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冷靜啊我的殿下呦!


    凡音一臉嫌棄:你以為我弟弟是你這蠢狗麽,玩笑都聽不出來?


    然後就見赫連則皺了眉:“阿姐所指是何人?”


    凡音:……


    阿三:噗哈哈哈!確實和勞資不一樣,勞資起碼還知道你想去見誰。


    凡音相當怨念地盯著這傻弟弟。


    好氣哦,但仍然要保持微笑。


    於是笑得越發溫柔:“阿則既是在玩笑,又怎麽聽不出來我也是玩笑之語呢?我想出宮,不過是因為新法施行,想去幫阿則看看具體的推行效果。”


    所以別特麽嗶嗶了,快給勞資宮牌!


    赫連則這才鬆了眉頭,乖乖給了宮牌。


    於是凡音秒速迴到了寢宮將早已準備好的行頭換上。


    然後轉眼間,一襲白衣的翩翩公子,身攜男裝美人,出現在了納英閣。


    燒兔子,烤兔子,清蒸爆炒小兔紙!本殿來了呦!~


    凡音一路淌著口水撲進了納英閣正廳。


    一路遇神殺神,遇鬼殺鬼……啊不是,一路舉著宮牌狐假虎威就竄了進去。


    然後……


    撲了個空!


    厲害了我的兔紙,聞風而逃了麽?


    書房內,馮忠一臉詫異地抬頭看她:“這位……”


    忽然看清了來人,忙起身行禮道,“不知公主駕臨,臣未及接駕,還望公主贖罪。”


    作為殿中侍禦史,他自然也是見過凡音的。不過她這打扮都能認出來,也算很有眼力了。


    凡音也不和他多說,直接道:“孟嚐安在何處?”


    馮忠一臉恭敬地答道:“孟君此時正在後院會客。”


    凡音聞言挑了眉。


    “哦?何人?”


    私會美人?


    阿三:讓人家接見你才叫私會美人吧~


    凡音點頭:嗯嗯。很有眼光。


    阿三冷漠臉:我指的是你帶的何美人。


    凡音微笑:那就是本殿很有眼光。


    阿三:……


    掀桌!還是懟不過!哭卿卿~


    馮忠頓了頓,略有猶疑,但還是開口道:“是太保大人。”


    哦?凡音有了印象。


    徐太保,名徐長修。一代大儒,兩朝太保。為人忠正博學,社會名望極高,在學術界比韓易輩分還高。


    據說此前因病請了幾個月假,沒有上朝,她自然也沒見過。不過這太保,其實也沒什麽政事要負責,病了便病了,反正朝裏養的吃幹飯的官還少麽。


    隻是如今搞這茬,是病好了的節奏麽,還是也是為了豐田法而來?


    阿三:當然是被男主……啊呸,氣運之子的光環吸引而來,要膜拜跪舔效犬馬之勞了!


    凡音:哦嗬嗬。


    於是一人一狗果斷去聽牆角了……


    時屬夏季,閣內後院美景不同於春季那時桃花紛落,而是碧波蓮池,粼粼水波,映著石上小亭,兩位頂級文士相對而坐。


    但此時他們坐於山水美景之中,卻並沒有賞景品茗,歌詩頌曲之雅意。


    因為,他們還是——臣子。


    “從前民間播種所需錢糧皆是向豪商富戶借取,富戶放貸為四分利,而‘豐田法’放貸是二分利,同是取利,豈非五十步笑百步?更可謂之,與民爭利乎?若必欲使天下人知曉取利非是我朝本意,當除去二分之息啊。”徐長修盯著孟嚐安,滿臉失望。


    孟嚐安緩緩道:“若隻取本錢而無利息,官府之錢必將逐漸減少,以致全數賠進。其因有二,一則借貸百姓可能因生老病死,自然災禍而無力償還。二則,因無利息,則必當競相搶之。官吏富豪,商戶兵工,無論是否急需,亦會設法得之。如此一來,便違了利民初衷,官府之財亦會被掏空。”


    徐長修聞言沉默,但眉峰仍未鬆開,顯然是並未改變看法。


    “有錢的人家不需借貸,需借貸的窮苦百姓又有可能到時而換不上錢。民間借貸利息雖高,但借貸之間不允許官府過問,完全是真正意義的自願。即使到時還不上,官府也不會參與。而‘豐田法’不同,如若到時不還,難免官吏百般催逼,恐怕會棍棒相加,百姓將不勝困擾。”


    “我明曉長修之憂,故而才更加細查下屬負責官吏,多從納英閣選拔德行俱佳的人才。但我亦知曉變法之路任重而道遠,不僅於豐田一法,更需其他法規相輔相成。故,尚需如長修此般大才支持啊。”孟嚐安歎息道,語氣十分真誠。


    徐長修見他如此,有些動容,但也有自己的堅持,不會被他三言兩語便說服。


    “我朝開國高祖,平亂世,定幹戈,立皇朝,威懾天下,開創盛世數百年。祖製豈是你一人說變就變,輕變祖製,本已令君上背不孝罵名,若此舉禍國擾民,崩亂朝綱。嚐安,隻怕你會為千古罪人呐!後世汙名,你也不懼嗎?”


    孟嚐安看著眼前的咄咄逼人卻隱含擔憂的至交好友,他也並不再拿朝堂上爭論的那一番為自己的新法解釋,因為他不想再用口舌戰鬥了。


    他想讓好友,讓陛下,讓那人,讓天下人都看到,他的新法……


    “若能利萬民,福後世,安便是得罪天下權貴,身背萬古罵名,亦不懼也!”


    聞言,徐長修長歎一聲,他知道,他勸不了這位小友了。當年因才而識,雖相差十多歲的年紀,但他們一見如故,互引為知己。他以為這位好友對自己一直有幾分尊重,便能規勸住他,莫要行此愚蠢之事……


    是,他一直認為他的報複和雄心是十分愚蠢之事。初衷再好,也未必有好結果。


    隻是他終究還是改變不了……


    所以站了起來,連禮數都未盡,便轉了身,踏出亭。


    三步後,他未迴身,背對著他,隻問了一句:


    “外人雲‘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可是安之言論?”


    他身後,孟嚐安仍端坐於亭內,看著他的背影,開了口,僅一個字——


    “是。”


    這話音落,隻見徐長修再不留戀。


    大步邁出,徑直離去。


    空中唯留一聲悠長的歎息……


    “哎……”


    悠悠隨風飄入了亭內之人的耳中。


    孟嚐安垂了眸,掩了眼中神色。


    而與此同時,依舊是某個牆頭上的凡音,也是一臉憂傷:哎……


    阿三:……


    你又裝叉個錘子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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