前在房中的一劍,鍾萬裏心知他武功造詣在這幾人之上,如果他出手,自己被擒是早晚的事。


    鍾萬裏知道多想無益,還是盡快逃脫三人的包圍圈,溜之大吉。但自己功力不濟,耗不下去,當下運氣全身功力,騰空一躍,右手五指成爪,撲向顧顏。


    鍾萬裏的爪功如雄鷹搏兔,淩厲之極。顧顏見此殺招,不為所懼,上半身向後一仰,楊翔龍則騰空而起,槍尖指點鍾萬裏後腦,身法之快,是鍾萬裏始料未及的。鍾萬裏隻要手爪往下,必能傷到顧顏,但自己也會死於楊翔龍的槍下,衡量輕重之間,鍾萬裏右手順勢向後一掃,五指由爪變拳,擊中的楊翔龍的槍身,鍾萬裏雖中了迷藥,但功力還在幾人之上,楊翔龍被得震得虎口發麻,退到一邊,此時淩紗兒持劍而來,迫使鍾萬裏不能繼續對顧顏下手,退了幾步,楊翔龍和顧顏得到一絲喘氣機會,立即又逼了上去,三人繼續對鍾萬裏形成包圍之勢。


    鍾萬裏此時已經累得不行了,這樣的持久戰是打不贏,楊翔龍三人雖然有些吃力,但怎麽肯放過這機會,三人又攻了上去。楊翔龍負責纏住鍾萬裏,淩紗兒全力進攻,顧顏則在一旁協助,時而與楊翔龍合力,時而支援淩紗兒,鍾萬裏被三人壓製得透不過氣來,體力漸漸不支。楊翔龍三人見勝利在望,越戰越勇。身子數丈之外的淩楚瑜卻皺了眉頭。


    突然間,鍾萬裏身子一斜,像是失去平衡,三人大喜,同時攻向鍾萬裏。鍾萬裏嘴角一揚,麵對三人的攻勢旋即身子一旋,右手擊中楊翔龍的槍頭,順勢一帶,三人兵器向撞,身體也失去平衡。鍾萬裏身經百戰,剛才是故意買了一個破綻,讓三人誤以為自己落敗,引三人同時來攻,失去的進攻的層次,被鍾萬裏一舉擊退。包圍圈被破了一個口,鍾萬裏知道此地不能留,也不乘勝追擊,運足僅剩的內力,騰空一躍便要逃走。


    “哪裏走!”淩楚瑜當頭一喝,身子早已經躍在鍾萬裏上方,手中長劍一出,連挽數朵劍花,把鍾萬裏逼迴地麵。淩楚瑜對三人說道:“你們輸了,這懸紅歸我了。”淩楚瑜的快劍一出,劍花朵朵,暗藏殺機,花開花落,千變萬化,劍花一朵接一朵,讓人眼花繚亂,招招攻擊鍾萬裏死穴,鍾萬裏沒料到這少年武功居然如此之高,大驚大意之餘,退了數步後不慎跌倒,淩楚瑜的劍勢一抖,劍花散盡,如秋風肅殺般直抵在他咽喉處。


    楊翔龍急忙上前用事先準備的牛筋繩綁了鍾萬裏,淩紗兒臉上不悅,急跺腳道:“哥,你耍賴。”淩楚瑜卻笑嗬嗬道:“我怎麽耍賴了。”淩紗兒道:“我和師兄都快把他擒住了,你撿便宜。”淩楚瑜無奈道:“這可不怪我,我們事先說好的,隻要這廝破了你們的包圍圈,那之後便是歸我了。”


    淩紗兒不依不饒道:“就是你耍賴,他都快沒勁了,被我們拿下是遲早的事,被你撿了便宜,我不依,我不依。”


    淩楚瑜把手中的長劍丟給顧顏,道:“這可不怪我,是你們選的先手,要是我先出手,你們也來個漁翁得利,我一句話都不說。”淩紗兒自知理虧,在一旁生悶氣,淩楚瑜見怪不怪了,也沒有去搭理,對楊翔龍道:“老二,明早你就押著這毛賊和他的獨門兵器去官府領賞錢,提我的名字去找官府的鋪頭,諒他們也不敢不認,然後按照事先說好的分配賞錢。”


    鍾萬裏一人兩麵相,滿天過海,淩楚瑜怕官府卡在這裏,故而多提醒一句。轉向對顧顏道:“老三,明天跟我去送鏢,對了,這鏢送到哪?”顧顏道:“巧了,就在這京城之中。”淩楚瑜點了點頭,道:“好,明天我們分頭行事。”兩人點頭答道。


    一旁淩紗兒感覺受了冷落,嚷著道:“哥,那我呢?”淩楚瑜道:“你,不是在生氣嗎,那有時間啊。”淩紗兒氣得臉紅,道:“哥,就是老欺負我。”淩楚瑜哈哈笑道:“你隻要不生氣,明天隨你去哪裏玩。”淩紗兒聽罷,開心地拍拍手,道:“好好,明天我和哥你去送鏢,然後去逛這個京城,這京城比我們那裏熱鬧繁華多了。”


    “你到底是誰?”一旁被五花大綁、狼狽不堪的鍾萬裏說道:“據我所知,當今武林這麽年輕的高手寥寥數人,就算是少年俠客榜之中,也就東方世家的東方勝和歐陽世家的歐陽雲為佼佼者,不知你是其中的哪一個?”武林的少年俠客榜,囊盡當下的少年高手,可以說是當今武林最傑出的十位少年,淩楚瑜年紀尚輕,武功高強,必然是名列榜內前茅,故鍾萬裏有此一問。


    淩紗兒雙手插著腰,憤憤不平道:“哼,那兩個人算什麽?你聽清楚了,我哥就是少年俠客榜裏的淩楚瑜。你真是笨,既知道我們淩家鏢局,他當然是我哥淩楚瑜。”


    鍾萬裏驚道:“淩楚瑜,就是榜裏末席的淩楚榆。哎喲……”話沒說完就被淩紗兒怒怒踢了一腳,淩紗兒道:“什麽末席,你再說一遍試試?”


    鍾萬裏堂堂一個大盜,成名江湖數十年,今天居然被幾個小輩生擒,還受了這麽大的侮辱,心裏又怒又氣,但現在淪為階下囚,又不得忍氣吞聲,心下也暗暗吃驚這俠客榜上年輕高手的厲害。


    淩楚瑜道:“好啦,紗兒,別鬧了,快把他帶走,忙了大半夜了,迴去睡覺。”說罷,就邊喝酒邊走迴客棧,淩紗兒跟在身後,楊翔龍和顧顏押著鍾萬裏也緊隨其後。


    第二天天剛亮,四人兵分兩路,淩楚瑜帶著淩紗兒和顧顏去送鏢,楊翔龍押著鍾萬裏去官府。京師繁華,街上好玩的事和東西多,淩紗兒一個小女孩,東逛逛,西看看的,漸漸被人群淹沒,顧顏就一直跟在這小師妹身後,生怕走丟了,淩楚瑜就一直邊走邊喝酒。


    “老三,把紗兒叫迴來,現在送鏢要緊,已經逾期了幾天。送完鏢再好好玩。”淩楚瑜說道。顧顏點了點頭,從人群中把淩紗兒拖了出來,淩紗兒有點意猶未盡道:“哥,這京城真好玩。”淩楚瑜道:“很好玩吧,那你在這裏玩,我和老三去辦事了。”淩紗兒撒嬌道:“不,我要和你們一起去。”淩楚瑜道:“照你這速度,我們天黑都趕不到。”淩紗兒低著頭,有些失落道:“那好吧,走吧。”淩楚瑜搖了搖頭,對顧顏道:“老三,帶路。”


    穿過幾條街,到達一個府邸,很是氣派,想來是哪個高官的宅子。淩楚瑜道:“老三,你進去,我就在門口等你。”顧顏點了點頭,拿著鏢物,自報家門,隨著門口的下人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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