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仔細打量水中倒影,凡塵中十八九歲姑娘的模樣,秀麗小臉帶著一種神秘和聖潔,體態窈窕動人。


    那是讓萬物失色的傾城之美,明亮水潤的雙眼猶如漫天星璨,帶著孤獨清冷、竭盡蒼然,像是背負著什麽,滿載著什麽行將溢出。


    也不知怎麽迴事,自從這次離開兔子身體,變為成年女子的樣貌,冰凝便總覺得心裏堵著很多東西,不知道那是什麽,但絕不僅僅是身為天寒玄冰的某種責任。


    雖然美得令她窒息,但是,這是她嗎?她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冰凝緊盯著水中人,不安地撩開額前的碎發劉海。多年前那道暗紅的不規則傷疤已經化作一朵潔白美麗的雪花,摸上去還帶著絲絲涼意。


    她仿佛受到驚嚇一般縮迴手,突然有種把自己弄丟了的感覺。下一刻便趕緊雙手蒙住臉,再小心翼翼地打開。再看水麵,仍是剛才的水中人。


    迷茫中,身後傳來衣擺摩挲的聲響,迴頭看,白衣少年正立於離她約兩三米處,神情專注地看著她。


    見冰凝迴頭,元風似是一愣,略顯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淡粉。皎潔月光下,元風的身姿清輝寂寂,潤澤縈縈。


    元風沒有再向前挪步。因已經習慣了這百年來每每見到元風,他都會親切地將自己抱起,此時離著這般遙遠倒叫冰凝生出些不習慣了。


    “我……我也不知我怎麽……”冰凝頓住。


    “莫怕,這便是你,真正的你。之前的稚嫩形容是冰雕的幻化,就如同我的真身是一尾龍一樣。現在的你,便如同現在的我,已經修得仙形。”


    冰凝仔細理解了一下元風這話,迴顧以前讀過的六界大全,似乎明白了自己現在的樣子就是該有的樣子,大可不必驚異奇怪。


    冰凝忽然想起了什麽,快步走近元風,剛要觸碰到他,他竟下意識地退了退。


    冰凝心想是自己大意了,她此時已是個女子,元風這般謹慎守禮的人,自是記著男女授受不親。


    “我是想問,夜羽說你受傷了,你,感覺好些了嗎?”冰凝有點不好意思剛才的舉動,輕聲問道。


    元風柔和一笑:“不妨事,不過是個來打探消息的魔界小鬼。隻是未曾防備,被他突襲所以受了點傷,現已不礙事了。”


    “那小鬼……是來打探我的嗎,是魔界炎燚族的人嗎,是想抓我嗎?我……”


    “莫要瞎猜。”元風語氣堅定地打斷道。


    冰凝忽感腳踝處有什麽東西在蹭著,低頭一看,竟是那白澤兔,一副撒嬌賣萌狀蹭著她。


    “冰凝,因為你我方得脫離苦海重獲自由。你用了我的身體這麽久,它似乎愛上你了。我白澤兔身心合一,以後我便跟著你,可好?嘻嘻。”


    依然細聲細氣的少女音調,卻不似之前虛弱衰微,現下倒是充滿了活力俏皮。


    見自己變成仙形,不用繼續當兔子,也不用擔心見過冰雕的人認出自己,冰凝心情大好。蹲下身抱起了這隻白澤兔,笑問她:“小兔崽子,你怎的知道我叫冰凝?”


    “那個,我們前任靈狐妖王的炙弦王子,百年前在東海邊,不是喚你冰凝嗎?”


    元風聽了,眯了眯眼,麵上浮現思考之色。


    白澤兔呆愣地看看元風,又看看冰凝,繼續道:“我溜出妖界到凡間去玩。一次在山間修行時操之過急走火入魔,卻碰巧遇上一個上山砍柴的樵子打擾了我。我便一時失控,殺了他……但是,但是我當時,真的沒有意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又開始哽咽。


    “你的元神是如何逃出刑妖鼎的?犯了這麽大罪過,武陽帝君不可能放了你。”


    元風緊盯著她,語調雖依然溫和,但卻十分不容置疑。


    “那日,你奪走我的身體時,我的元靈拚命抓住冰凝。我好歹也是妖界修行萬年的妖獸,便拚盡真元隨同你們一起出了鼎。之後,我很虛弱,也不敢說話,隻能悄悄地一直跟著冰凝。”


    白澤兔忽又幽怨地看著元風道:“誰料自從東海事件之後,你這玄穹宮就設置了阻卻妖魔的結界。百年來我便隻能在宮外飄蕩徘徊,偶爾拚力施術與冰凝夢中交流。可是離開身體越久,我越來越虛弱,最後也無法進入她的夢境。”


    冰凝輕拍了拍兔腦袋:“那今日你怎麽進來的?”


    “我也不知,今日結界突然變弱很多,想是布結界之人受重傷所致……”白澤兔說著說著,一雙紅眼睛小心翼翼瞥向元風。


    冰凝暗想,這元風還說什麽隻是小鬼偷襲,已經無礙。結界薄弱到連一絲虛弱遊魂都能進入,定是受了重傷。襲擊他的也定然不是普通小鬼。如此重傷,還要撐著來看自己,還要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咳……”元風輕咳打斷白澤兔,微微靠近,伸手輕撫著白澤兔背上的柔順白毛,隨後看向冰凝,眸比水清,容比雲愜,道:


    “這兔子,是個道行不淺的妖獸。六界物種大全有載,白澤兔,機智通靈,性剛烈,忠心護主。她機緣巧合跟隨你這麽久,既然選定你,你便是她今生唯一的主人。”


    那兔子聽元風這麽說,也笑開:“沒錯沒錯,冰凝,以後我陪著你,定無人敢欺負你。我知道你是誰,但是你放心,就是要我死,我也不會出賣你。”


    元風聽聞,臉色微變,給她順毛的手忽然停住。


    白澤兔弱弱望向他:“你們在刑妖鼎的對話,我都聽見了,我已修行萬年,我知道天寒玄冰,且……”


    白澤兔抬起左腳前爪,冰凝定睛一看,白毛之中隱隱現出那青玉鐲子。但見白澤兔向那鐲子吹了一口仙氣,那鐲子便化作一道青光飛起,繞住了冰凝的左手腕。


    “你用了我的身體,這隱靈鐲便自動戴在我的兔爪上。剛剛我進入兔身便已感知到你確是天寒玄冰。”那兔子驕傲道,好像認出冰凝說明她很是厲害。


    不過白澤兔確實厲害,連元風都還需要通過探得寒月冰劍之力和冰凝的力量拉扯才認出冰凝,她一隻小妖獸竟在一刹那與冰凝元靈接觸便能認出。


    “我們妖界的聖物,既然炙弦王子已經贈與你,你以後切莫拿下。帶著它,絕無可以認出你。”


    “炙弦……”冰凝心中喃喃道,臉上卻未閃現任何異樣。也不知為什麽,她越來越不敢在元風麵前提起炙弦。


    元風臨走時雲淡風輕地問道,冰凝這名字可是炙弦起的,冰凝有點莫名其妙。


    “是我自己起的。”,聽冰凝這麽一說,元風嘴角上揚,與他今晚羸弱的麵色極不相稱。


    “既如此,以後我便喚你凝兒吧。”


    ......


    *


    前往開陽宮的路上,冰凝隱約感到藏於我袖中的白澤兔在瑟瑟發抖。


    因白澤兔是通靈妖獸,且冰凝用了她的身體百餘年,已經和她心有靈犀。即使是冰凝現在算不得很高超的仙術,也可與她密語傳音。


    “抖什麽抖,膽小鬼。”


    “我……,元風這小子,為何一定要讓你拜武陽帝君為師,他就是想坑我……”


    “帝君他老人家收服過千千萬妖孽,哪會記得你,杞人憂天!還有,元風二字是你能叫的嗎!?”


    “冰凝……你竟如此,如此重色輕兔!”


    不想再理會這兔子,冰凝緊跟著元風的步子,邁進了與名字不甚相配的,看起來灰不溜秋的開陽宮。


    這次見著這位帝君,冰凝也不再害怕,反正冰凝現在也不是他們以前見過的雕像少女模樣。


    冰凝大著膽子看向武陽帝君的眼睛,這番才算是看清,真正是個看不透眼神,看不出思維的帥氣大叔,一臉麵無表情冷若冰霜。


    他們在開陽宮正廳落座,武陽帝君掃了掃冰凝和元風,便把元風叫去了偏殿。剩冰凝一人,還有袖中一兔,與廳裏幾個站在一旁的仙侍相看生厭。


    不一會兒,他倆從偏殿迴來了,元風在冰凝耳邊叮囑了一些要認真修習戰鬥法術之類的話,便準備獨自離去。冰凝慌忙抓住了他的袖擺:“你何時來看我?”,元風溫柔笑道:“很快,不要怕。”


    元風行至大廳門口,帝君忽喊住他,雖然依舊沒啥表情,卻很認真地說了一句:“仔細療傷”。


    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啊!從情緣殿到玄穹宮,從玄穹宮到火雲宮,又從火雲宮到玄穹宮,現又從玄穹宮到了開陽宮!冰凝感歎自己是如何變成一個冰球,在這天宮滾來滾去的呢!


    *


    開陽宮的廂房十分簡單,冰凝突然有了一種清修的感覺。這種感覺與在火雲宮的吃吃喝喝看閑書、以及與在玄穹宮的兔眼博覽群書之感都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是冰凝來到開陽宮的第一晚。元風走後,那帝君也隻是叫人把她安排到這廂房,什麽也不曾與她說,搞得她現在十分忐忑不安。


    在硬邦邦的塌上翻來覆去翻到半夜,剛剛有點迷糊,耳邊竟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一開始冰凝還以為是白澤兔在叫她,然則她很快清醒過來那是個男子聲音,叫她去廂房外麵。


    這年頭大家都喜歡半夜嚇唬人麽?那聲音分明就在耳邊,可事實上說話之人根本不在屋內。


    冰凝密語傳音給到現在也不敢出我袖子的白澤兔:“小白,有個男人叫我去廂房外麵,你可曾聽見?”


    “哎呀,你嚇死我了,我剛要睡著。什麽男人聲音,沒聽見啊。“


    看來這個人也是對冰凝密語傳音的。冰凝下了床,躡手躡腳來到門邊,小心謹慎地打開一條門縫往外張望。


    估計是見冰凝如此緊張,白澤兔也不敢出聲,密語傳音於她道:“冰凝,別搞得跟做賊似的。這是天界戰神的開陽宮,哪個不要命的妖魔鬼怪敢來這裏害我們?放心出去,別怕。”


    走出廂房,冰凝掩上門,四下打量。


    忽然一陣輕風來襲,如一雙手臂一樣包裹著冰凝和她袖中的白澤兔騰空而起,輕微眩暈後,她們停落在一個有點像校場的地方。


    月色中,可以看清四周灰蒙蒙的飛沙,卻看不見邊際。


    這到底是哪裏啊?這還在不在開陽宮呢?應該是不在了,開陽宮哪會有這麽大的,看不見邊際的校場呢?


    “這是開陽宮的虛天沙海鏡,看來是帝君把你帶到此處的。”白澤兔密語道。


    “你這兔子,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好歹比你虛長一、二、三、四、五、六、七,數不清多少萬歲呢!”


    “元風說我開天辟地就存在了,你跟我比年紀?”


    “切,你做冰塊千萬年,哪裏抵得過我做活物百萬年……”


    不過這次真被白澤兔說對了,武陽帝君不知何時已經立於冰凝眼前,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冷若冰霜。


    帝君麵朝向冰凝,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在看她。少頃,一揮手,冰凝麵前地上便出現了一個蒲團。


    冰凝一時納悶,思索片刻,連忙盤腿坐上那蒲團。


    武陽大叔仍舊麵無表情不言不語,隻是帝君站著,自己坐著,冰凝心中頓感畫麵不甚和諧。


    白澤兔的體息又開始有點抖,想必和帝君這麽近的距離讓她十分緊張。不愧是萬年妖獸,不用伸出腦袋看就能感知到是誰在身邊。


    “傻瓜,誰讓你坐的?”白澤兔密語對冰凝道。


    冰凝這才猛然醒悟,此番來開陽宮是拜帝君為師的,這蒲團應是給她行拜師禮用的,她怎麽坐下了!一定是之前奇珍會的蒲團都是用來盤腿坐的,印象太深。


    冰凝慌忙改為跪拜:“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帝君終於開了口,道:“你可清楚自己的處境?”


    冰凝心中一怔,原以為隻有元風和白澤兔知曉自己的身份,不想這帝君怎的也看出來了?難不成這隱靈鐲壞了?


    “你既拜我為師,我怎麽可能不問清你的底細。”帝君的音調絲毫聽不出任何情緒。


    聽帝君這麽一說,多年來充斥冰凝心的一堆堆疑惑排山倒海而來,她忍不住問道:“師父可知為何他們要除掉我,元風太子和師父您為何要幫我?”


    “魔界炎燚族想毀滅你和凍天城的具體原因,為師尚且不知。”


    真是令人失望的迴答。


    “於公,你是凍天城的天寒玄冰至寶,天界上神,不可放任你和你的凍天城被邪魔所毀。於私……”


    冰凝激動地等著他那個於私於下去,可是私了半天他也沒有說出來。


    “這幾日你就呆在這虛天沙海鏡。那邊有個木屋可以臨時居住。“帝君抬手指了指一個方向,冰凝趕忙記下,因為她現在根本看不見什麽屋子。


    “從今往後,你須謹慎、勤勉。我走後,會有人來先與你切磋戰鬥法術。”帝君說完,便化作一陣清風,轉瞬沒了蹤影。


    冰凝感到袖中兔似是長舒一口氣。這下好了,自己和白澤兔便被莫名其妙扔在這看不見邊際的,如同沙漠一般無邊無際的地方。


    冰凝轉身尋著那木屋方向行去。說來也真是奇怪,走了不多一會兒便真看見一個小木屋。怎麽之前竟什麽也看不見呢?天界真正是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


    次日清晨,冰凝在木屋的木床上醒來。打開小窗,眼前景象令人心情大好。夜間的荒蕪沙漠狀在白日裏竟換了一副鬱鬱蔥蔥姹紫嫣紅景象。


    她興奮地開門出去,在花叢中奔跑著,速度飛快,白澤兔連連喊暈。


    “這裏又沒外人,你出來吧!”


    “不行,萬一突然來人呢,我可不想再進刑妖鼎了!”


    “膽小鬼……”


    正和白澤兔鬥嘴間,一道暗光閃現,麵前出現一個陰鬱的黑影。冰凝定睛一看,竟是夜羽!


    夜羽陰鬱著臉,帶著與這美好風景極不般配的陰森語調,向冰凝作揖行禮:“冰凝仙子,在下來陪您練劍。”


    好吧,這就是師父說的會來和她切磋的先行者。


    “那個,夜羽,你知道我從未使過劍。你知道,我這百年來,都隻是一隻博覽群書的兔子……”


    “您不是用劍斬過太子殿下的盤龍繩嗎,請您出招。”話畢,夜羽已是一副準備接招的架勢。


    天雷滾滾雷得冰凝一句話也說不出,那次夜入玄穹宮的正當防衛還丟了寒月劍,這也能叫使過劍嗎?


    冰凝雙手各伸兩指,聚於眉心,祭出寒月。


    這一輪冰冷彎月狀的明明更像一把刀,姑且還叫它劍吧。冰凝雙手舉劍,胡亂向夜羽揮去。夜羽一邊躲閃一邊快速後退,並不反擊。


    是了,雖然冰凝是萬年天寒玄冰,天造地設之仙根。可她化作仙形時間尚短,也從未修習過戰鬥之術法。元風身邊的仙侍應該也不是一般的仙侍。且這夜羽,一看就不是簡單之輩。


    就這麽一進一退,與其說是切磋戰術,倒不如說是比賽跑步與騰雲速度。許久,他們竟退迴了木屋旁。


    夜羽用手勢示意停下,冰凝趕忙停下動作。不想,夜羽卻在冰凝停下之時,突然向她出掌,將她彈飛。冰凝在空中翻了幾翻,直到背部撞擊至木屋外牆方才停下,順著牆滑落至地上。


    袖中白澤兔亦是一陣倒抽涼氣。


    “冰凝仙子,此番您一定要記住,您現在的處境,不允許您相信任何人。”


    又是一道天雷霹靂,冰凝竟啞口無言。


    夜羽走後,冰凝疲憊地躺在木床上。門窗開著,陽光照射進來一片光明燦爛,可她卻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


    一連好幾天,夜羽沒有來,師父亦沒有來。冰凝和白澤兔都快要無聊致死了。


    經過夜羽一番信任論的教育,冰凝連連幾天不僅無聊,而且悶悶不樂。


    “冰凝,你可是不開心了?”


    “沒有。”


    “你怎麽現在變得和那元風小子一樣愛藏著掖著。他隱瞞傷勢,你隱瞞失落。”白澤兔真是聰慧剔透,可冰凝實在沒有心情去與她辯駁自己是不是真的藏著掖著。


    “我白澤兔,修行多年,六界之事,無所不知。”白澤兔又是十分驕傲地一陣自誇。


    雖然冰凝並不明白白澤兔這番突兀的自誇是何用意,但她還是很體貼配合地問道:“無所不知的白澤小姐,有何指教?”


    “我既知曉這是虛天沙海鏡,就也知道——如何進出!哈哈哈……”


    聽到這裏,冰凝猛地坐起身,把白澤兔從袖中一把抓出,捧於雙手:“親愛的白澤小姐,你不會是想慫恿我不經過師父同意,私自出去吧?”


    白澤兔一雙無辜眼望著我:“不願意就算咯。”


    猶豫片刻,冰凝說:“願意。”


    白澤兔殷紅的雙眼泛著光,三瓣嘴角微微上揚。


    伴著白澤兔一陣嘰裏咕嚕奇奇怪怪的念咒,冰凝隻覺眼前五光十色的景象變幻莫測,似乎又落入疾速飛轉的虛空。


    “你這咒語是遁去哪裏啊?”


    “應該、大概、也許可以迴到開陽宮你的廂房吧......”


    “什麽叫也許?大概?別亂來啊白澤兔!”


    “哎,我也不知這次能不能迴到原來的廂房了,冰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凍天冰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奇妙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奇妙雪並收藏凍天冰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