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梵隻得由著他。


    伸手,將他眉心間的褶皺撫平。


    她清亮的眼神看著他,「大家都說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因為還有哪裏難受嗎?」


    她總這麽溫柔。


    尤其,這次他劫後餘生迴來這裏,她似乎變得更溫柔了。


    霍景城的長指,撫上她平坦的小腹上那隻小小的蝴蝶。


    眉心再次皺起。


    如今想來,這紋身底下,大概就是她生孩子最直接的證據。


    他低語:「我哪裏都難受。」


    很難受。


    醒著難受。


    睡著也難受。


    閑著難受。


    即便工作也難受。


    唯有這樣抱著她的時候,那股難受,才勉強稍微緩解一些。


    景梵有些擔心,枕在他手臂上,望著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還不至於zuo丨愛做到醫院去。」


    「……新聞上這種例子其實不少。」


    霍景城幽沉的眼看她一眼,似乎是因為她的』小看』而惱火了。大掌托起她,將她拉得上來一些,唇再次懲罰性的吻住了她的唇。


    好不容易從他唇間掙開,景梵望著他的眼睛,輕聲問:「我……要吃避丨孕藥嗎?」


    霍景城高大的身子僵了一瞬。


    兩個人,四目對上。


    各種情緒在糾纏著。


    景梵忽然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


    有小橙子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她已經很抱歉,怎麽還能再生一個呢?


    她自嘲一笑,而後,又故作輕鬆的道:「別這麽看著我,我和你開玩笑的。放心,我會按時把藥吃了。」


    他唿吸加重了些。


    傾身過去,含住了她的唇。


    他低語一聲:「三個月後……我會離開這裏……」


    景梵唿吸一顫。


    她抱著一絲絲明知道不可能的期待,「是……出差嗎?」


    「不。是離開……永遠都不會再迴來。」


    她閉上眼。


    很用力,很用力的,才不讓眼淚瀰漫出眼眶。


    永遠是多遠?


    遠到宇宙洪荒。


    遠到滄海桑田。


    遠到她的未來,隻餘一片荒蕪……


    「好。」她乖巧的,輕輕點頭。


    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他還是失望了。


    「這三個月,留在我身邊……」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了,「我會拿這三個月,徹底忘了你……」


    景梵覺得冷。


    即便被他抱著,即便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可是,她還是覺得無比的涼。


    那種涼,是透心的涼。


    她低聲問:「我可以答應,也可以拒絕,是嗎?」


    「是。如果答應,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景梵扯唇一笑。


    笑容淒涼。


    她想要什麽?


    她想要他這個人,想要他的心,想求他的愛。


    可是,如今,她其實隻想要他好好活著。


    如此就好。


    「我會考慮看看。考慮要不要答應你。如果答應你,我還要考慮我應該找你要點什麽。」景梵的語氣,故作輕鬆。


    她沖他笑著。


    他卻笑不出來。隻重複道:「你要什麽都行。」


    他到底還是怕她拒絕。怕這些條件,誘惑不了她。


    「我知道了。」景梵掀開被子,「那我現在可以去洗澡了嗎?」


    「嗯。」這一次,霍景城沒有再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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