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紅一藍二人又坐迴到八仙桌邊,冰若呆呆地跟在後麵,步履不穩,神情憔悴。


    他們都重新聚集到八仙桌,墩子也徹底醒了,茉莉和夏弦依然緊貼著坐在一起。夏弦胸口那美麗的玉佩閃著刺目的光華,冰若隻恨不能一刀把它劈成兩半。


    “冰若,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墩子偏過臉關心問道。


    “我沒事。”冰若淡淡答道。


    “梁姑娘想是有點喝多了,你倆在這呆著,我帶梁姑娘進屋休息休息。我先前做飯的時候順便打掃了一間屋子,就是怕你們哪個喝多了需要休息。”


    茉莉微笑說著,邊說邊走到冰若身邊扶起她,冰若甩開茉莉的手,冷冷道:“我自己會走。”


    然後冰若便邁步走向那老宅子,門是鎖的,茉莉走過來拿鑰匙開鎖,但是動作很慢,冰若看著那古舊的鑰匙在她手中揉搓翻轉,卻半天也不插進鎖孔,登時火冒三丈,一把推開茉莉,抽出寒月刀“砰”地劈開門鎖,走了進去,將那茉莉也關在門外。


    宅子裏空氣腐臭,一片漆黑,而且滿是灰塵飛揚,讓人唿吸不暢。


    不過此時的冰若心如死灰,哪裏顧得上考慮環境是不是舒服,看不看得見周圍事物。


    她也不去找房間或者床榻,直接就在大廳地上仰麵躺下。她展開雙臂,任憑淚流成河,也不去擦拭。


    渾濁的空氣中,茉莉出現了,手中提著一盞油燈,站在她的麵前。冰若記得自己把門關上後並未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這茉莉也不知怎麽做到如此靜悄悄地來到她身邊的。


    看見眼前昂首挺胸站立著的茉莉,居高臨下地望著躺在地上的自己,冰若咬了咬唇,雙手一撐,迅速站了起來,與她麵對著麵。


    她們個子一般高,胖瘦也差不多,都十分美麗,一個清麗優雅,一個聰慧靈動。她們就這麽對視著,相隔不過半米。


    “你這個人,根本不配得到他。”茉莉表情諱莫如深。


    “所以,你配?”冰若冷冷道。


    “至少,我不是個三心二意的人。”


    “我也不是。”


    茉莉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全然沒有之前的優雅氣度。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哈哈……你也是?你……你自己信嗎?哈哈哈哈……”


    冰若看著眼前哈哈大笑的女子,怒火更盛,殺意漸起,這股殺意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想殺我?殺了我,你還是不配……”


    寒月刀緊握在手,冰若隻覺渾身都在變冷,感到自己越來越控製不住怒氣。她覺得這樣的對峙再過哪怕一瞬,自己便就要忍不住揮刀了。


    “你啊,自以為是得很,還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你是誰,其實……哈哈。也罷,我便告訴你吧,你知道你的力量來源嗎?一塊冰,隻有越冷才會越硬。誠然我覺得你已經夠冷夠硬了,不過,若論他,你還是早些放手方為正道。”


    冰若聽不懂也聽不進她這一堆話,她隻知道,茉莉的主要意思就是叫她放棄夏弦。


    “今日,我梁冰若就不管什麽王法道義,看刀!”


    寒月刀向茉莉揮去,茉莉並不躲閃,依然驕傲地站著。刀刃將將就要觸碰到她的脖頸,卻還是停住了。


    “你啊,既不夠冷,也不夠狠……你這個人,還能做到什麽呢?”茉莉不屑地笑著,留給冰若一個諷刺的眼風,緩緩轉身走向大門,推門而出。


    “我不是對你下不了手,我隻是不想因為氣憤而做錯誤的事情。”


    “什麽是對?什麽是錯?”茉莉在門口停住腳步,並未迴頭,淡淡問道。


    “你隻是搶走了他,而我卻奪走你的命,這便是錯的。”


    “嗬,所以,在你心裏,我的命,比他重要?如此看來,你真的不配得到他……”


    茉莉說完,慢慢走遠了。


    冰若拖著頹廢的步子走出宅子大門,陽光透過烏雲照射下來,一陣晃眼,她條件發射地抬手去遮住眼睛。


    天什麽時候竟又亮了?月亮也沒了,隻有火辣辣的日頭在一望無垠的藍天之上咧嘴傻笑。


    她慢慢走到八仙桌邊,茉莉已經不在了。夏弦和墩子正在談笑風生,二人見她麵色頹然步履搖晃,皆大驚。


    夏弦慌忙站起來摟住了她,柔聲責怪道:“梁冰若,你怎麽了?不能喝還喝那麽多!睡醒了還這副模樣!你這個人怎麽如此讓人操心呢?”


    冰若心下疑惑,他怎麽又對自己那般好了?他之前親口說他隻喜歡茉莉……


    冰若輕輕推開他,冷冷問道:“茉莉呢?”


    “茉莉姑娘在你睡覺的時候便走了啊。”


    冰若麵無表情盯著夏弦胸口那礙眼的圓形玉佩說道:“定情信物,一定要掛在這麽明顯的地方嗎?”


    “什麽定情信物?你是說這圓玉嗎?這不是你給我掛上的嘛!我的小姑奶奶,你是喝酒喝多了把腦子喝壞了嗎?”


    冰若茫然望著他,目光迷離而疑惑。


    夏弦突然心中害怕,緊緊將她攬入懷裏,“好了好了,你若認為這是定情信物這便就是好了,我又不是不願意。隻是……你也不用把別人送你的東西,當作定情信物送給我吧……”


    冰若更加茫然,但是她此時不知怎的卻覺得自己從未像現在這般幸福,夏弦的懷抱是那麽溫暖舒適,為什麽以前她從未發現呢。


    墩子走上前,望著在夏弦懷裏淚眼婆娑的冰若,蹙眉喃喃道:“夏弦,我看她剛才一定是做噩夢了,不然……難不成魔怔了?”


    “別瞎說,她這麽聰明的人,如何就會喝點酒就魔怔了?”


    冰若腦中一片混亂,她忽地用手死死抓住夏弦胸前掛著的圓玉,鄭重問道:“這真是我給你掛上的?是誰送給我的?”


    “茉莉姑娘送你的,你不記得了嗎?她說她覺得與你投緣,送了這個玉佩給你做留念,你隻說太大了你戴不好看,就硬要給墩子哥戴,墩子哥嫌這東西太娘,不肯戴,你就硬拽著我給我掛上了……”


    “不是這樣的,我不信,你們在騙我。這是茉莉送給你的,我親眼看見的!你說你隻喜歡茉莉,你親口說的!你為什麽要騙我!?”


    冰若越說越激動,拚命掙脫了夏弦的懷抱,一把將那玉佩扯了下來。


    “冰若,你怎麽了?這真是茉莉送給你的,墩子哥騙你幹嘛呢?”李墩子也被她這個樣子嚇得不輕。


    夏弦心髒劇烈抖動著,他不知冰若怎麽了,他開始懷疑冰若真的中了邪,得了魔怔什麽的。


    “沒有的事,梁冰若你看看我的眼睛,聽聽我的心,我眼裏心裏怎容得下其他人?你不要這樣!”


    冰若的腦袋一個變作兩個大,整個人都雲裏霧裏,難道自己真的魔怔了?再看看自己的掌心,確實沒有任何傷痕……


    她忽然想起什麽,急急問道:“羅海的藥呢?”


    “茉莉臨走時說她在宅子裏找到了藥,不用等她爹爹了,還說靈藥已經送給你了。”夏弦道。


    “給我了?”冰若腦袋嗡嗡作響,給我了?給我了?在哪呢?


    之後,他們三個把大宅子翻了個遍,哪裏有什麽像藥的東西,這一翻就是一下午。


    入夜,冰若決定自己先迴去看羅海,讓夏弦和墩子在這裏等一等,也許茉莉過兩天還會過來。


    冰若連夜騎著月霜往罹村趕,中途休息的時候,她拿出了那塊圓玉。


    她一看見這圓玉就渾身發抖牙齒打顫,最後她在一處山崖,將這圓玉扔了下去。但是當圓玉墜地之後,發出一聲轟響,山下青光大作,寒涼之氣直往上衝至冰若麵前。那沁涼寒意與她握著羅海手時身體傳輸的寒意感覺一模一樣。冰若這才絕望地明白,這圓玉便就是那靈藥。


    隻是藥已被她親手摔毀,化作寒冷青光飄散無蹤,再也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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