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獸載著鬼麵少女禦空而飛,疾如閃電,紅蓮、赤炎虎,還有一大堆護法手下高手在他們身後緊追不舍。


    原來,幽祭撞牆的動靜太大,驚動了正帶人在魔獸宮附近巡邏的虎威護法,他們一趕到訓練場,就目睹了幽祭撞出門去的一幕。


    冰凝眼前紅雲翻滾,卻似無窮無盡,一層一層撲麵而來。


    她也不知他們飛了多久,也許一天,也許兩天,迴頭看時,紅蓮等人早已沒了影子,可是幽祭卻一直不停地在雲間飛馳,速度絲毫不減。


    一人一獸就這麽亟亟飛遠,直飛到天昏地暗,紅雲散去,黑煙彌漫。


    他們在黑氣騰騰的古怪山峰間嗖嗖穿行,麵前霍然出現了一道懸崖,幽祭急轉直下,潛入深穀,穀中濃霧彌漫,泛著玄青色幽光,視線模糊,近處穀壁上滿是黑色枝幹的雜木野樹,如同一處神秘幽穀。


    懸崖上方,濃霧之中,紅蓮與赤炎虎等人齊聚崖邊,佇足而觀。


    “公主,我們還是迴去稟報尊上吧。”赤炎虎皺著眉頭提議道。


    “可惡……我堂堂炎燚公主,居然讓一隻魅影族魔獸逃迴暗黑城……丟人!”紅蓮咬牙切齒。


    “我們迴去請尊上傳信給夜君,讓他捉住幽祭,再送迴來便是。”


    “真是……丟人……本公主定要自己去捉迴來!你們,跟著我!”紅蓮的臉漲得通紅,說完便要飛下懸崖。


    “不可啊公主!”赤炎虎急急攔道:“尊上雖早已一統魔界,但也與夜君約定,未經通傳,各族魔靈,均不得擅自闖入對方領域,公主若是硬闖,難保不被崖下暗黑城守衛攻擊!”


    “那些個小魅影魔,膽敢攔本公主?亞父若是害怕,就自己迴去吧!”紅蓮怒氣騰騰道。


    赤炎虎低頭不語,他倒不是害怕被暗黑城的魔眾攻擊,隻是擔心擅自闖入,會引發兩族矛盾,紅蓮必會被她父親嚴懲,自己更是吃不了兜著走。公主畢竟年少,而他可是老臣了,若與公主一同擅自行動,隻怕要被魔尊廢掉幾成修為以示懲戒了。


    “公主,不可去啊……”赤炎虎單膝下跪勸道,護法手下們也一並齊齊下拜懇求。


    紅蓮公主何其固執驕傲?此番不僅弄丟了自己強行要來的魔獸,還把自己的玩物冰老鼠弄沒了,於她而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怎能不去將他們抓迴來?若是告訴父親自己擅自讓人接近幽祭、拔出的降魔杵還被吃了,自己又要被父親恥笑懲罰,實在是丟臉恥辱到她無法忍受。


    想當年,她奉父命去天界抓狐後,因為抓不到,擔心被炎烈斥責,便硬要捉了冰凝以示自己的本事,結果還被冰凝一番耍弄逃跑了。


    後來她又去天界折騰,竟被關了那麽久的天牢。這次一迴來,就被炎烈批評指責得體無完膚,魔尊甚至連一點點久別重逢後見到女兒的欣慰都不曾有,紅蓮怎能指望將弄丟魔獸之事告訴炎烈替她做主?


    冰凝之事更是如此,發現天寒玄冰不及時上報,還自作主張隱瞞下來拿她玩樂,不被罵個狗血淋頭才怪!被關幾個月禁閉也極有可能!


    經過此番思量,紅蓮咬了咬下唇,哼了一聲,不顧眾人反對飛身下崖,赤炎虎歎了口氣,帶著眾人急急折返麒麟宮迴報魔尊。


    幽暗的深穀之中,婆娑樹影之間,巨大的黑影背著個纖細的鬼麵人,在坑窪不平的黑泥地上繞來晃去,時快時慢。


    幽祭就這麽又走走跑跑了半個時辰,竟依然精神抖擻,全無疲憊之意,冰凝心中暗暗驚歎。她現在的心情好多了,因為這個地方一點也不熱,她覺得自己的精神和體力都在慢慢恢複。


    幽祭一路走向深處,冰凝側斜著身子,勾著脖子向前望去,但見前方樹木漸稀,有縷縷光線透進來,照亮了一片空地。


    再向前移動了一會兒,她眼前霍然一亮,這裏竟有一處如此開闊的平地,地麵上全是碎石,中間還有一方清澈碧潭水,水波蕩漾,散發著幽幽涼意,令人心曠神怡。


    幽祭看起來心情也不錯,他輕快地跑至潭邊,彎下脖子咕咚咕咚喝著水,冰凝從清澈見底的潭麵看見了幽祭和自己的臉,驚得“啊”一聲叫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誰嚇到了,準確地說,那水麵倒映的兩張臉,都挺嚇人的。


    自己的那張青麵獠牙鬼臉自不必說,若是平時見到這般兇惡猙獰的妖孽,她倒未必害怕,可是這種臉麵出現在自己身上,著實驚悚。


    幽祭的臉是冰凝一眼便能認出的,標準的雄獅輪廓,長長的鬃毛很是威風,但是他渾身黝黑,實在奇怪,畢竟冰凝從未見過一身黑的獅子。


    更加奇怪的是,幽祭的腦袋上,鬃毛前麵,長著一串兒圓圓的耳朵,對稱繞著他的腦袋上半圈兒。他一邊喝水,最左邊的那隻耳朵還一邊前後扇動,其他耳朵倒是不動,看起來很是滑稽。


    冰凝默默數了數,他的耳朵一共有七隻。


    冰凝暗暗總結概括了一下,幽祭是一隻魔界暗黑城的七耳黑獅,鑒於他到目前都沒叫過一聲,八成是個啞巴,所以全稱應該是——暗黑七耳啞獅。


    冰凝因為身體恢複了舒適的感覺,心情大好,見著幽祭這副模樣又深覺好笑,不自禁咯咯笑出了聲。


    幽祭自然也知道自己背上坐著個人,但因為這人的重量對他來說可以忽略不計,又是此人幫他拔出了降魔杵,對他友善無惡意,便也樂意背著她,聽她咯咯笑起,也不動怒,隻是愣愣地抬起大腦袋,頭頂最中間那隻耳朵前後擺動著。


    冰凝見他又換了一隻耳朵扇動,更覺有趣,便想下來好好看看這隻奇怪的獅子,心想此時她法力也恢複一些,若有危險跑路便是,完全不必太害怕幽祭。


    她剛想爬下來,忽然發現自己兩條腿上纏著幽祭的長毛還打著死結,不禁有點猶豫。這死結她可解不開啊,現在恢複的法力好像也沒辦法吹口氣就讓長毛鬆開,這可怎麽辦?


    算了,直接扯斷吧,他那麽多毛,不會在意這幾撮的。


    冰凝歪過身子彎腰一扯,幽祭登時跳了起來,雖然沒幾撮毛,可是這麽一拔一拉的還是很疼的。


    冰凝現在精神恢複了大半,自然不會被他這麽一跳就抖落下來,重新坐穩後,又歪向另一邊扯拉另一條腿上的毛發死結,幽祭又疼得跳了一下,不過至始至終他都沒吭一聲。


    冰凝跳下獅背,跑至他麵前,但見幽祭瞪著自己,眼中隱有怒意,左數第二隻耳朵擺來擺去,其他耳朵都不動。


    這大獅子,可真逗……


    不過幽祭似乎很通人性,能看出冰凝的友好,且他貌似也不是個小心眼兒的獅子,隻瞪了冰凝一小會兒便移開目光,繼續低頭喝水。


    冰凝就這麽看著幽祭喝水,甩頭,伸懶腰,趴下,打哈欠,睡覺……


    看著看著,她自己也困得不行,這周圍都是碎石地,膈應得根本沒法躺,冰凝又覺幽祭的茸毛很是舒服,且幽祭對她也很溫和,便行至幽祭身邊又爬上了他的背。


    幽祭感到冰凝又爬上來了,微微抬了抬頭,從麵前潭水倒影中與冰凝對望一眼,眼神柔和,冰凝放下心來,趴在黑色毛絨床上閉起眼睛,沉沉睡去……


    一人一獸正睡得酣暢淋漓,忽感有人靠近,幽祭陡然站起,冰凝猛一睜眼。


    竟是紅蓮!她居然追到這裏來了!


    冰凝條件反射地急急跳下獅背,迅速祭出寒月對敵,紅蓮舉著三叉戟,二話不說直直向冰凝刺來。


    此時此刻,紅蓮見冰凝的狀態不似在炎燚城時那般萎靡不振,登時提高了警惕,不去管那魔獸,所有注意力都在冰凝身上。


    幽祭見到紅蓮,自然知道此人就是鞭打他多日的家夥,但見著冰凝已經與她打了起來,便也沒再插手,隻這麽看著兩個女子鬥來鬥去。


    不過一則冰凝修煉時間本就比紅蓮短了不是一兩萬年,且法力還沒完全恢複,很快便覺招架不住,抽刀飛身欲逃,紅蓮緊隨其後。


    幽祭見了,哪能放過,一口黑煙向紅蓮噴去,隨即紅蓮歪歪斜斜從半空掉落進潭水,紅影迅速消失。


    冰凝對這公主雖無半分好感,但見她突然暈厥掉落潭中,還是條件反射地飛落水麵找尋紅蓮。


    但見她雙目緊閉,沉在水底,看上去臉色蒼白,似乎受了傷。


    冰凝心中冷笑一聲,紅蓮畢竟是火麒麟魔靈,掉進水裏也不至於淹死,想必不多久就會醒來,自己還是趁機趕緊跑路為妙。


    冰凝重新飛迴地麵,但見幽祭已經又趴在地上睡著了。她舉目四望,卻不知如何才能找到血河渡口迴天界。


    難道還要原路返迴炎燚城嗎?可是到了那裏,她又要虛弱難受毫無法力了,又如何逃得出去?紅蓮醒來後迴去一稟報,她不就完蛋了?


    冰凝正糾結著,一個邪惡念頭油然而生,要是紅蓮永遠不會醒就好了,目前在魔界,應該隻有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要是紅蓮死了,她就安全多了……


    殺了她嗎?該不該殺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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