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幻想過無數次他們見麵的場麵,激烈的、崩潰的、失控的。


    但是,絕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的見麵,原來可以如此如此平靜。


    他寧可她恨他。恨之入骨,也比如今這樣要好。


    他很努力,很努力,將心底翻湧的痛,硬生生壓下。


    望著她麵上淡淡的笑,也跟著彎了彎唇,「好久不見……」


    這四個字,遠沒有她那四個字來得灑脫。


    仔細聽,能聽到他聲音裏的黯然和苦澀。


    末了,又補上一句:「還好嗎?」


    景梵始終含笑,「嗯,很好。」


    很好。


    沒有他,她的生活,是真的過得很好。


    輕鬆的拍著戲,偶爾帶著孩子旅行,偶爾一個人看場電影,有空出入瑜伽館、健身房,也不乏追求者。


    追求她的,比她年輕的,比她年長的,都有。


    她的生活,愜意而輕鬆。


    而沒有她的他,卻過得不好。


    很不好。


    「霍總你呢?」景梵主動問他,「身體還好嗎?」


    薄唇掀動,他答:「我也很好。」


    「那就好……」景梵輕輕點頭。兩個人,一時無話。空氣裏,透著說不出的尷尬。


    景梵一時也找不到留下,或者繼續和他聊下去的理由,微微扯唇,「霍總,那我先走了。」


    不想她走。


    不願見她離開。


    可是,他卻留不下她……


    沒有留她的理由。


    最終,點頭,澀然的從喉間嘆出一個字,「好。」


    景梵笑著離開。與他擦肩時,她特意的微微側身,避開他碰觸他的身體。


    他麵上強撐的笑,僵在那。迴頭,看著她一步一步邁進電梯,看著她一步一步從自己眼裏消失。


    在那身影徹底看不見後,眼底的亮光,也一點點消失。


    最終,隻剩晦暗。


    陸建鳴和陳鹿對視一眼,心有唏噓。


    半晌,他才上前,提醒:「霍總,郭先生還在等著。」


    霍景城終於迴神,慢慢的抽迴視線,隻悶悶的『嗯』出一聲,「走吧。」


    ————


    另一邊。


    電梯裏,很多人。


    景梵站在最角落裏。


    她很好。


    他也很好。


    這就夠了。


    兩個人,兜兜轉轉,迴到最開始的地方,像從來沒有彼此傷害,也像從來沒有彼此相愛……


    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至少,這樣,再也不會疼……


    唯有偶爾深夜裏,從夢中驚醒時的空虛和落寞,但這並非難以忍受。


    景梵幽幽的想著,目光落在某一處,發呆,走神。


    直到電梯門打開,所有人都陸陸續續下去,她才驚覺自己已經到了一樓。


    收拾心情,提步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景梵再沒有見到過他。兩個人,像擦肩的過客。短暫的交集後,永遠的分離。


    她迴到了劇組,重新拍原來的戲。


    半夜,在夢中驚醒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多。


    心裏空蕩蕩的,那被掏空的地方,忽然間變得像個無底洞。


    這日。


    景梵殺青,拉著行李,從劇組酒店迴到市區自己住的房子。


    剛進電梯,景淵的電話打過來。


    「拍完了嗎?我現在就過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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