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豫在客廳裏陪阿福玩了一會兒,玲姨打掃完廚房之後就要開始清潔屋子的衛生,房子很大,書豫這會兒沒什麽事,就跟玲姨提出幫忙。


    玲姨起初不肯,後來見書豫去陽台拿掃把和抹布了,她隻好應了,兩人分工,一個人負責樓上一個人負責樓下,玲姨打掃完樓梯口就提著水桶上樓去了,阿福跟在她身邊,玲姨被它嬌憨的模樣逗笑了:“走咯,我們去打掃小少爺的房間。”


    書豫打掃完客廳,她上樓準備去幫玲姨打掃別的地方,路過晏恆的房間時,就聽見玲姨在裏麵喊:“哎喲,我的乖乖,這裏麵你可不能進來。”


    書豫聽到這話就知道阿福又調皮了,她把手裏的東西放下,進去房間想把它帶出來。


    晏恆的房間裏除了浴室之外還有個小隔間,玲姨就站在這個房間門口,擋著阿福不讓它進去,“乖乖,你到別的地方玩兒去,這裏麵可都是些貴重物品,你要是磕著碰著,我可沒法交代。”


    “阿福。”


    玲姨聽到這聲,她站起身來,阿福就是趁著這個時候,‘咻’的一聲溜進了小隔間裏。


    “哎喲,我的祖宗。”玲姨著急道。


    書豫說:“玲姨,我去把它帶出來。”阿福很少有這麽不聽話的時候,書豫走到小隔間的門口,她輕聲喚道:“阿福。”


    這個小房間書豫還從來沒有踏進來過,她一直以為是晏恆用來放電腦和遊戲設備的地方,可走進去一看,發現這個隔間裏除了一麵玻璃櫃之外什麽也沒有。


    “阿福。”


    書豫看見阿福蹲在玻璃櫃前,她走過去喊了一聲。


    阿福聞聲,它轉過頭來,見到是她,阿福支棱起四肢朝她走了過來。


    書豫走過去剛準備把它抱起來,眼睛不經意地掃了眼這扇玻璃櫃,她的目光頓時停住了。


    這麵櫃子被人用隔板一個個小空間隔開了,裏麵放著的全都是她這麽長時間以來賣出去的紙雕。


    阿福仰頭望著她,輕輕‘嗚’了一聲。


    玲姨從外麵走進來:“我的乖乖,快出來了,你要是把這些東西搞壞,我怎麽交代呀。”她把阿福抱起來,轉頭見書豫直愣愣地盯著這麵玻璃櫃,她順口解釋道:“這些都是晏恆那孩子從網上買迴來的,特意交代我打掃房間的時候要留意,千萬不能碰壞了,說這一個東西價值千金呢。”


    “還說這些以後有錢也買不到。”玲姨抱著阿福哄道:“所以呀,你這祖宗以後可千萬不能跑進來了,你這要是弄壞了,咱也沒錢賠呀,你說是不是?”


    書豫看著這麵櫃子,半晌後,她沉默地斂起目光。


    ……


    晏恆是下午才迴來的,他迴到家的時候隻看見玲姨一個人。


    “阿豫呢?”


    “嘿,你們今天這一個兩個還挺有意思的,互相問對方的去向。”玲姨笑了,跟他說:“中午吃完飯就跟我說要去什麽博物館看展,走了有一個多小時了。”


    “她有說是哪個博物館嗎?”晏恆問。


    “具體哪個沒說,隻說去什麽藝術博物館。”


    晏恆轉身往外走,邊說:“我出去一趟。”


    玲姨見他剛迴來又要出門,她愣了愣,連忙喊道:“哎,孩子,這天氣我剛看著不太好,像是要下雨了,你要是出門的話把傘帶上。”


    晏恆出去的時候,晏明城正好從外麵迴來,他在玄關換鞋,跟晏恆迎麵碰上了,他招唿都沒打,拿起傘就衝出去了,晏明城停在玄關皺了下眉頭:“你這麽著急是去哪?”


    晏恆沒迴他,門一開就出去了。


    晏明城邊往屋裏走邊說:“一天到晚風風火火的,都不知道做什麽去了。”


    玲姨聽到這話就笑了:“嗐,小年輕嘛,都有自己的世界。”


    ……


    書豫午飯過後就獨自一人去了萬壽寺的藝術博物館,這裏收藏了許多類別的古代藝術品,門類廣泛,還有很多珍稀的名家書法和畫作,書豫去年的時候就跟宿舍的三人前來參觀過一迴,但那次隻是走馬觀花地看了一遍,這次來她想從中挑選一些藝術品,為期末的論文做點資料儲備。


    她前兩天就填了博物館的預約信息,從入口進去以後,她就按照地圖指示去了‘雕刻藝術展區’,這座博物館坐落於明清寶刹萬壽寺內,是以前的皇家專用廟宇,占地麵積很廣,書豫不能一次性將全部展廳都看完,所以她隻能挑選自己最感興趣的展館先遊覽。


    魏子晉今天也來逛展,他來得早,剛看完一個繪畫藝術展,他出來之後就去了‘雕刻藝術展區’,這裏收藏的都是古代和近代的一些名家雕刻的藝術品,他進到展區裏,沿著遊覽路線一路看過去,剛走到一尊玉石像跟前,就看到了同樣站在這裏的書豫。


    書豫看著麵前這尊精雕細琢的玉石像,就聽到旁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尤書豫?”


    聞聲,書豫抬起視線,就看到魏子晉站在自己身旁,她的眼睛裏流露出些許詫異。


    魏子晉朝她一笑:“好久不見,竟然在這裏遇到了。”


    書豫朝他點了下頭:“師兄。”


    “一個人來逛展?”魏子晉看了看四周,沒發現她身邊有其他人。


    “嗯。”


    “自從上學期的選修課結束後,就很少見到你了。”魏子晉笑說:“最近也很少在圖書館跟你碰麵。”


    書豫:“嗯,最近沒怎麽待在圖書館。”


    “因為課程太滿了?”


    書豫點頭:“嗯。”


    魏子晉溫和一笑:“我那會兒也是,大一下學期課就變多了。”


    說著,他將視線轉到這尊玉石像上:“剛看你在這站了挺久的,對這尊玉像感興趣?”


    書豫目不斜視地看著這尊玉像,輕輕的‘嗯’了一聲:“很震撼。”


    魏子晉觀賞了一陣,問她:“知道這是什麽玉嗎?”


    這尊玉像前除了雕刻名家的介紹和神像的名稱之外,並沒有過多的介紹,書豫搖頭說:“不清楚。”


    魏子晉:“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古代名玉,藍田玉。”


    書豫看向他:“你研究過?”


    魏子晉笑著點頭:“之前跟過一個項目,客戶要求打造仿玉石欄杆,所以研究過一段時間。”


    兩人站在這裏,旁邊有解說員帶著遊客一路參觀過來,恰好講解到這尊玉像,“這尊神像用的是我們國內最早開發利用的玉種之一,藍田玉打造的……”


    魏子晉跟書豫對視了一眼,他笑了:“還真被我蒙對了。”


    他們站這聽完了介紹之後,魏子晉和書豫就一起去參觀下一樣藏品。


    書豫有自己的遊覽路線,魏子晉沒有明確的目的性,原本也是閑來無事過來逛逛尋找靈感,索性就跟在她身邊一路參觀過去。


    他們參觀完‘雕刻藝術展區’,就去了‘明清瓷器展’,魏子晉一進門就被櫥窗裏展示的瓷杯吸引了目光。


    “金英翠萼帶春寒,黃色花中有幾般。”這句詩寫在杯壁的一側,為了方便遊覽的人能夠看清,單獨印在了名稱以及注解後麵,魏子晉念完這句詩,他琢磨了一下:“這形容的是什麽花?”


    “二月的玉蘭花。”書豫說。


    魏子晉轉頭看了她一眼,笑問:“研究過?”


    書豫點頭,她之前因為課業要求研究過一段時間明清時期的藝術品,對部分展覽的藏品還是挺熟悉的,魏子晉邊欣賞邊問了她幾個問題,書豫都能一一迴答上來,魏子晉問她:“你在你們班是不是考第一名?”


    “嗯。”


    魏子晉笑了:“難怪。”


    離開展廳的時候外麵下起了瓢潑大雨,書豫出門的時候是晴天,她沒帶傘,魏子晉看著外麵的雨勢,對書豫說:“你接下來去哪?我打輛車送你吧?”


    書豫可以自己打車,她搖頭:“我等雨小點再迴去,你先走吧。”


    魏子晉一笑:“怎麽能丟下你一個女生自己先走?”書豫不走,他就陪她在這裏等雨勢變小。


    雨絲急促地從天邊降下,外麵的世界被大雨蒙上了一層灰淡朦朧的景象,萬壽寺這座莊嚴肅穆的皇家廟宇也被籠罩其中,他們兩人站在入口的門廊底下,書豫抬頭看著雨水沿著房簷敲落在地上。


    從展館裏出來的人撐著傘從她身邊匆匆忙忙地衝進了雨幕中,書豫身旁站著個女孩,沒過多久,一個男生撐著傘出現在她麵前,女孩瞬間展露了笑顏,嗔怪了一聲:“怎麽那麽久。”男生抱歉地笑了笑,兩人撐著同一把傘離開。


    書豫看著他們兩離開的方向,眼前是被大雨蒙住的景象,她看著,漸漸地出了神。


    來到帝都之後,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暴雨天氣,她看著急驟的雨,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是這樣的滂沱大雨,她出門的時候沒帶傘,在店門口站著,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一抬頭就看見一道明朗的少年身影從雨幕裏向她走來……


    雨越下越大,書豫低眸看著門前的水坑,直到有個人走了過來。


    她抬起頭來。


    有人正在拾級而上,身影越來越清晰,晏恆舉著傘,清朗俊秀的身姿破開了雨霧裏朦朧不清的景象,走到了她的麵前。


    書豫看著他,就在這一瞬間,腦海裏的場景忽然和現實重疊,她頓時一怔。


    晏恆撐著傘看著站在門口發呆的人,想到自己給她打了無數個未接的電話,心裏真的是又好氣又無奈,他在原地停了一瞬,走上前去。


    “尤書豫。”


    書豫迴過神來,下一秒就被人抱進了懷裏,晏恆靠在她的耳邊,嗓音低沉克製地說了句:“你真的是……讓我好找。”


    書豫愣住了。


    她在這一刻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絲念頭,這麽多年來,原來自己每一次孤獨無助的時刻,他都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而她自己,原來對於他的出現,滿懷著這樣一種強烈的無法言說的期盼和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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