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寫到水楊軒一行三人已經是能夠看到水宗的靈山雄峰了。而另一邊,在青山水鎮裏,從東原木宗趕來祭拜的馨兒,也是到達了這裏。而在去來福客棧吃飯住店,準備要休息一番的時候,做了掩飾的水義,竟然是與馨兒不期而遇。特別是,當兩人不經意間窺探到了對方的時候,兩人,都是因為麵熟而怔住了。隻是,正當馨兒反應過來追出去的時候,水義,卻已經是隱身街角,讓得馨兒那是無法追從了。


    “老板,你認得剛才這個全身黑衣裹身的黑衣人嗎?”心裏很是彷徨,馨兒向老板問道,以期能夠得到些許線索。


    “姑娘是說那個隻露出兩個眼睛的黑衣人嗎?”老板笑道。


    “嗯,老板你真的認識他?”馨兒有些激動。


    隻是,


    “嗬嗬,哪裏能夠認識,他也是昨天才住的店,我也是看他打扮特別,這才對他有些印象而已。”


    馨兒低落了下去,道:“哦,是這樣啊。那,還是多謝老板了。”而語罷,馨兒也是轉身準備迴房去。


    “誒,姑娘,你尋他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不過,馨兒剛走出一步,老板便是又是追問道。


    “嗯……也沒什麽重要的事,隻是想問問老板你認不認識他而已。”


    “哦,這樣啊?我以為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呢!”緊接著,老板又是道:“如果有事找他的話倒是可以在這一帶找得到他。”


    “什麽意思?”馨兒驚愣了一下,道。


    “昨日的時候,我看他一身奇怪打扮,還以為他是外地的呢,結果,他卻是二話沒說,便是說出了我們客棧裏的兩道經典名菜。我想,他應該是這裏的人,不然,是不會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的。”老板解釋道。


    “這裏的人嗎?”馨兒喃喃了一聲,耳朵裏,已經是再也聽不進別的聲音,而隨後,也不管那老板還在說些什麽,便是魂不守舍的向房間裏走了去。


    這裏的人?而且那眼部的輪廓又是那麽的像水楊軒,難道,真的就是水楊軒?馨兒不敢去想。雖然,馨兒剛開始的時候還肯定那雙眼睛不會是水楊軒的,但,此時此刻,還真的是肯定不是嗎?還是,隻是可能不是呢?


    馨兒的心裏忽然有些害怕起來,迷迷糊糊的也就迴到了房間裏,連木光磊與長老的問候,馨兒都是沒有聽見。


    唉,這世道的無常,讓得還活著的人,隻能無論如何的活下去,也是讓得敢愛的人,那是身心俱傷!


    水宗的山風,那是直上雲霄的,當初,就算是砌有青石板大道的時候,那行走上去都是要花費好些力氣,而如今,經過水宗與陰陽家的大戰之後,那通天的青石板路早就已經被盡毀,而留下的,隻有那滿地的碎石顛簸而已,因此,這走起來,自然是更加的困難了。如果說當初的上山是翻山越嶺的話,無疑,現在上山,那就是偷星摘月!


    走在山道間,看著兩旁熟悉的景色,想象著曾經自己的爹娘還有弟弟水楊軒一起攜手走在這青石大道上,一抹自責,一抹後悔,更有一抹哀怨,在水義的眼睛裏不停地轉動,仿佛,在這些情緒下一刻就是要隨著那淚水,流出來了一般。


    一條路是有多長?但,就算這路是上天入地,它,也終究是有著它的盡頭的吧。隻是,如今在水義的眼裏,這條曾經熟悉的道路,如今走起來,卻是仿佛沒有盡頭一般。不是路太長,因為這條道路的兩旁是什麽,道路的盡頭又在哪裏,又有什麽,水義都是一清二楚的,隻是因為,水義走得太慢,仿佛,那是一步,一千年!


    曾經光潔的青石板,如今,卻已經是開始布滿了青苔。這是多久沒有人來過了?難道如今的水宗,便是猶如這已經碎裂破敗的青石道路一般,已經是門可羅雀了?


    “不,不會的,身為天下第一煉藥大宗的水宗,又怎麽可能門可羅雀呢?”水義宛如一個瘋子一般,自言自語的激動道。


    看來,對於自己曾經的背叛,水義也是活在那後悔自責的陰影之中啊!隻是,奈何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賣,更是沒有那完美的如果,就算如今的水義知道自己錯了,就算如今的水義想用生命去換迴曾經的水宗,這,都已經是無濟於事了。


    做了,便是做了,時間不可能倒退,曆史,隻能重演,卻是不能讓你來更改!


    耀眼的光芒,透過那雲霧,最後洋洋灑灑的照射到這直通向青天的長長青石板路上,還是那麽的溫暖,還是,那麽的明亮!隻是,陽光依舊,道路不再,人,更是早已麵目全非了!


    “啊!”下一刻,水義一聲大吼,那是一個歇斯底裏,猶如野獸,更是淒厲之極,宛如一個受到了欺壓的鬼魔!


    山高,地大,隻有那人兒,卻是宛如螻蟻,掙紮,彷徨,欲哭無淚,報仇無門!


    踉蹌著,踉蹌著……在眼神的渙散淒厲中,水義,終究還是慢吞吞的向著山頂走了去。而如今的山頂,又會有些什麽呢?


    雖然,是有著一輪圓日高照,但,卻是不能將那山頂之上的冰冷,給融化掉。


    而此時此刻,雖然山下才入冬,但,這高聳入雲的山頂上,卻早已經是白雪皚皚了!雖不至於是冰封三尺,但,那墳頭枝椏上,還是能夠清晰的看到一指深的積雪,以及,那霜凍的大地!


    “嘎吱!”


    忽然,在這雪霜的世界裏,一道踩破霜凍的脆響,清澈的響起,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寂靜。隻見,那破碎的青石板大道的盡頭,水義毅然立於其上!


    入眼處,便是這個霜凍的世界,還有那一個接一個,仿佛是看不到盡頭的墳墓,以及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一尺深的溝壑!那些溝壑,應該是當年血流成河時的,鮮血衝刷而起的吧,沒想到,事到如今,卻依舊是如此的清晰明了!


    沒有想象中的熱鬧,沒有想象中的人煙,有的,隻有在那霜凍天地下,滿地的苔蘚,還有那沒葉的枯枝!


    這還是水宗嗎?這還是當年門庭若市、人氣旺盛的天下第一煉藥大宗的水宗嗎?如今的這裏,隻是一個冰天雪地的亂葬崗而已!


    還說不可能門可羅雀,如今的這裏,恐怕,就算是燕雀,都是不屑於停留了!


    “啊……不,不。不!”下一霎,猶如冰雕一般審視著這裏的水義,忽然是宛如一個瘋子一般,淒厲的吼叫道。那一個個的“不”字,就宛如是當年水楊軒看著自己的爹爹,從天僵硬落下隕落之時的不敢相信的狂吼,那是歇斯底裏,那是不願相信!


    隻是,不願相信,卻又是不得不相信!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的一切!


    “爹,娘!”下一霎,水義哭喊著,尖叫著,就那麽跪著,一步一步,卻又急速的向那些墳墓爬去。


    當初雖然條件有限,時間緊迫,但,木林終究還是在重要的人物麵前立有一個簡單的墓碑。手,顫抖著,也不管冰雪的寒冷,在水義爬到有墓碑的墳前的時候,毫無猶豫便是用手將那些霜雪給拂開了。立有墓碑的墳墓本就不多,其實,也就不超過那麽十指之數而已,而水義第一次拂開的,便正好是自己的爹爹,水無痕的!


    而砸水無痕旁邊的,當然就是水義的娘親,媚兒的!


    “爹娘,是孩兒對不起你們啊!”怔了一下之後,忽然水義那是一聲哭喊,便是哽咽而出,而隨即,更是可以看見,水義對著水無痕夫婦的墳墓,便是一陣猛力磕頭,而淚水,早就已經是停不住、不能斷流!


    唉,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爹,娘,是孩兒該死!”當磕頭一陣之後,水義對著自己便是一陣耳光,那是接連不停。仿佛,每給自己一個耳光,自己,便是會好受一些。或許,他是用自己的痛在祭奠對水宗全宗之人的對不起吧,又或許,他是在用痛,想來麻痹自己吧!


    隻是,無論是流出多少悔恨的淚水,也不管是給自己造成了多少的疼痛,有些事,發生了便是發生了,改變不了,也不可能被改變!


    就放佛,是那句亙古的話語,曆史,隻能被重演,但,卻是絕對不能被修改!


    有因就有果,因果,總是那麽循環的!


    “爹娘,是孩兒對不起你們,是孩兒對不起你們呐!”哭喊著,捶打著,對自己更是折磨著,水義那是悔恨不已。


    不過,悔恨歸悔恨,陰陽家給的深淵,他已經是跳入,而水義,能否從這深淵中覺醒,甚至從深淵之中迴頭是岸,這,卻是不明了了。縱然,他心裏是有著悔恨,但是,這並不一定就是能夠幫他再迴正道之途。


    畢竟,再迴正道,這水義終究會覺得沒有希望,也終究,會覺得沒有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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