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叔父已經消失了很多年了,這個話題在我們家一直都是個禁忌。


    現在,爺爺大限將至,他也沒有迴來,難不成是在外麵遭遇了不測?


    爺爺沒有說,我也就沒敢問,這麽多年了,已經習慣了。


    這天晚上,熱鬧非凡,父親做菜,母親在一旁打下手。


    單看這些,氛圍就好像是很祥和一樣。


    隻是再看一眼院子裏,就沒有這種感覺了。


    院子的角落裏,放著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棺材上麵,放著一套嶄新的壽衣。


    棺材下麵,放著一個布袋子,裏麵是各種喪葬用品。


    我躲在屋子裏不敢出去,一看到這些,心裏就會特別難受。


    本來都已經看開了,就像父親說的那樣,爺爺走,是喜喪,我也一直不斷的引導著自己去這麽想。


    可是,自從下午父親讓人把這些東西給你抬到院子裏開始,那看起來沉重異常的棺材,就像是被裝進了我的心裏一樣,沉甸甸的。


    今天晚上,父親做了滿滿一大桌子的佳肴,比昨天晚上的還要豐盛。


    而且,父親白天去置辦壽材的時候,還買迴來了兩瓶好酒。


    這天晚上,所有人看上去都好像很開心一樣,隻不過,這種開心,卻是建立在深深的不舍之上!


    我一邊強顏歡笑,一邊胡吃海喝,最後一路上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我的父母和爺爺都沒攔著,任由我這麽喝下去。


    漸漸的,我就喝多了,不知不覺間,我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爹!”


    迷迷糊糊之間,我還沒睜開眼睛,就聽到父親突然大叫了一聲。


    我所剩不多的困意頓時消散一空,我猛的從床上坐起身子,感覺心髒都要裂開了!


    “爹!爹啊……”


    父親撕心裂肺的聲音再次傳來,我臉色大變,急忙從床上跳了下來,鞋都沒顧上穿,就跑到了爺爺的房間裏。


    父親正坐在地上抱頭痛哭,爺爺安詳的躺在床上,已經辭世了。


    我站在門口,怔怔的看著爺爺的遺容,心裏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攪一樣,淚水就像是決堤的大壩,滔滔不絕的流了出來。


    “爺爺……”


    我大喊了一聲,就跪在了門口。


    昨天晚上,一家四口還坐在一起有吃有喝,有說有笑,今天早上,他竟然就這麽走了!


    我知道爺爺的時間不長了,可沒想到會這麽突然。


    就像我當時知道爺爺大限將至時候的感覺一樣,雖然還能看著他,但心裏卻很是難受。


    他一走,這兩天壓在心裏的情緒就全部都爆發了出來。


    我隻覺得自己哭的昏天黑地,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從小到大,爺爺管我最多,我跟他的感情,甚至比對父母的感情更深。


    他突然就這麽走了,我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一想到這裏,我感覺頭頂的天都塌了。


    母親似乎正在廚房裏做飯,一聽到這邊的動靜,就急忙跑了過來。


    她在我身邊跪下,也跟著哭了起來。


    我哭的實在是太兇了,母親就哽咽著把我抱進了懷裏。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母親的懷抱是那麽的溫暖,讓我異常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一些慰藉。


    “他爸,別哭了,準備喪事吧!”


    母親抹了一把眼淚,對父親說道。


    父親抬起頭,把淚水全部都給收了迴去,然後就站了起來。


    “陽陽,你也別哭了,你爺爺在天有靈,看到你這樣,會心疼的!”


    父親走到我身旁,把我拉了起來說道。


    我擦了擦眼淚,就坐在了爺爺的床邊。


    父親看著我這樣。隻是歎了口氣,然後就出門打電話叫人去了。


    很快,我們家的院子裏就再次熱鬧了起來,一群人開始布置葬禮現場。


    堂屋已經被清理出來,用一整塊木板擔起了一張板床。


    做完這些工作之後,父親就和人一起抬進來一盆溫水。


    “陽陽,和爸一起為你爺爺洗個澡吧!”


    待其他人退出去之後,父親跟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然後就跟著父親忙碌了起來。


    爺爺雖然已經死了,但屍體竟然還沒有變僵,這讓我有些奇怪。


    也正是因此,我和父親忙了半天才幫他洗完澡,然後換上了壽衣。


    最後,父親招唿人過來幫忙,把爺爺抬到了堂屋裏的板床上。


    我這個時候,才有心情去觀察現場的情況。


    整個院子,已經被布置成了葬禮現場的模樣,在場忙碌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


    我不由有些奇怪,這些人,為什麽我一個都沒見過。


    突然有這樣的疑惑,但並沒有太過在意。


    很快,我就又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這裏裏外外的,竟然沒有發現嗩呐班的蹤影。


    這就讓我很奇怪了,老家的葬禮上,誰家不是請上嗩呐班,吹個三天三夜的。


    “爸,怎麽沒請嗩呐班啊你?”


    我無法接受,所以就跑到父親跟前問道。


    “你爺爺生前喜歡清靜,這是他交代過的。”


    父親猶豫了一下說道。


    “那這些人都是誰啊?怎麽親戚們一個都沒來?”


    我再一次問道。


    “這也是你爺爺臨終前交代的,不想大操大辦,所以就沒通知他們。”


    父親解釋道。


    “那行吧……今晚讓我先守靈吧!”


    我滿心疑惑,不知道爺爺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要求。


    “今晚不用守靈,天一黑就出殯!”


    父親對我擺了擺手說道。


    這一次,我徹底懵了。


    爺爺這是喜喪啊,至少也要停屍三天吧,這葬禮辦的,怎麽跟橫死的一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靈堂所處的位置了。


    “這也是我爺爺交代的?”


    我沉著臉說道。


    父親點了點頭。


    我內心有些崩潰,爺爺為什麽會留下這些奇怪的遺言呢?


    本來還想著,好好送送爺爺,守靈三天,好好陪爺爺說說話,說說一直以來,不敢跟別人講的心裏話。


    可是,爺爺竟然不讓自己的屍身過夜!


    按照那本古書上所說的,這不是功德圓滿之後的正常操作啊?


    我隱隱約約間覺得,這件事情,一定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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