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清楚自己身份的時候不難受嗎?你初初還魂的時候。”薛靈嫵有些好奇地問。


    “是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還跟你結了冥婚之後。總覺得像是被利用了似的。”


    “怎麽?你還覺得是我占你便宜嗎?我跟你說能娶到我這麽一個貌美聰慧的嬌妻可是你的福氣!”薛靈嫵大力地勒住慕雲庭的脖子,威脅道。


    “沒有,沒有,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慕雲庭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看著薛靈嫵翕動著長睫毛的黑眼睛竟突然忍不住俯身吻了上去。雖然自己是鬼,但畢竟是個男鬼,美色當前,還是抵不住誘惑的。


    香氣入鼻,一路從胸腔進去攥緊了自己的心髒。慕雲庭一直覺得很奇怪,薛靈嫵這家夥不愛用香,連脂粉都沒有,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靠近她,自己總能聞到一股非常醉人的香味。那是一種有清淡花香和芬芳青草的新鮮氣味,雖然淡,但卻足以讓人流連忘返。這氣味獨屬薛靈嫵,誰也沒有。


    薛靈嫵半靠在慕雲庭懷裏,他的唇還停留在自己的眼瞼上,薛靈嫵沒有挪開,也不像以前那樣覺得緊張和尷尬,許是夢中的孤獨感嚇到了她,覺得身邊有人陪伴是很好的事,所以今天的這個淺淺親吻讓她覺得很是甜蜜舒服。就像兩個人之間終於有了相互吸引的磁場一樣,誰都不舍得先分開。這種親密的景象薛靈嫵似曾相識,小的時候晨起闖入爹娘房間時,他們就經常這樣,輕輕依偎著,一句話不說。但唇角的笑卻是濃的化不開的幸福。每次這個時候,娘都會把薛靈嫵也抱上床,用被子把她也包起來,一家人滾雪球一樣依偎在一起。沒有任何距離和隔閡。


    娘說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


    薛靈嫵忍不住摳起了手指,喜歡嗎?她這樣就是喜歡慕雲庭嗎?


    “薛姐姐,你們起來了嗎?”門外九纓輕輕敲門道。


    這猝然的聲音似乎讓慕雲庭嚇了一跳,他覆在薛靈嫵眼睛上的唇猛地移開,條件反射地跳起。忘了薛靈嫵還勒著自己的脖子。他一跳之下。薛靈嫵像隻小動物一樣還在他身上掛著。


    “薛姐姐,還在睡嗎?都該吃中飯了。”門外的九纓又問。


    “沒有,沒有,我起來了,等我換了衣服就出去了,你不用等我。”薛靈嫵忙喊。她本來想鬆手的,可慕雲庭那一下跳出的太遠,自己又沒穿鞋子。鬆開手就掉在地上了。所以隻好繼續掛著。


    “那好,我先走了。”


    聽著九纓離開,兩個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了外人打擾,方才舒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雖然兩個人也沒做什麽,但還是有一種被人撞破奸情的淡淡憂桑。


    “好了,不要想你是誰我是誰這個問題了,你既然睡夠了,我們今天還有事要忙。”慕雲庭挪迴床邊,輕輕拍了拍薛靈嫵的腦袋。把她從自己懷中推開,雖然他也很想這樣一直抱著她。但還有正事要做。他還是第一次不想自己是個捕快,隻想是個普通人,可以在冬日裏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躲在家裏享受屋中的溫暖。


    “就是你昨晚告訴我的計劃嗎?”薛靈嫵立刻擺脫了惡夢,興奮道,“可你都沒有詳細告訴我要做什麽。”


    “我說了,可你這個家夥睡著了。”慕雲庭指指薛靈嫵身上的衣服。還是昨晚穿的那些。


    “我睡著了?”薛靈嫵很是不好意思,“可能是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啊。”


    慕雲庭才準備開口,就聽到薛靈嫵的肚子抗議似的大聲鳴叫起來。“算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還是先吃飯吧。”


    薛靈嫵雖然對慕雲庭的計劃很是好奇,但無奈肚子實在是不爭氣,打雷一般的響個不住,隻能先安慰好先安慰它,其他的事一會兒再說了。


    出了房門薛靈嫵才發現九纓竟還在門口站著,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我不是讓你先過去嗎?怎麽在等我?”


    “薛姐姐,你同慕大哥的感情真是好,現在才起來。”九纓取消薛靈嫵道。


    “昨晚睡的太遲了,又很累,所以就多睡了一會兒。這跟感情好不好有什麽關係?”薛靈嫵這句越描越黑的話說完,九纓笑得更厲害了。


    “是沒什麽關係,我不過隨口一說罷了。”九纓擺擺手道。


    “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錯,我還怕昨天的事影響到你。”薛靈嫵想起九纓昨晚失魂落魄的樣子想寬慰兩句。


    “沒關係了,昨晚楚風哥哥陪我聊了好久,我現在好多了。”


    “是嗎?那就好。楚風是個好人呐,昨晚為了救你竟然自己撲了過去。”


    “什麽好人,我看是個傻人差不多。”九纓嗔怪道,但眼睛裏的笑意還是泛了起來,想起楚風,九纓心裏倒生出幾分暖意,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會這樣奮不顧身的救自己。而且昨晚楚風知道她誤傷了一條人命之後,怕她心裏難過,想著辦法的開導她,哄她高興。甚至還偷偷浪費了些琉靈修托他保管的術法卷,變了幾個小兒科的戲法逗她。九纓看著楚風傷痕累累的手臂實在不好再繼續扮無辜害怕,隻好告訴他自己已經沒事,不必再費心開導了。


    “楚哥哥,你殺過人嗎?”楚風把九纓送迴房間前,她突然問。


    “殺人?沒有,我連動物都沒有殺過,我不像大師兄,我是吃素的。”楚風連連擺手,九纓的問題似乎嚇到了他,“為什麽要殺人?大家都活著不好嗎?”


    “可是如果那人搶了你最心愛的東西呢?”


    “那就給他好了,以前大師兄也常搶我的東西,師父說了爭必鬥,鬥必傷。還是不要爭的好,免得大家傷和氣。”


    “如果那人要殺你呢?”九纓鍥而不舍地又問。


    楚風認真想了想。還是搖頭,“不會的,我又沒做壞事,幹嘛有人要殺我?”


    這個答案讓九纓有些哭笑不得,她從小受的訓練就是服從和爭鬥,剛開始殺人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後來就成了一種慣性,對這件事已經麻木了。她的世界裏“惡”居多。所以她很難想象怎麽會有人覺得沒人會殺自己。


    “那楚哥哥你修道習武是為了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師父說修道習武都是為了修心,心正者一切正,爾後清靜無為,先度己,後度人。結善緣生慈悲念……”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九纓一聽楚風滔滔不絕的道理立刻一個頭兩個大。忙打斷道,“你明顯是被你師父忽悠了。什麽度己度人的,你真的明白嗎?”


    楚風老實地又搖搖頭,然後笑了,“不過我現在知道自己修道習武是為了什麽了。”


    “為什麽?”


    “我要是練成高深的道法和武功就可以保護九兒了啊!”楚風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雪白幹淨的牙齒全部露了出來。雖然他比九纓大了幾歲,但此時臉上的表情卻比孩童都要天真無邪。


    “九纓,你想什麽呢?怎麽魂不守舍的?”薛靈嫵見九纓呆愣愣的,輕輕拍了她一下道。


    “什麽?沒想什麽,隻是奇怪昨天江夫人死的時候那個江大人明明毫不在意的。可怎麽今天卻穿起了重孝,闔府上下白幔鋪天。像是要大操辦一樣?他昨晚可是連他夫人的屍首都沒看一眼啊!”


    九纓抬了抬下巴點向不遠處,薛靈嫵跟著看過去,一張張放滿供物元寶之類的香案流水一樣往正廳裏抬,而那位薄情寡義的江大人正一身素服跟在後麵哀切無比的嚎啕著。


    “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罷了,你沒看到他哭的大聲,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琉靈修的聲音突然傳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便站在了薛靈嫵身後。慕雲庭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向右一步,站在了他和薛靈嫵之間。


    “他是一方父母官,這裏的事還不是他說了算,做樣子給誰看?”薛靈嫵好奇道。


    “你可知道這位江夫人家裏是做什麽的?”


    眾人搖頭。


    “江夫人的父親是江州府的按察使,官階比這位江大人足足高了四級。女兒猝然死去他必然不高興,江大人若不做足了門麵功夫,豈不是得罪了這位老嶽丈?”


    “怪不得,”薛靈嫵恍然大悟,頓時更加不恥江源,“可是你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琉靈修狡黠地笑笑,“我可是天機道人足下高徒,這種小事隨便掐指算算就知道了。”


    “我才不信,”薛靈嫵撇撇嘴,“你一定是從哪裏偷聽來的。”


    “我這麽正直的人,你總是想的那麽猥瑣。”琉靈修義正詞嚴道。其實薛靈嫵猜的很對,這消息確實是他偷聽到的,昨晚他本來已經睡了,但想起江源如此對待結發妻子就來氣,便溜到他房間打算偷偷教訓他一下,可誰知江源正和紅袖商量周枕月的喪事,他就正好聽到了這麽一耳朵。


    “可惜江源這種薄情寡義之人竟也能如此得意。”薛靈嫵忿忿道。


    “你放心,好戲在後頭。”琉靈修往門口瞄了瞄,那裏已經來了幾個上門吊唁的官員,正在勸“悲痛欲絕”的江大人節哀。


    “你要做什麽?”薛靈嫵好奇地問。


    琉靈修沒說話,又露出了一貫的狡黠壞笑,將食指和拇指屈起,響亮地吹了一聲口哨。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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