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巨劍閃著森森寒光,在冰凝左側緊貼著她的身體疾速掠過,帶著報複性的恐嚇,驚得冰凝旋即迴轉身體,飛向訓練場石壁,停落地麵之時,已是滿頭冷汗。


    她站定身子,看向眼前舉劍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星璨,喝問道:“星璨,我當你是朋友,你為何如此嚇我?”


    星璨惱道:“你撒謊!”


    “我哪有!?”


    星璨將寶劍狠狠往地麵一插,劍尖冒出火星,瞬間刺入石地,他說:“既是朋友,為何不以真實麵貌示人?既是朋友,為何在我麵前裝病?既招惹於我,牽動我心,為何還總幫著其他人說話?還敢說……我嫉妒那廝……”


    星璨最後幾個字已是咬牙切齒嘎嘣吐出。


    “你堂堂極光星璨,心胸怎的如此狹隘?我方才不過是玩笑話而已!”冰凝雖也氣惱不已,但心知星璨對己不錯,還是好言解釋。


    “玩笑而已?那你故意裝病,也是開玩笑咯?難道不是故意隱藏實力,好讓我放鬆警惕,最後被你打敗,讓你奪取獸王?”


    冰凝聞言大怒,突然醒悟到這才是星璨心中的主要之刺,厲聲道:“荒謬至極!我何曾裝過?我何曾想與你爭什麽獸王?你憑什麽這麽想?”


    “就憑你一夜之間完全變了個樣!我本以為你隻是逐漸病好了,心裏還替你歡喜,可你剛剛的身形動作,卻哪像個病剛好的?這麽短的時間,怎麽可能?還不承認你是裝的!”


    星璨眼中滿滿的氣憤怒火。


    冰凝本已將星璨當做在這魔界屈指可數的好友之一,卻沒想到他竟如此看重輸贏,將與自己的情義建立在自己虛弱生病,無力與其爭奪獸王的基礎之上,真是既憤怒又失望,將將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


    冰凝的聲音顫抖得厲害,看著星璨俊俏慍怒的臉龐,那幾分與炙弦頗為相似的神情語氣,登時心如刀絞,仿佛見到狐狸正在以看仇人的眼神看著自己,她隻覺手中降魔杵都被汗水浸沒得快要滑落。


    星璨仍然憤怒地瞪著她,沒有說話,手中寶劍寒光凜冽,仿佛也在控訴著對手。


    “還有呢?”星璨的聲音冷冷飄來。


    冰凝深深吸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來平穩,她說:“麵具……我不能摘,身體突然恢複……實屬偶然,至於那什麽獸王……我從未想過……”


    此時此刻,冰凝心中極堵,她懊惱自己如此軟弱,明明就不是她的錯,憑什麽要向這狂妄狹隘又好鬥好勝之人解釋?難道就因為他的眉眼脾性與狐狸有幾分相似嗎?難道就因為自己舍不得這份短暫至極的友誼嗎?


    “還有呢?”星璨重複問著。


    “沒有了。”冰凝迴道。


    “我以為你病了,好心幫你向獨角護法解釋,你不來訓練,不來集會,哪次不是我幫你搞定的?關於比賽的事情,我親自給你梳理書寫了那麽厚一摞紙,你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那小龍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想讓你知道什麽,不知道什麽,你就如此依從!我為了你,在眾人麵前得罪火子炘和雙生子,還把殺害紅旗的懷疑引向冥淵,其他人事後都道我星璨多管閑事,就是因為忌憚冥淵這次打敗雷珠奪取獸王!你又豈知我聽見這些傳言時的感受!?比賽不剩幾日了,我不去抓緊時間訓練,每日費時費力帶著雷珠在這陪你演戲,糊弄魔兵!你可知為何?!就是因為怕你身體不好,與那些獸政官魔獸一起試練要吃虧!可事實呢?你根本就一點都沒病著!你說你沒裝?那麽久以來走路都是歪的,直到快比賽了,就飛得比誰都穩!”


    冰凝聽著星璨的一字一句,一顆心一層一層地往下沉,最後,竟是無言以對。


    二人對視良久,冰凝終於開口:“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信我?”


    “你怎樣我都不會再信!”


    “那我們就此別過,賽場再見!”


    “你休想到那時才對我施加奇襲!今日,你必須與我打一場!就隻有你、和我!”


    話音未落,星璨已然從地上拔出巨劍,再次攻向鬼麵人。


    “你……簡直不可理喻!”


    此時此刻,在星璨的步步緊逼之下,冰凝心中悲痛已皆數化為滿腔怒火,她立時舉起降魔杵,飛身迎敵。


    巨劍劈下,杵棒擋格,乒乒乓乓,金光黑芒交錯縱橫!


    這時,訓練場邊緣,光鹿雷珠四隻蹄子不安地跺著,同時嘶鳴不止,幽祭雖是無聲無息,然驚耳恐耳怒耳也是扇個不停!


    他們都是極具靈性的魔獸,自是知道各自主人正在單挑,他們再擔心,沒有指令,或者不到生死關頭,也是不能擅自助攻的。


    星璨似是被雷珠的叫聲幹擾到了,他迴轉身體飛上圓盤訓練場高壁,伸手按下吊門機關,巨大石門隨即升起。


    “雷珠,出去!”


    “幽祭,到外麵等我!”


    二人都是氣極,誰也不甘示弱,雙雙讓魔獸離開封閉訓練場,決心公平一搏。


    雷珠渾身金光燦爛,他飛躍出門時劃過一道璀璨光橋,而幽祭卻是一步三迴頭地慢慢走了出去,顯然,黑獅對主人並不似光鹿那般有信心。


    此時,因為時間已足,訓練場外的監管魔兵早已散去了,雷珠和幽祭一出吊門,星璨便就又將石門降下關閉。


    星璨雖是憤怒難當,但對冰凝畢竟不忍下重手,是以各種攻擊都是故作聲勢恐嚇為主,意在試探她的水平和鬥法習慣,見她閃避伶俐,修為不低,自是更加認定她之前是在裝病欺騙自己,不由地惱怒陡增,下手越來越狠。


    再說冰凝,一番打鬥進行下來,她已感覺自己身體恢複得一如以往,暗歎怨靈之力竟能助自己抵擋炎燚城火熱環境帶來的種種不適。然而,她腦中始終有一根弦緊緊繃著,那就是,不能使用寒月和冰係法術,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炎燚族魔女獸政娘。


    星璨自然也當她是個炎燚族魔女,然而一番鬥法進行下來,對方始終在擋格閃避,偶爾的攻擊也是降魔杵隨意揮舞兩下,一些暗屬性的玄青色厲芒也能讓他頭疼不已,但對手卻從未使出半點火屬性攻擊,這一點令星璨大為不解。


    星璨暗道:小石故意不使出炎燚族最擅長的火係法術,定是不想讓我看出她的實力門道,然後她便可在獸王大會中出其不意火攻於我,而我第一次麵對她的火攻,定然慌亂不知如何應對!枉我待她這般殷勤,她這真是良心喂了狗!我須得狠下心來攻擊於她,生死關頭又無幽祭相護,她必會使出最擅長的法術自衛!


    冰凝心想:我真是瞎了眼,認得這般狹隘好勝之人做朋友,竟還曾以為他的脾性與炙弦有幾分相似,真是糊塗至極!炙弦雖也脾氣不好、驕傲隨性、卻怎會像這廝一般蠻不講理、心胸狹隘!


    星璨見獸政娘小石無論如何也不肯火攻,決意下狠手一逼,但見他直立半空,將寶劍橫在胸前,手握劍訣,腳踏七星,連行七步,寶劍陡然刺天,訓練場的天頂霎時碎裂,炸碎的石塊兒竟是全往天外飛去,而此時此刻,天色已暗!


    星璨神情肅穆,口中高念:


    “極光神雷,電閃屠之!”


    刹那間,雷聲隆隆,電光閃動,一道極炫目,卻帶著濃濃肅殺之意的閃電淩空而落!


    電光飛速集聚於金色寶劍,那寶劍攜著刺目之光,突然脫離星璨之手,如巨箭一般射向冰凝!


    冰凝縱然從未見過這等光係法術,但見了方才那場麵,心知此擊為星璨絕殺,自己若不避過,必是兇多吉少,遂再也顧不得許多,降魔杵飛轉,渾身使力,聚於螺旋棒頭,一個飛轉旋身,棒頭“砰砰砰砰”射出數條黑色冰淩,瞬間圍成一堵黑色冰牆,將冰凝全然罩在其中!


    電光火石之間,金光巨劍已與黑色冰牆砰然相擊!


    冰牆碎裂,金劍瞬間光華全失,化作一把普通寶劍直直折返方向往半空中的星璨飛了迴去!


    其實,星璨這一擊法術雖是絕殺之技,但他不僅降低了攻擊魔力,而且也是及時收迴了巨劍,他終究是不忍下狠手的。


    然而,當他看見黑色冰牆突然出現的時候,心中驚異之情遠遠超出了之前的憤怒,整個人呆立半空,不明所以。


    “你倒底是誰?”星璨眼中茫然一片,幽幽問道。


    “你若是想害死我,就把這一切往外說吧!”冰凝收迴法術,黑冰盡皆散去。


    “你......是......冰族?不對,魔界凜冬城的黑冰一族早已滅絕,你難道是......凍天城......冰靈族精靈!?因為暗黑幽祭肋骨所化降魔杵為媒介,所以......才是黑冰!?”


    冰凝不再說話,她心中揣測著星璨會不會出賣她,她甚至動了殺了星璨滅口的念頭,但是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她既不忍心,也沒把握做到。


    星璨看出她眼中一絲殺機,淡淡道:“原來你不曾裝病,隻是體質與這炎燚城不大對付……”


    冰凝依然沒有說話。


    “我方才並未想殺你,而你......”


    “我也沒想殺你。”冰凝冷冷道:“你以為我想殺你,但是我沒有,就像我方才以為你想殺我,但是你知道你自己沒有。”


    星璨迎向她投向自己的,毫不閃避的目光,笑道:“如此,扯平了。”


    冰凝走向石門,“是,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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